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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到户部,必会有表现!”
杨贵妃没有参加意见,这是由于她不了解杨钊。然而杨钊却由此而很快移调,充度支判官。
因为杨贵妃丧父,皇帝为了她而不言归都城,他们在温泉区一直住下去,没有大规模的行乐。可是,他们在一起又很自在,杨玉环几乎每天都和皇帝出去走动,骊山行宫的面积很大,他们闲行闲话,比之歌舞樽前别有一番闲适的乐趣。
杨玉环对皇帝的感情在这年冬日真正地增进了——
在此之前,她对皇帝的感情是蒙昧的,迷离的。她可能有爱,至少能承受爱。可是,她不能忘记和寿王的夫妻关系。
通婚皇家,一般说来是荣显的,但荣显并不等于幸福,因为平常人和皇家结合,不论男女,总是难以得到平等的爱情,然而,她和寿王结合,则是平等的。甚至,她还占有优越。当从寿王邸转入宫中时,她不能忘却自己是事君,李隆基虽然不曾强迫,可是,实际则是夺来的,做得技巧是一件事,但当事人总会感到。皇帝对她很好,她知道,可是有了夫妻乖分和事君的先入观念,她的言行,便自然而然地有了一些限制。
她不敢认真放肆,她经常顾虑许多问题,她以为,皇帝的喜欢自己,是由于自己的色相,是由于自己能娱乐君皇,现在,她在逐渐发现,不是如此的,今年冬天的表现,使杨玉环领会到,皇帝对自己也有真正的、平等的爱。平时,皇帝爱热闹,皇帝喜欢两性的欢娱。然而,今年十月以来,却不这样了,皇帝因她丧父而节制,表现是那么自然。她于怡和中感受到温暖。
以前,她自觉和皇帝的关系是建筑在多姿多彩的娱乐上的,由各式活动组织成,有陪衬的!她甚至以为,只要有十天半月的静态生活,自己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就会起变化。然而,现在的平淡生活,有一个月了。皇帝在这一个月中,淳和地和自己在一起,有时像慈父对爱女般。
在一次散步小憩中,她想到这些,忽然流泪了,她依着皇帝,任由泪水淌下来,幽微地、感慨地说:
“三郎,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你对我……噢,三郎——当和你在一起时,不止初期,应该说有很长的日子,我总是有些担心,我们在一起很愉快,你对我也很好,可是,我会担心,我不知道原因,也许,因为你是皇帝,三郎——现在……现在……”她的泪水不断地淌下来。混乱、无组织,但又是至诚的情话中断了。
皇帝了解这是一个人的至情,他为她轻轻地揩拭泪水,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背脊,然后,合上了眼皮,护抱着她,低说:“我知道你的心情,玉环,不用说那些事了,我们,从现在直到永远——”
“三郎!”她幽昧地呼叫着。
“我知道的,玉环,不要说!”他轻轻地俯下身,温煦地吻她,“我把你夺来,实在是如此!但我真的又不能没有你,玉环,那时,我像少年人那样地发狂,”他吐了口气,“我要你,我不能自行控制……虽然我知道你和他之间很好……”
她伸出手,抚住了皇帝的嘴。和了泪微笑,然后,她如梦寐地说:
“三郎,我以前曾以为,一个人的感情是不可能改变的,实际上却不是,那时,我内心有些矛盾,心里有两个人……”她说,舒了一口气,“三郎,你有一种力量,使人爱,又使人怕。我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有时怕你!”
“那大约因为我是皇帝的缘故!”
“不,我想不是的,你,我说不上来,怕皇帝自然会有些的,但我不以为是为此,可能,你是一个男人,有刚健的男子威仪的……”
“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啊!我以为我很温柔!”皇帝笑说,“我几时在你面前发过威?”
“发威,并不是男性的刚劲啊!我说的男子气,不是表面上的。那是气概,在精神方面的!你时时会在不知不觉间使人臣服,使女人臣服——”
于是,皇帝笑了起来,他相信这是真话。
“三郎,这很难解释,有时,一个并不泼悍的女人,能令男子低头,真正泼悍的女人,不见得真能令男子服帖,反过来也一样——皇帝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知道权威和富贵都不可能赢得人心!”
这是大唐皇帝和他的贵妃在生活上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他们在经历多年共同生活之后,情爱反而有着进展,李隆基的男女关系,一直是流动的,可是,现在的他,却由流动中固定下来。
他们在骊山,沐浴在新的爱情中,似乎忘却了长安,挨入十二月,高力士进言了三次,大唐皇帝才偕同贵妃回长安城去。
天宝五载的初春,当杨贵妃的亡父行将下葬时,皇帝忽然颁下正式的恩命,追赠杨玄璬为太尉、齐国公。
(注:杨贵妃家人所受封赠,史书经过删改而错乱,《资治通鉴》据《唐实录》,杨玄琰追赠兵部尚书,《新唐书》则谓杨玄琰为太尉齐国公,应是玄璬之误。)
死人是不会从坟墓中再起来辞谢的,而且,皇帝又自行为之书写了墓碑。
皇帝有一个时期对杨玄璬的不合作,很头痛。但他又欣赏杨玄璬这样的人,儒家虽然近迂,可是,大唐的外戚门中,却少有如杨玄璬那样的人物,在传统上,有一个儒家的外戚,也值得骄傲的。
杨氏族人得到的恩命,只是赐官,追赠爵位是以杨玄璬为始,杨玉环为此而依照宫廷正式礼仪,向皇帝致谢。
这回,皇帝端坐着受完大礼,杨贵妃为此而不满起来,在行完了礼起来时,她终于质问皇帝了:
“你好意思看着我拜九次?”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依礼,九拜是正常的事,你每逢年节,都应该如此,以前,你有为我母后做女道士的身分,礼节可以不究,现在是正式贵妃,自然要依仪行事。”皇帝忽然义正辞严地说:“玉环,有时,礼不可废,这是周公、孔子所定……”
杨贵妃看到皇帝的神态肃穆,一时愕然,脱口说:
“那么,今载新正,我不曾朝拜,他们也不告诉我,你自己也不说!”
于是,皇帝站起来,双手按在她肩上,恣笑着接口:
“我又唬住你一次了,刚才看你拜,有似舞蹈,我想,你没存正经心,所以!”
杨玉环也笑了,他告诉皇帝,自己从前学过起、坐、拜的大礼,后来忘记了,这回,是命谢阿蛮学了来转教的。皇帝为此而莞尔,从宫廷中著名的舞人学朝拜大仪,自然近于舞蹈了。
“玉环,你好些时不曾舞,我们去试试!”忧愁散了,新的享乐又开始了。
于是,“霓裳羽衣曲”在经历多次演出之后而正式由政府公布,列为皇朝的大乐章之一。
宫廷舞女谢阿蛮,在皇家的大宴中舞霓裳,名满京华。
这次大宴,宫廷官和朝廷官中品阶稍高的都预宴,宴会和皇帝登基的庆典差不多。李隆基铺张地举行一次大宴,并不纯然为了行乐,而是表示天下太平和富足。
而在这一次大宴之后,皇帝将太子的名字更改为亨,那是表示隆盛的意思。
这年的正月,皇帝没有上骊山,那是由于杨玉环的请求——她知道去年冬天在骊山住得太久,是为了自己,为此,她请皇帝正月留在都城中。
由于皇帝在都城,正月节便显得很华盛昌茂。
皇帝在异样的兴奋中,他和高力士独处时,会讲一些往事与对目前的满足的话——这是只有高力士才能说得,满朝中,皇帝少年时代的人虽然仍有,但已没有一个亲厚的朋友,只有高力士,虽然是内侍,但为少年时代无话不谈的旧侣。
他向高力士表示,自己治天下,成绩超过了太宗的贞观之治,他表示,此后将委政宰相,自己多享享福。
对此,高力士却直率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希望皇帝能如开元初中期地用力于政务,他又劝皇帝仍然能巡行东都,不可长久留在长安。
皇帝不高兴了,他笑斥:
“力士,你要我做到老死吗?就是田舍翁,到了晚年,也会享享福的啊!”
皇帝虽然带笑而说出,可是不满和不愿接受也很显然,高力士默然,皇帝虽然将他视为朋友,但是,他却不能以朋友视皇帝的,他只是皇帝的老奴。
不过,李隆基也发现自己话重了,他再说:
“力士,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
“皇上春秋六十有二,和老奴比,还小一岁,陛下与大臣在一起,有老君皇之风范,那是由于陛下在位已经进入三十五年之故,不过,陛下和贵妃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