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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了军分区后,倒楣的张军竟然碰到了当年被他殴打的团政委,现在是曲高市军分区的司令员。这下张军彻底没辙了。
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张军当时就恶从胆边生,心里一发狠,当晚潜回功勋县,趁夜抢了三家个体户,以他的身手,如果把事情做绝点,比如先把人干晕了,或者直接杀人灭口也非难事,偏偏这人在部队呆的时间,老是觉得自己是人民子弟兵,半强迫半威吓地抢了人家的钱,嘴上还说好是借的,将来一定还。
从功勋县到市里有七十公里,张军刚走半个小时,后边刑警队的人就追上来了,抓捕后人证物证样样俱在,想赖都赖不掉,张军哭着喊着要救婆娘,等第二天公安的人员派人到市医院去查证,得知张军婆娘于当晚已经抢救无效死亡。得到这个消息,张军当时就傻了。
七年有期徒刑!七年后他的两个儿子怎么样?他被关后,老人肯定承担不起两个孩子的学费,正当张军陷入到绝望深渊时,碰到猪肝逃跑,这就有了后来跟随朱自强的一幕。再加上他跟猪肝这些天来,不论是拳脚交往还是开诚谈心,两人都有很多相通之处。
猪肝是个血性人,听了张军的故事后,气得牙痒,可是这样的事情怨得了谁呢?都是钱闹的!
王国宝的年纪比表面上大,已经四十二岁了,是老高中生,文革的时候在供销社干过会计,猪肝提到现在的公安局长彭家昆时,王国宝哈哈大笑说,当年彭家昆还跟他一起偷过洋芋。
至于王国宝怎么会成为偷牛贼的,这倒有点戏剧性,按说他在供销社里工作,工资待遇在当时都是一流的,可这家伙天性喜欢搞实业,从信用社贷了笔款子出来搞养殖业,就是养牛,他的想法也挺不错,买了牛仔然后分给当地农户喂养,出栏后五五分成,农民碰到这种好事哪有不答应的?
王国宝开始学习畜牧业,关于牛的那些大大小小病症,花两年时间,他已经差不多是半个兽医了。这样三年下来,还真别说,王国宝买的十二头牛变成了二十七头牛,并且还掉了信用社的贷款,据他自己说,当时在本地那种风光啊……王国宝也成了第一批万元富。
事情坏就坏在农户们起了贪心,被当地乡政府的几个干部一怂恿,全部就反水不认账了,为什么呢?老子起早贪黑地帮你养牛,你还拿一半的大头,眼红啊,想想也是,王国宝这么多牛,一头牛分下来才几百块,可是上十头分下来,就不得了啊。
于是等王国宝带着人来牵牛的时候,农民们准好了锄头铲子,坚决不承认是王国宝的牛,你凭什么说是你的牛?有没有字据?乡民想得简单,反正你王国宝也成了万元富,黑你一头牛有啥了不得的?你不就是损失了买牛仔的钱吗?
可王国宝不干了,到派出所去告状,人家一问,有没有什么证据?是啊,那牛可是人家打小就养起的,牛有多重,每天吃些什么?皮毛如何?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下王国宝傻眼了,想不到老子精明一世,最后竟然栽在一帮文盲手里。
不甘心啊不甘心,王国宝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只好采取最笨的办法,偷!老子把自己的牛一头头地偷回来!
王国宝一脸陶醉地说:“想当年老子可是万元富啊!”
猪肝忍不住骂道:“万元富?有什么了不起,桃源村里随便出来一个都是万元富。”
张军和王国宝两人听得一怔,不会吧,就住土墙房,坐这种烂草墩还是万元富?猪肝嘿嘿笑道:“这些回子全是不要命的人,他们每年就做两件事儿,一是跟人抢矿,二是做烟草生意。”
王国宝马上就哦地一声,表示明白了,张军有些犯糊涂,问道:“这两样有这么挣钱吗?”
王国宝抢在猪肝的前头说:“这烟生意可挣钱了,国家实行的是烟草专卖,从收烤烟叶到香烟专卖都是由国家一手掌握的,这里边的利润大得惊人,我这么跟你说吧,烟叶站的人把农民辛苦种的烟按级分,本来是特等的他给你划个一等,以此类推,这样下来,烟叶站的人就可以从中吃差价,如果是私人做的更好,如果你是烟叶站站长,我跟你是哥们儿,那我就去花低价收些烂烟叶来,以次充好,你给我把等级划高点,这样一车烟随便挣七八千块,还有就是香烟专卖,这出厂价和批发价就悬殊得大,烟草公司的人从烟厂里把烟调出来,往往一包烟的利润是百分之三十到五十,你想想,如果你去用厂价拿出一批烟来批给零售商是多少赚头?最后就是做假烟,我看桃源村紧挨着咱们曲高烟厂,肯定有什么门道,做点假烟太正常了,这更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儿。”
第六十五章 图利
王国宝这么一说,张军听得两眼发亮,这人可是差点被钱逼疯了的人,紧接着问:“那矿又是怎么说?”
王国宝傲然地笑道:“那矿嘛更简单了,就是偷挖偷采,我听说回子窝里主要是出产铜矿和银矿,这偷挖偷采一来是免掉了各种行政费用,二来嘛就是税收,没了这两样还不大赚特赚?现在一吨品位高的铜可以卖到一万二左右,所以人家每年只要干那么一两回,一家人就可以过得很舒服了。”
张军眨眨眼问道:“我老家那儿也有大量的矿藏,前年地质队的来考察时说这里矿藏是全国数一数二的。”
王国宝问道:“是什么矿?”
“铅锌矿。”
王国宝呸地骂道:“那玩意不值钱!两三百块一吨,开采又费劲,投入大回报小,几万块钱泡都不起一个,投几十万吧,哪年哪月才收得回来?”
张军突然对猪肝道:“老肝炎,咱们也干吧!你在桃源村这么高的声望,如果你带头干,肯定赚大钱!现在图的是什么,不就是钱?有了钱还怕个逑!”
王国宝也热切地看着猪肝,这些日子以来,三人东躲西藏就是怕被追捕回去,可是几个月过去了,每日不是喝酒就是打架,反正整天闲得让人发慌。猪肝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我原来是这么想的,可那时是为了我弟弟,唉,现在听说他已经参加工作了,我一下没了主张,钱是好东西,可咱们在这儿始终是外来人,这些回子挺排外的,表面看他们是服我,可是眼睛是黑的,银子是白的,到时候谁他妈敢保证他们不会跟咱们玩阴的?”
王国宝眼珠子不停地转动,他现在是铁了心地跟着猪肝,这小家伙能打能杀,还天杀有股子狠劲,跟着这种人,只要常常提醒一下,保证不吃亏!“老肝炎,我看这样吧,咱们不做烟生意,也不跟他们抢矿,咱们到邻省去打几个矿山下来,然后大家按人头分,这样回子们也愿意,咱们也有赚头!”
张军急忙点头道:“是啊是啊,咱们三人总不能这样一直躲着,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儿要用钱呢。”
猪肝听从朱自强的话没把打死人的事告诉两人,并且也叮嘱了当时在场的几个回子,这再去打,要是事情暴露了……想到这儿猪肝摇摇头道:“不行!我跟那边的人结仇很深,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俩也别问了。等我跟马家三兄弟商量一下,要是他们能跟咱们绑起来干最好,要不然,哼!”
王国宝被他那声冷哼吓得打了个颤,这狗日的好重的杀气,张军喝半瓶酒也上了兴头,全身散发着爆烈的杀气,嘶哑着嗓子叫道:“干掉他们!反正老子跟你以后就打定了亡命天涯的主意!你指哪儿我打哪儿,再去弄几把枪来,凭咱们两人,还有摆不平的?”
猪肝灌了口酒,扬着酒瓶子道:“嘿嘿,老子们今后要天天喝茅台,抽红塔山,妈的!那才是人过的日子,反正现在咱们都是亡命徒了!一枪是死,十枪还是死!”
张军猛地举起酒瓶冲两人说:“以后老肝炎就是我的头儿!老大,我敬你!”
王国宝也满脸胀红地举起酒瓶子说:“老大,来,喝了!”
三人喝完瓶中酒,一起唱开了十五的月亮,猪肝心里掠过朱自强的笑容,心里默默地说:老三,哥哥给你拜年了,祝你平步青运,官运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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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朱自强选择在杨少华家吃年夜饭,对这位小学时的起蒙老师,朱自强有种天生的亲切感,正是杨少华打开了知识的大门,正是杨少华开启了他的大脑。
他和杨玉烟两人的关系早已经得到杨少华的默许,对于朱自强这位亦徒亦子的家伙,杨少华打小就喜爱。他的大女儿杨玉紫,现在分到了狗街镇政府,成为了一名乡干部,杨玉紫不爱说话,小时候她很讨厌有些流里流气的朱自强,可是这次再见到朱自强,那眼睛总是四处飘忽,看着妹妹依偎在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