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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得纾一时之忧;将来师夷智以造炮制船,尤可期永远之利。这道上谕给他一个重要启示,是否可以借洋人之力来保卫呢?武昌、汉口都有英、法等国的租界,据彭玉麟日前报告,英国舰队司令何伯、参赞巴夏礼现正在汉口,多次表示愿助湘勇水师之力。这次就请他们出面帮忙吧。
曾国藩这个想法,欧阳兆熊也同意。
“小岑兄,你明天就回太湖去,要润芝请官秀峰去会见何伯、巴夏礼。洋人重利,官秀峰有的是古玩珍稀,送几样给他们,我想武昌可保无虞。”
就在东流商量如何保武昌时,武昌官场已是一片乱糟糟的了。从邓绍良带着残兵败将进入汉口的那天起,武昌省垣各衙门的官员们就急得如同窝巢着了火的一群胡蜂,惶惶不可终日。官文一面匆匆向胡林翼告急,一面草草部署守城兵力。他对守城毫无信心,私下收拾细软,随时准备逃走。各粮台军火总局委员闻警散尽,阎敬铭呼唤不灵,气得连上吊的绳子都已备好。欧阳兆熊作为胡林翼的特使,这时急急忙忙来到湖广总督衙门,将曾国藩的主意告诉他们。犹如一场噩梦初醒,官文等人定下神来。第二天,官文、阎敬铭穿戴整齐,携着重礼,过江来到江汉关,拜会何伯、巴夏礼。
英国侵华海军司令何伯,五十出头,肥头大耳,腆肚挺胸,坐着不动的时候,倒有一副海军将领的威风;但一走动,则一蹶一拐地,模样难看极了。左边的那只瘸腿,是前年指挥英法联军侵袭大沽炮台时的纪念。作为一个军人,他感到这是极大的耻辱。对于中国朝廷和人民,他有一种本能的傲视和仇恨。他的助手,英国驻华外交参赞巴夏礼,则又是另外一番神态。巴夏礼只有三十三四岁,二十年前便来到中国。这个中国通身材颀长、风度翩翩,既有英国绅士的派头,又受华夏文化的熏陶,显得温文尔雅。咸丰六年,巴夏礼任广州代理领事时,蓄意制造亚罗号事件,挑起第二次鸦片战争。去年又参加签订北京条约。巴夏礼年纪不大,却对太平军和清廷两方面都有很深的了解,使得地位和年龄都在其上的何伯,对他也言听计从。自从北京条约签订之后,英国便改变它过去的中立立场,转而全力支援清廷。帮助官文阻止太平军进攻武昌、汉口,是一件对清廷,也对英国有益的好事,本可以立即答应,但这个狡诈的职业外交官要借机捞一把。趁着何伯还在拈须考虑的时候,巴夏礼开口了:“官中堂,我们愿为贵国效力,但利益均等,是我们英国人奉行的原则,你看呢?”
【文!】外交参赞轻轻地摇动二郎腿,栗色皮鞋亮晃晃的,使官文、阎敬铭的褐色官靴黯然失色。
【人!】“当然,当然。”官文卑微地点头哈腰,转过脸对身后的随从厉声轻喝,“还不快把礼品拿过来!”
【书!】仆从捧出一个三尺多长的木匣,官文亲自打开,一把古色古香的宝剑躺在猩红金丝绒垫上,绿色刀柄上,几颗珍珠在熠熠闪光。官文得意地介绍:“这是三年前在江陵楚墓中出土的宝剑。”
【屋!】巴夏礼欣喜地凑过脸来,说:“江陵,我知道,这是贵国二千多年前楚国的都城。”又对坐在一旁的何伯用英语称赞,“司令,这是件稀世之宝。”
何伯连忙接过去,贪婪地看着。
“这把剑送给何大人,还有一样东西送给巴大人。”官文从另一仆从的手中接过一个三寸见方的木盒。打开木盒,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径长一寸的罕见珍珠。这就是那年官文向曾国藩、多隆阿炫耀的三万两银子买来的珠子。官文献媚地挨着巴夏礼的肩膀,指着珍珠说,“巴大人不要轻看了它,这是一颗夜明珠。今夜你可以试试,黑夜之中,百步内可见它的光毫,三步内可借光读书。”
“真有其事?”巴夏礼惊得合不上嘴。
“一点不假,鄙人亲自试验过。”官文合上木盒,“这是送给巴大人的一点薄礼。”
巴夏礼接过木盒,把它放在茶几上,重新坐好,仍旧有节奏地摇动着二郎腿,对官文说:“官中堂,这两件东西是给我和司令个人的,我们大英帝国并没有得到实惠呀!”
官文早有准备,不假思索地说:“只要保得武汉三镇不落贼手,今后什么话都好说。前向巴大人说租界狭窄了,我现在正式告诉何司令和巴大人,我们可以把租界地面再扩大一倍,从硚口到江汉关一带,任凭贵国圈地建房。”
“好,一言为定!”巴夏礼霍地站起来,兴奋地说。
“一言为定!”官文也姗姗起立,面有隐忧。
次日中午,陈玉成、康禄、周国贤等人正在原知府衙门商议渡江的事,亲兵进来禀报:“江面上停泊一只洋轮,打着英国国旗,想拜会英王殿下。”
周国贤说:“这会子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工夫见洋鬼子,要他以后到武昌见面吧!”
“慢点。”陈玉成说,“天王讲洋人信上帝,是我们的洋兄弟,见见何妨。”
巴夏礼穿着笔挺的西服,迈着规矩的步子走进知府大堂,见大堂上坐着三位年轻的将领。他知道居中的必是陈玉成,便恭恭敬敬地对着陈玉成鞠了一躬,一字一顿地说:“女王陛下政府驻中国外交参赞巴夏礼参见太平天国英王殿下。”
巴夏礼纯正的中国话,使得在座的太平天国将领们大为惊讶,也暗自钦佩。陈玉成以手示康禄身边的雕花木椅说:“请坐。”
“谢谢。”巴夏礼有礼貌地坐下。
在中国政府和人民面前,洋人一贯趾高气扬,巴夏礼如此谦恭有礼,陈玉成心中欢喜,随口称赞:“参赞大人的中国话说得真好!”
“我十四岁就到中国来了,在中国生活的时间比在英国还久。中国是我的第二故乡,它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令我景仰不已。”巴夏礼真诚的态度,使陈玉成等人感动。
“你真可以算半个中国人了!”陈玉成脱口而出。
“英王殿下封我为半个中国人,使我荣幸之至。”巴夏礼赶忙答话。
“参赞大人来此有何贵干?”陈玉成和颜悦色地问。
“我从汉口来,路过黄州府,知贵军已攻克此城,一来表示祝贺,二来听说有个朋友在贵军服务,也想顺道看看他。”
长期身处高位,养成了陈玉成尊贵矜持的气度,今天在外国使者面前,尤为注重自己的仪表和谈吐,他悄悄地将左手卷起的袖子放下,端正自己的坐姿,望着巴夏礼问:“贵参赞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呤唎。我来中国之前,曾和他在一个学校读过书。前年夏天,他由香港到了中国,据说在贵军服役。”
太平军中有几个洋人,不过陈玉成的部队没有,他不认识呤唎。康禄见过一面。他接话:“呤唎是你的朋友?”
“你见过他?”巴夏礼露出惊喜的神色。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和呤唎同过学,只知道有一个青年英国海军军官叫呤唎的在太平军中,在汉口至黄州的船上,巴夏礼想起了他,觉得这是一座与太平军联络感情的桥梁。
“见过一次,是个很可爱的洋兄弟。他不在这里,他在忠王手下教兵士们的炮术。”
听说呤唎不在这里,巴夏礼开始放心大胆地编造谎言了:“可惜,可惜!呤唎去年要我代他为贵国买一艘兵舰和三十门大炮,我已于上月买来,现停在上海码头,只等呤唎来取了。”
“有这事?”陈玉成顿时情绪大涨,感激地说,“参赞大人,你可帮了我们的大忙。”
“哪里,哪里。贵国有两句古诗,道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何况我们同是上帝的子民,更是真正的亲兄弟了。”
巴夏礼的回答是这样典雅而得体,使陈玉成、周国贤、康禄与他的距离大为缩短。陈玉成吩咐摆酒款待。一会儿,知府大堂成了宴会厅,陈玉成向客人殷勤劝酒。巴夏礼乘着酒兴大大咧咧地说:“贵军陆战技术非朝廷之兵可敌,然贵军水师却不是湘勇水师的对手。”
在田家镇败给彭玉麟的周国贤对此感受最深,忙接话:“参赞先生说得正是。曾妖头水师船上的火炮全是洋炮,船也坚固。”
“贵军的火炮太原始了,全是铁铸的,又重又笨。贵军重炮炮身比敝国六十八磅的炮身还大,炮口却比六磅炮的炮口还小,这怎么能打仗呢!”巴夏礼俨然以一副火炮专家的身份说话,对火炮不甚精通的陈玉成等人连连点头。
“再说,贵军的兵船,更是比民船还不如,只配在小港小河中装泥运粪,岂能在大江大河中打斗!”太平军历来忽视水师而看重陆军,巴夏礼的话说得并不过分。巴夏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