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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火势才慢慢控制住——说是控制住,其实是该烧的都烧光了。好在乾清宫、交泰殿和坤宁宫单独在一个大大的院墙里,四周围都有宽宽的过道,火势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去。
乾清宫和坤宁宫几乎烧成灰烬,重建好歹也要一两年,朱翊钧便命人彻查这场大火的根源,并将启祥宫收拾出来,自己暂居在那儿,皇后暂居启祥宫后的永宁宫。
朱翊钧也不理他们怎样收拾,皇后怎样为启祥宫重新调派人手,只带着小北和翠儿两人郁郁的去了御花园。
走进御花园大门,朱翊钧喊过小北。指着面前的一棵大树笑问道:“你知道,这树叫什么?”
小北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对高大粗壮的树木,树叶已经落尽,反而更清晰的看出树木的枝桠,粗壮的长长枝桠互相缠抱,仿佛是一对拥抱在一起的情人,摇头笑道:“小北不知。”
“它叫合欢树。”朱翊钧抬头看着那树,嘴角微微上扬,晨光打在脸颊上,温和俊雅,“第一次听人说的时候,我就想,他们两个抱在一起这么多年,竟然不烦闷?现在我才明白,如果真的找对了那个人,永远也不会觉得烦的。”
小北脑子里闪过了安之扬,却微笑着不敢答话。
朱翊钧继续说道:“这场大火来的毫无缘由,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紫禁城自建成以来,经历过两次天火,俱是找不出任何缘由。这是第三次。人人都说事出有因。我想了半夜,定是我将你强留在乾清宫内,触怒了神灵,才有此一劫。”
小北连忙跪倒在地,刚要说话,朱翊钧已经轻轻将他拉了起来,苦笑着说道:“我不是埋怨你,是在埋怨自己。我是皇帝,却渴望普通人的爱情,在你的面前,甚至不愿自称为‘朕’。定是我这样的奢望触怒了上天,便燃起天火给我警醒……”
“封建迷信原来也不都是害人的。”小北低着头,心里暗暗想着,却不敢说一句话。
朱翊钧拉着小北的手,这样的牵手对他来说已经习惯,也渴望像眼前的合欢树一般,一辈子牵下去。
可是,从今天开始,他却只有放开。
他叹着气,柔声问道:“小北,朕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愿嫁给朕,做朕的皇妃?”
小北在宫里呆了几个月,早知道皇妃在后宫中的位置仅次于皇后,甚至比贵妃还高一阶,她明白,以她的身份而言,这是朱翊钧所能给她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她却不能接受。
她看定了朱翊钧。微笑着摇头道:“皇上,小北的心思,您在瓜洲便知道的。”
若是平时,小北这么说,朱翊钧或者大发雷霆,或者笑嘻嘻的一带而过,或者冷冷的不理,只有这次,他微扬着嘴角,无奈的点头道:“朕的确早就知道,只是一直心存侥幸罢了。结果,弄得天怒人怨……”
小北只是微笑着摇头,却不敢说话。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心存侥幸?
那日下雪,小北感觉到了朱翊钧的变化,便一直默默等待着。昨夜,潘良冒死来救她,她不肯走,就是因为这样的侥幸。
第一,当时火光冲天,潘良武功再高,能带的走她和翠儿两人吗?即使能带走自己,翠儿怎么办?
第二,她等着朱翊钧主动放她走。从前她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因为朱翊钧曾经咬牙切齿的跟自己说过,自己休想踏出紫禁城一步。可是,那天,他竟然态度大变,说要想想。
小北隐约觉得,他累了。
他想过感动自己,诱惑自己,甚至强占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击垮了他,他虽然想谈一场普通人的恋爱,却仍有皇帝的骄傲。便只能放手。
也许,他可以像推到王恭妃一样推到小北,但是,小北不是逆来顺受的王恭妃,朱翊钧自己的感情也不能接受。如果真的那样,那根本不是恋爱,仍旧是皇帝和宫女的一段孽缘罢了。
朱翊钧苦笑了半晌,终于说道:“小北,朕给你一个封号,好不好?就叫你玉笛公主。从今以后,你便是朕的妹妹,朕帮你找一个女婿,让他一辈子不许再娶,只能有你一个。”
小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皇上,您是小北的朋友就好,不要做哥哥,小北害怕‘义兄’这个称呼。而且……我不希望我的阿牛哥因为惧怕您才不敢另娶,我愿他心里只有我一个,所以根本不会动另娶的心思。”
朱翊钧嗤笑道:“天真!将来你的阿牛哥纳了妾,你可不许到朕面前来哭。”
小北的一颗心终于完全放下——朱翊钧这么说,放她出宫,便是板上定钉的事儿了,连忙施礼道:“多谢皇上。可是,不是说紫禁城只许进不许出?您怎么跟别人交待?”
“朕是一国之君,还需要跟别人交待?!”朱翊钧明显有些不满,但看小北的头马上低了下去,便想了想,笑道,“好吧,为了不开这个先例,你若不忌讳,便说……你……”
“我在这场大火中丧生?”小北的眼睛一亮。
朱翊钧有些尴尬:“你可忌讳?”
“不忌讳不忌讳!”小北连连挥手,“我这真的是劫后余生了!”话音未落,却看朱翊钧瞪了自己一眼,才发现自己果然用词不当,只好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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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北和翠儿收拾妥当,朱翊钧也换上了便装,要亲自送她回莫府。小北推辞了半晌,见他坚持,便想也好,也免去了自己很多解释,便笑嘻嘻的答应了。
没一会儿,小林子手捧一直细长的锦盒双手奉给朱翊钧,朱翊钧也不看,直接交给小北。
小北连忙打开一看,竟然是自己那支翡翠玉笛。连忙问道:“玉不怕火吗?”
朱翊钧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嘲笑道:“玉哪有不怕火的?你那翡翠玉笛烧毁,朕的竹笛也变成灰了——倒真的是死同穴……”见小北瞪他,连忙笑道,“这是朕的另外一只,和你那支最像,昨日又差玉匠在同样的地方刻了同样的字上去。”
小北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任何区别,只是那穗子不同,是和玉笛同色的翠绿,用银线缠了,上头还挂了一枚小小的玉坠儿,玉坠精巧好看,却在背面刻了个小小的“猪”字。
小北忍不住笑出声来:“哪里都好,就是为何要写这个‘猪’字?你若怕我忘了,刻上你的姓氏也好啊!”
朱翊钧却笑嘻嘻的把玉笛接过来,一边小心的重新放回锦盒,一边说道:“朕喜欢这个猪。只有这个猪,才是你给朕取的名字。”
小北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接过锦盒,小太监上前禀报凌风在殿外候着了,便跟小北说了声“走吧”,抬脚踏出了启祥宫。
两人一路说着话,凌风和翠儿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明明很远,却仿佛很快便到了午门外。朱翊钧和小北、翠儿坐上早已准备好的、普通的、毫无皇家特色的马车,凌风骑马,慢慢回了莫府。
到了莫府门外,门房认识小北,见小北没隔几日居然又回来了,大惊失色,跌跌撞撞的跑进去禀报。《|wRsHu。CoM》
下车后,朱翊钧令两个侍卫从车后抬出一只箱子,小北要问,朱翊钧却悄悄挥了挥手,小北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请朱翊钧先进去,自己和翠儿在后面跟着,凌风领着那两个侍卫把箱子抬进来,自有莫府的家丁把马车和凌风的马牵入院子里拴好。
走到中院门口,含韵已经带了两个丫头从里面迎了出来,见了朱翊钧便拜,朱翊钧笑盈盈的说了声“免礼”,却不停歇,带头进了后院,两个侍卫在凌风的指挥下把箱子放到东厢房门口,才低头退了出去。
朱翊钧对一脸诧异的含韵笑道:“小北在宫里住不惯,非要回来,朕也只得由着她。这箱子里的东西是朕给小北备下的嫁妆,将来小北嫁入夫家,也硬气些。”
小北这才恍然大悟,刚要推辞,却迎上朱翊钧毋庸置疑的目光,才发现自从进了这院子,朱翊钧身上的霸气又恢复了,只得躬身说道:“谢皇上赏赐。”
含韵还没有完全从惊惑中清醒过来,只是懵懵懂懂的谢了恩,疑惑的看了看小北,又看了看那宝箱,口里诺诺有声。
朱翊钧要说的话早在路上跟小北说了十万遍,此刻还想再说,却顾忌含韵和那些丫头,看了小北半晌,终于还是笑道:“朕嘱咐你的话,你都记下了?”
小北忽然眼眶潮湿,连忙笑盈盈的忍住,笑道:“记下了,皇上放心吧。”
朱翊钧点着头,又笑着对疑惑诧异的含韵笑道:“含韵姐,请您代朕好好照顾小北,由着她自己选个可心的人……由着她。”含韵虽然懵懂,却只得点头称是。
朱翊钧努力扬着嘴角,努力告诉所有人他在微笑,却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