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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河北之际,在我家里住上几天,哪里知道就在那天晚上,那群贼子来了……”他说到这里,呼吸急促,脸孔铁青,眼中充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突然捂起了脸,放声痛哭起来,哭泣声中,断断续续的说道:“那几个贼子武功高强,庄院里的人都被他们杀尽,连我师父都被杀了……那个老贼使用的剑好亮,好快,连爹爹的金龙剑都被斩断……我娘她……”他整个人陷落在回忆的深渊里,愈陷愈深,一时之间无法从里面脱出来。
此刻,若是有人想要加害于他,只要轻轻一掌,便可以便他滴血的心破裂开来!
突然,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膀,缓缓的抚着他的肩……那是一只雪白柔美,不露一丝青络的玉手,所幸是一只充满爱的手,并非是仇恨之手,否则金白羽将会立刻死去!
白冷秋抚着他的肩,轻缓的拍着他的背,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脸颊上挂满了泪珠,眼中充满着同情与怜爱的神色,环抱着金白羽,柔声道:“哦!白羽,不要难过,不要难过……”金白羽睁开泪眼,仰首望去,见到白冷秋的脸在眼前晃动,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自己的妹妹。
他伸出猿臂,环抱着她,喃喃道:“韵心!韵心,我总算找到你了!”
白冷秋晓得他是在恍惚中认错了人,却没有加以否认。
她想起了自己凄凉的身世,忍不住珠泪串串,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紫鹃走了进来,道:“姑娘,衙门里的张捕头……”她一见金白羽和白冷秋拥抱一起,不住哭泣的情景时,顿时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了,站在书房门口,愕愕地望着他们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冷秋很快地惊觉过来,她侧首望去,见到紫鹃愕愕的站在书房门口,一脸惊愕之色,顿时脸上一红,侧过脸去,轻轻的推开了金白羽,拭去脸上的泪痕,问道:“紫鹃,什么事?”
紫鹃嗫嗫道:“衙门里的张捕头上了船,说是要见小姐……”白冷秋道:“你请他在舱里稍候,我马上就去。”
紫鹃欠了下身,不敢多在书房里停留,匆匆的走了出去。
白冷秋见她离去,转过身来望着金白羽,只见他已经拭干了泪痕,脸色又回复原先的冷漠。
若非是他的眼圈依然是红红的,白冷秋真以为他方才的真情流露是自己的梦幻,并非是真实之事。
此刻,他的脸色依然冷漠,但是白冷秋已经察知他的内心并不如他的脸一样。
她脉脉含情的望着他,道:“白羽,衙门里的张捕头来了,我去打个招呼,就回来……”“白姑娘请不要叫我名字!”金白羽冷然道:“在下方才只是一时失态而已,并非……”白冷秋截断了他的话,道:“一个人的真情流露,怎么算是失态?这只能说公子是性情中人,是值得人钦佩的热血男儿,并非是冷酷无情……”金白羽冷冷道:“我的热血早已凝成冰,我的性情也已结冻!白姑娘,你的话是错了!”
白冷秋有点激动地道:“白羽,你为什么要故意做出这种冷酷的样子?难道你认为青衣修罗这个名号能带给你快乐吗?”
金白羽冷冷道:“我只是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不管他人如何批评我!”
他话声一顿,道:“至于青衣修罗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记号而已,无所谓高兴不高兴。”
“我不跟你谈这些问题了!”白冷秋掠了掠鬓边的散发,道:“你在房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金白羽道:“你去吧!”
白冷秋走了两步,关怀地道:“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金白羽冷冷道:“我没有理由现在就走!”
白冷秋深深地凝注了他一眼,这才走出书房。
望着袅娜的背影渐渐消逝在眼前,金白羽愕了一会,轻叹口气暗暗自语道:“金白羽呀!金白羽,看来你若不立下决心,就此与她分手,只怕你会被万丈柔情所系,无法解脱……”他明白自己的感情一向很坚强,数年以来,遇见过无数美丽的少女,从未为之动过心、流露出深藏心底的哀痛。
如今却在白冷秋的面前,融解了冷漠的表面,敞露出赤裸的心!
这可以证明他受到了她的影响,渐渐地堕入她所撒布的无形的情网之中。
他乃是个年轻男人,遇见过的少女也不在少数,怎么不了解一个女人的心理?
他就是因为恐伯被她的柔情所系,这才在刚刚初次见到地时,连话都没多说,便转身走开。
因为他不愿在深仇未报之前,受到任何人的影响,来削弱他报仇的意志……想到这里,他霍地站了起来,想要趁白冷秋未回来之前离去。
可是他走到窗口往外望去,看到那水波荡漾的秦淮河时,他却犹疑不定了。他不忍心就此离开,以致使得白冷秋伤心。
他负着手,站在窗前往外望去,思潮也如河水般的潺潺流动,好久好久都不能定下心来。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刻苦炼心五年之后,还会为一个女子而动情,以致心神不宁,神不守舍。
其实他不明白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禁制自己感情的,无论怎样坚强的人,他总无法使自己的心变成铁石一般。
因为这世界就是一个有情世界,人是万物之灵,岂能无情?何况禽兽也都有同类之情,配偶之情存在着的!
金白羽这几年以来,心中所想的全是找到杀父仇人,替父报仇,找到嫡亲妹妹团聚一起。
他纵然对天下人无情,他对自己父母不能没情,对妹妹不能无情,尤其是父母死去,他全部感情的寄托只有一个渺无消息的妹妹。
由于白冷秋的面孔,跟他的妹妹是那么相像,当他晓得她并非是金韵心时,固然很是失望,但是她的影子却已留在他的心底,不能忘怀!
所以他才会在准备离去时,一再的想到白冷秋,而不忍伤害她!
就在他犹疑不定之际,他听得一阵轻碎的脚步声传来。
白冷秋走进书房,吁了口气,道:“现在总算可以宁静下来了!”
金白羽回过头来,问道:“没有事情了?”
白冷秋道:“张捕头已命人把尸体拾起,据他说这是江湖上寻仇的恶斗,要我搬到城里去,免受波及……”她笑了笑道:“那个张捕头,你不晓得有多好笑,他一直望着我,似乎在奇怪我为什么没有受到伤害……”她见到金白羽剑眉深锁,默然不语,转变话题,道:“金公子,你能不能让我看看那张画?”
金白羽望着她那美丽的面庞,动人的胴体,温柔的仪态,只觉心旌有些摇动,几乎想要把她拥进怀中。
他心中微微一凛,定了定神,才发觉不知何时舟中已经奏起了一阵轻柔的丝乐之声,加上白冷秋身上所扬散出来的那份淡淡的幽香,凝汇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他的意志……他晓得自己不该再逗留下去,若是继续停留下去,只怕将难以自制,会从此不想离开……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开口,已听得白冷秋道:“金公子,你莫非真的害怕我?”
金白羽冷冷道:“为什么我会害怕你?”
白冷秋道:“除非你自认没有克制的能力,那么便不该害怕留在这里!”
金白羽苦笑了下,道:“我……”
白冷秋道:“你不用说什么,我明白你,同时我也要你明白……”她缓缓的定到金白羽的面前,道:“我这一生从没喜欢过一个人,我既然喜欢了他,就不会害他,更不会企求他给我什么!”
她说到此处,眼睛已经湿润,殷红的嘴唇微微的颤抖着。
金白羽仿佛从她湿润的眼睛看透了她的心,他长叹一声,道:“我是一个浪子,像天边的一朵云样,自己也不知道将飘向何处,你又何必……”白冷秋拔下头上的凤钗交给金白羽,道:“我说过,我没有企求什么!”她幽幽一叹,接道:“你走吧,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只希望你能够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关怀你的人就行了。”
金白羽脸孔抽搐了一下,道:“你……”白冷秋把凤钗塞进他的手里,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从小就带在身边,你拿去做个纪念吧!”
金白羽见到她说完了话,很快地转过身去,他楞了一会,跺步长叹道:“唉!你又何必把我的心留在这里呢!我……”白冷秋低声道:“你只要永远记住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金白羽呆呆望了手里的凤钗半晌,默默地将它放进怀里,犹疑了一会,把画轴抽了出来,道:“你把我这画轴留下,如果我在一年之内不回来,你就把它烧了吧!”
白冷秋霍地转过身来,道:“为什么?”
金白羽不敢看她泪珠滚滚流下,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