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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不错。虽然是小事，不过能面面俱到，也算有心了。”她一支手支着头，忽然突兀地问了一句“林啸约见我们，你怎么看？”
苏倾年何等心思，只愣了一秒，立刻会意地说“三个月过去了，他的剧本恐怕是出来了。”
李蔷薇头舒适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仿佛才知道一般“哦”了一声。
屋里非常安静，苏倾年非常识趣地没有说话。
“三个月的剧本……”半晌，李蔷薇才仿佛梦呓一般说道“算长还是短？”
尽管她没有指定回答的目标，也如同自言自语，苏倾年还是考虑了一下回答“对于他来说，很长，但是对与大导演，很短。”
李蔷薇无意义地“嗯”了一声，淡淡地说“新人剧本，三个月已经不算短了。但是好的剧本，三个月恐怕还不够。”
“您是说？”
“他这部剧本，恐怕并没有太高的价值。”李蔷薇睁开了眼，肯定地说“新手编剧，就算磨六个月也是新手。他的尽心尽力，和知名编剧尽心尽力得到的完全是两个东西。”
“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太天真了。”她摇了摇头，接着说“剧本如果如此好写，恐怕会写字的就敢去写剧本。其实哪有这么简单。”
“那我们还去见吗？”
“见。”李蔷薇肯定地说“他本身就是一个人形新闻载体，第一部片，就算挖第一桶金也足够让我们打开知名度。”
“片子好不好不重要，我甚至不看都可以预测这是一部垃圾片。不过，这个人，倒值得我们好好接触一下。”
当天中午，曾经气氛并不那么愉快的三个人，再次坐到了一家酒店。
同样的包厢，同样的背景，同样的人物，三个人这次的气氛，却格外和谐。
“林先生，你现在来找我们，想必剧本已经完成了吧。”李蔷薇名字入乡随俗，说话却依旧有些不过关“三个月的剧本，一定是相当不错的故事。”
“当然。”林啸笑道“李小姐，时代华纳没有审核亚洲剧本的专业人士吗？”
“林先生是觉得我不够专业？”李蔷薇目光微闪“抱歉，亚洲除了曰本，还没有专门的审片人士。”
言下之意，刚开放的中国大陆市场，还没有这个资格让时代华纳重视到专门成立审片部门的地步。
又是这种骨子里的优越感！
林啸眉头微微皱了皱，仍然保持着笑容，递过了剧本“李小姐，请指教。”
苏倾年立刻接了过来，递给李蔷薇。
“画皮？中国古代神话故事。林先生，这个题材很讨喜。古老中国的神秘，在美国一直有不错的市场、拥有为数众多的拥趸。”李蔷薇看了一眼大纲，笑着说。
“李小姐，我希望的是全球上映。”林啸不动声色地提醒。
“全球的电影，不几乎都是好莱坞出来的吗？”李蔷薇笑中带刺，不动声色地顶了回来。
林啸这次连笑容都欠奉了。
如果不是想借时代华纳的船，搭上好莱坞顶尖特效工作室，他真的不想再合作下去。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刷刷”的书页翻动声，清晰而急促，林啸一直注意着李蔷薇的脸色，却意外地发现，对方脸上波澜不兴。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李蔷薇只是偶尔点点头，这让林啸的眉毛皱了好几次。
不好？
不，不应该是这样，冯晓刚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系统评价为和楚门的世界同一级的剧本，怎么会不好？
他正面对着的，就是李蔷薇，但是，他却忽视了第三个人！
不仅是他，李蔷薇都完全忽视了。
苏倾年。
此刻，他肥胖的脸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眼睛瞪得溜圆。背后两只白白胖胖的手都死死捏到了一起！
“这是他写的剧本？”
“这是我知道的那个画皮？！”
他看了第一页，就被开头那种极具古香的味道吸引了。
“完全颠覆……好彻底的颠覆……妖的形象非常鲜明！有血有肉！这个角色我预感将会异常的成功！”
而看到第二页，他就感觉自己站不住了。
“真的是林啸写的？！这个第三年的艺人？”
“不仅是小唯，就连佩蓉的形象都如此突出。为此不惜牺牲王生的戏份……突出了画皮这条主线……这，这绝对不是新手的风格！起码是个写了好几年的熟手！”
“画皮这个故事，就连我们曰本都知道，韩国，朝鲜都不少人清楚……有这种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底子，再加上这么用力的一掀……这部片子……恐怕要让人大跌眼镜！”
就在他心中震惊万分的时候，“啪”地一声轻响，李蔷薇也合上了本子。
“相当不错的剧情。”她微微点头，叹了口气说“林先生，我收回对这部片子的预测。”
“小唯和佩蓉两个角色，有血有肉，感觉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人了。我在看的时候，这两个角色就活跃在我的脑海中。但是我更喜欢的是王生。如果我没猜错……你要营造出两人都是为了王生，就算他戏份最少，也要让所有人都记住这个角色吧？”
“非常巧妙的手段……如果演技足够，这一部片子可能捧红的两个人，就变成了三个。”
“可惜……这不够！”
“不够？”林啸淡然看着对方。
“不够！”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写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套上了三角恋爱的感情伦理剧，加上了一些魔幻元素。艺人可以出彩，但是主线却略显苍白。”
“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从古到今，每名编剧在上面挖空了心思。悲剧，喜剧，层出不穷。林先生，容我说句实话，类似的片子，每年好莱坞没有五百部也有三百部。我并不认为它能带给时代华纳什么新东西。”
林啸恍然大悟。
很简单，“水土不服，”文化差异的问题。
没有经过千年的代代相传，没有从小的耳熟能详，对画皮有什么感觉？
没有。
画皮，就是美国各种层出不穷的“侠，”是属于中国人自己的“侠！”
美国宣扬的思想，大多简单直白，正能量不用看就知道，但是中国电影宣扬的思想，却如同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李蔷薇根本无法理解，林啸选用画皮的目的所在，甚至她连画皮都没听说过。
苏倾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算是知道了，整个房间，恐怕只有李蔷薇一个人不明白这个剧本的价值！
身为中国文化当年“播种”出去的列国之一，他稍微一回想，都能感觉到自己看到这部剧本时，情不自禁地对照起脑海中的画皮，之后那种兴奋，猎奇，想跟着看下去的心情历历在目！
他还是专业人士，如果换成观众会如何？
答案不言自明。
“林先生。剧本虽然并没有达到完美。不过，这段时间，我已经给时代华纳总部进行了多次交流。”
她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五千万。总部决定，只要是你三位一体，华纳将投资五千万人民币！在之前的基础上进行翻倍！”
“但是，时代华纳同样有我们的要求。”
“第一，这部片子，必须由华纳公司制定总制片人。”
“第二，华纳将买下这部电影的海外版权。”
“第三……”
“抱歉，李小姐。”林啸冷声打断了她“你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
他竖起一根手指“一亿！”
“少于一亿，我另谋高就！”
“另外，这部片子所有人，都将由我亲自选择！”
“最后，海外版权我不可能出售！最多换取置换权！”
“这是我的底线，也是破晓的底线！”
李蔷薇住了嘴，和林啸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苏倾年甚至都能听到空气中的“嗤嗤”火花声。
“林先生，时代华纳可是能让画皮全球上映的公司。并且绝对一家影院不少于十个影厅！”
“李小姐，我对画皮有很大的信心，我并不需要它全球上映，我只需要它在该上映的地方上映！”
李蔷薇冷冷看着他，片刻才说“林先生，三思，慎言。”
林啸淡淡笑了笑，没回答。
几秒后，李蔷薇收回了目光，耸了耸肩“林先生，非常遗憾你放过了一个绝好的机会。能让两方都互利的机会。”
她抓起自己的lv皮包，礼貌地笑了笑，正准备风情万种地走出餐厅。忽然，一个紧张到干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卡缪尔夫人……林先生……三思！三思！我，我觉得……这事情还可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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