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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替伤者裹好了伤,耽搁了不少工夫、而下游两里地,林彦已偕龙姑娘涉水到了彼岸。
钻入对岸的树林,姑娘问:“大哥,真能等得到他们?该在何处等?”
“你瞧,奇峰四起,这几座山峰高入云表,他们爬得上去吗?”林彦用手指指点点:“他们天胆也不敢往回走,百毒头陀心眼多,必定认为我们留在后面跟踪,因此势必沿河谷向外逃,在河岸附近等候必有所获。”
两人找到理想的地势,隐起身形张起网罗。这一等,等到日落西山,猎物始终不见出现。
姑娘等得心焦,讷讷地说:“大哥,他们恐怕已经由原路逃掉了。我们却……却在此地守株待兔,不会有结果的。”
“你放心,他们会来的。”林彦语气肯定地说,向上游的树丛一指:“看到那些飞鸟吗?两三里外上空的鸟,好像有些是乌鸦呢。”
“是的,是乌鸦。”
“天快黑了,倦鸟归林是不是?但他们并未归林。乌鸦以大胆著称,陕西人不伤害乌鸦,西安附近就有成千上万的鸦群,它们是不怕人的,但人如果带了兵器或举动异常,它们就惊恐不安了。我敢给你保证,走狗们就在那一带潜伏。”
“那……我们……”
“咱们不上当,就在此地等他们送死。”林彦一面说,一面将树枝折成一个三叉:“我去找食物,你赶快把湿衣换了,晚上天气冷,湿衣支持不住的。”
“你……”
“对岸山崖上那对苍鹰,我已经留心了好半天了。鹰肉不好吃,但填胞肚子却很管用。天一黑,我就去弄它们下来充饥。”
“大哥,那……那多危险……”
“你是说山崖呢,抑或指那些走狗?”林彦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啦!虽然是黑夜,那些山崖难不倒我。至于那些走狗,今晚防范咱们偷袭。已经够他们忙的了。”
他估料得十分正确,十一道一群走狗,耐心地布下埋伏,眼巴巴地等候大敌过河。他们都是老江湖,极有耐心地守株待兔、一直等到黄昏届临暮色四起,仍信心坚定地不肯离开。
夜来了,他们紧张得彻夜未眠,风吹草动也心凉胆跳,哪敢主动地四出搜索改踪。
林彦不但弄到了一对鹰,更大胆地远至下游两里地生火.吃饱了一顿并不可口的烤鹰肉,两人躲在草丛中沉沉大睡。在兽吼刺耳,鸟啼惊心的山区中,姑娘安心地挤在他怀中,睡得特别香甜,她对林彦有信心。同时也疲劳过度,倒下来就睡着了,似乎睡在林彦的怀中,是最自然而应该的事,林彦是她的保护神,而不是需要担心的异性大男人。
五更初林彦便醒来了,这是他练功的时刻。天气太冷,盖在身上以枯草编成的简陋厚草垫,外面一层已结了霜。他悄然挪开姑娘抱在腰上的手,自语道:“小妹,我们好可怜,但愿可怜的日子早些逝去吧,我将早日送你回江南。”
天亮了,姑娘被一阵鸟语所惊醒,拨开厚厚的草垫,看到了耀目的朝霞。不远处,林彦正坐在一株大树下,低头专心他用小刀在削制什么东西。
“大哥。”她轻叫:“你在做什么?”
林彦向她微笑:“早,不多睡一会?做鹰翎箭,没有及远的兵器,是占不了上风的。”
木弓的弦是截取一段飞爪百链索制成的,张力由弓臂的强度予以补救。十二支鹰翎箭虽然没有箭链但削尖的锋尖,只要劲道足,贯入人体毫无困难。
他用小刀慢慢地,小心地刨刮箭杆,每支箭皆光滑、匀称、笔直、美丽,姑娘情不自禁轻呼:“大哥,你好细心哦!这比做女红难多了。”
“为了保命,不得不细心。”他开始掩埋木屑:“我已经试射了两枝,相当满意。准备举火,烤热剩下的鹰肉,吃饱了再动身。
“举火?那……”
“那些走狗已经动身了。”他向河滩一指:“是涉水溜走的,这可以避免留下足迹。你睡得很香甜,我不想惊醒你,所以让他们溜走,他们走不远的。”
十一道一群人,天没亮就溜了。紧张了一夜,所有的人大概愈想愈害怕,胆气随时光的飞逝而逐渐消失,连百毒头陀也信心全大斗志全消。
五个受伤的人不住哼哼哈哈,加上一具冰冷狰狞即将坏死的尸体,任何勇敢的人在一旁耽久了,也会毛骨惊然心中恐慌。因此几乎一致决议放弃追踪或拼死的愚蠢念头,早些脱身走为上策。为了怕林彦尾随追袭,他们沿昨天留下的足迹,小心地退回河中,涉水向下游逃命,却没料到林彦反而等在他们的前面,看清了一切。涉水三里左右,他们找到一处干燥坚硬的河岸,便登岸赶程。
登岸处是一处峡口,两岸高山夹峙,草木丛生。好不容易等上了山腰,已是疲劳不堪了,除了觅路开道的百毒头陀,和主持大局的十一道,其他的人各背了一个受伤的人与尸体,爬山越岭十分费劲决难长期支持。到了巳牌正未之交,所有的人皆精疲力尽叫苦连天,计算行程,他们仅翻越了两座不算太高的山,目下连河谷也找不到了。
到了一处山麓,背了同伴的中年人气喘如牛叫:“道宏道长,歇歇腿吧,在下真支持不住了。”
“好吧,在此地歇口气。”十一道不得不应允:“该死的林小狗,大概不会追来了。”
“那该死的东西可恶极了。”背尸体的中年人放下尸体,坐在一旁咬牙切齿诅咒:“他居然不讲武林规矩,不出声警告便在后面用暗器偷袭,不落在太爷手中便罢,总有一天,太爷会吃了他的心肝,方消心头之恨。”
百毒头陀倚坐在一株大树下,抹着脸上的汗,用疲倦的声音说:“阁下,你又何必抬出武林规矩来给自己过不去?你以为这是江湖恩怨武林仇杀吗?咱们这许多武林大名鼎鼎的高手名宿,大举追杀他一个后生晚辈,首先在武林道义上就站不住脚,算了吧,已经不是讲武林道义的时候了,说出来等于是打咱们自己的耳光,并不光彩。”
“和尚你……”中年人跳起来叫。“谁要你多嘴……哎呀……”
最后的厉叫声未落,人向前一栽,浑身猛烈地抽搐。背心上,一枝木杆鹰翎箭直贯心室。
其他的人都是半躺半坐的,这位仁兄被百毒头陀所激怒,跳起来斗口,冤枉地丢了老命。
百毒头陀还不知中年人为何厉叫着仆倒,等听到箭破空飞行的厉啸,方发觉不妙,向地面一伏,急叫道:“箭从南面射来,散开!”
用不着头陀叫唤,所有的人皆滚倒各找掩身的地方。
十一道窜至一株大树后,大吼道:“什么人用暗箭伤人?现身说话。”
除了空谷回音,没有人回答久久,一无动静。
空间里,流动着死亡的气息,中箭的人早已断气,受伤的人皆脸无人色。
“咱们设法诱他出来生死相拼,他定是林小辈。”十一道恨声说。
“道长,他不会上当的。”崆峒四老之一说:“目前主客易势,咱们反而成了被猎的人,一举一动全在他的监视下,他竟然弄到了弓箭,尽可从容射杀我们,他怎肯和咱们生死相拼?”
“那……咱们不是绝望了吧?”
“唯一的活路是赶快摆脱他的追踪,与外围封锁山区的人会合。”
“可是……谁知道何时可以出山区?咱们已经迷了路……记得咱们已经进入石统领的地区,也许可以和石统领会合,咱们就有救了。”十一道说:“前辈内力修为深厚,请发啸声传警,也许石统领就在左近呢。”
崆峒四老轮流发出震天长啸,十一道发令急走,丢下了两具尸体,匆匆逃命。
四老一面走一面间歇地发出啸声,像一群被猎的兽,狼狈地逃命。
距前面的山鞍尚有百十步,这附近有草而不见树,断后的背了一名伤者的一老突然大叫:“老三小心……”
已经来不及了,背了一名伤者的崆峒四老的老三感到背肋一震,一枝木箭已经入体,从右胁肋射入穿腹肌五寸左右。
“哎……”老三惨叫一声.向前仆倒,背上的伤者也骨碌碌向下滚。
五六十步外右方的草坡外缘,站起弯弓搭箭背了包裹的林彦,身旁站着龙姑娘,不主不动的像是石人。
十一道心胆俱寒,崆峒四老倒了一个,等于是丢掉一条手臂。
三个老家伙同时将伤者放下.拔剑咬牙切齿向远处的林彦走去,剑掌防护着身前,脚下渐快。
林彦松了弓弦,两人转身如飞而退,三五起落便隐没在百步外的密林中,一闪不见。
老三的伤势不轻也不太重,箭穿在腹肌上,略伤内腑,勉强行定尚不碍事。裹好伤,众人心惊胆跳向上走。
登上山鞍,众人心中一凉。
林彦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