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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文人,两位武人;一位领导,两位下属;一位师长,两位朋友。
他们没有风花雪月的往事,只有情深义重的呵护;他们没有尔虞我诈的暗战,只有肝胆相照的快意;他们正在或即将创造一段历史,男人的历史。
可惜,分别来得太早。1909年,张之洞不得不再次踏上北上的征途,上调北京任军机大臣。可他不乐意,舍不得啊。这儿有他苦心经营19年的基业,这儿有他肝胆相照的好部下、好朋友、好女婿。
风萧萧兮汉水寒,手拉手兮拉拉手;不愿走兮泪兮兮,挥挥手兮说拜拜。
洪哥、张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走了,注定不能陪他们走完最后一程。不久,香帅再次踏上了征程,这次是真的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噩耗传来,洪哥、张彪的眼泪再次为香帅而流。他们痛哭流涕,哭声中,他们都想起那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那个亲切的大胡子轻轻的一拍。
也许你会说,男人这么哭太懦弱。
男人为什么不能哭?为什么不能放开一切痛痛快快哭一场?他们的生命中若没有香帅,一家老小都会哭。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
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
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痛哭一回。〗
在哭声中他俩又等来了一位男人,新领导瑞澂。
三个男人凑齐了,三缺一,再叫一个打麻将吧。
麻将是没心思打了,都是给疯狂的石头闹的。
平息完吴一狗事件,张彪继续孤独地玩着掰手腕的老把戏。
洪哥现在最关注的是他老婆,天天盯着老婆的肚子念叨:“金猪宝宝啊金猪宝宝啊,你可不能有任何闪失,爹下半辈子还要靠你了。”
瑞澂那个苦闷啊,我要的真的不多,无非是一点点私人空间,这个也要横加干涉,太没有人权了。电子书下载!瑞澂发自内心地深深叹了口气,其实官员也弱势。
瑞澂也许不知道,吴一狗事件只不过是刚刚开了个头,让他真正操心的人此时正在黄鹤楼头痛饮。
第八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这三个男人聚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孙武会羡慕地说:“你从来都不用为钱发愁。”
蒋社长会感慨地说:“贫富论对你只是个传说。”
刘公则满脸兴奋:“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当文艺青年拿起枪杆】
辛亥年大年初一,黄鹤楼上正举行小型春节团拜会。几位青年,几碟小菜,一壶白酒。酒酣耳热,正为一个文学团体的名称争得面红耳赤。
这年头,还玩纯文学?都说文艺青年很傻很天真。
玩纯文学有什么不好?独守着一份宁静和寂寞,只想低调,不愿炒作,至少证明我们还有梦可做。文艺青年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去玩纯文学吧,因为你们的春天即将到来。
文艺青年们经过一天激烈的讨论,终于给这个文学团体起了个很给力的名字——文学社。
大家一致推选一位德高望重的人任首任社长——其实这位社长很年轻,才二十六岁。他不是体制内的专业作家,正式职业是士兵,他叫蒋翊武。
一个士兵爱好文学,左手笔杆子,右手枪杆子?
枪杆子里出政权,笔杆子里出人心。
当纯文学不再是文艺青年的专利,当士兵们开始憧憬风花雪月,即将会发生什么呢?
别急,那是将来的事。
现在一切都听社长的,鉴于一些新入社的文艺青年对他还不熟悉,有必要介绍一下蒋社长的个人履历。
在浩瀚的洞庭湖畔,群山环绕间,隐藏着一个无比美丽的小城:澧县。它到底有多美?“自汉而南,州之美者十七八,莫若澧”,柳宗元这样称赞。在小城里,有条神秘的大街,传说仙人丁令威在此隐居,可终于耐不住世俗的喧嚣,最终飘然而去,从此这里就叫丁公桥。
丁公一去不复返,此地空余丁公桥。
这一去,丁公桥寂寞千年。
千年之后的1885年农历五月初六,一个小男孩在这呱呱坠地。从此,寂寞不再。
小男孩就是蒋翊武,他从小就喜欢听传说,也渴望自己能成为传说。
蒋家世代佃农,到蒋翊武的父亲蒋定照这一代,依然家境贫寒,食不果腹。蒋定照不得不进城在一个小豆油皮店里做学徒。店主是一对老年夫妇,无儿无女,对他像亲生儿子一样。临终前,将所有家产留给了蒋定照。
蒋定照的生活发生了一些改变,但不是质的改变。
不是有遗产吗?生活质量应该会有大幅度提高啊。
是有一笔遗产,总计是一间矮小的屋棚、两口大锅、一口大缸、一副石磨、几十根竹竿。
虽然不多,蒋定照却很高兴。他将棚屋稍加修葺,取名为“蒋兴发豆笋店”,好歹有了自己的店铺和事业,他希望新开张的店铺能给自己带来好运和快乐。
不久,豆笋店的少东家蒋翊武诞生了。
少东家果然与众不同,从小就喜欢问十万个为什么,而且别人都回答不了。他最喜欢问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有人富,有人穷?同样是人,差别咋就这么大?
这些问题涉及社会、政治、人生,很玄很深奥。蒋翊武父母整天头脑里是豆皮、豆笋,根本没时间和他做纯学术的探讨交流。
没人交流就自己想,越想问题越多,思想也越成熟,蒋翊武显示出了和年纪不般配的早熟。
长辈们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因为喜欢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孩子人生注定不平凡。可是大家说好还不算好,必须要请权威专家鉴定。
权威专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以预测吉凶,点化人生。它有个专门术语: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拿了蒋社长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词。
说了什么?
谁都能猜出来。命中注定富贵,须有小磨难;晚年荣华富贵,光宗耀祖。都是些老话、套话,老百姓却百听不厌。
蒋翊武好不容易找到个倾诉对象,抓住算命先生不放,将所有平时高难度的思考全部倒出来:“算什么命?假大空,每个人的生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接着蒋社长来了一段感人肺腑的内心独白:这个世界为什么有如许的不公平?为什么皇帝可以高高在上?为什么草民要匍匐在地?为什么有人穷,有人富?
可怜的算命先生当场怔住了,小小年纪,竟提出了有着如此深刻内涵的宇宙哲学命题。
是啊,算了一辈子的命,总是说着言不由衷的假话,总是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总是不能上升到理论高度。为什么有人富,有人穷?为什么自己一直没富?贫富差距的根源到底在哪儿?我为什么一直算不准自己的命?惭愧啊惭愧。
一个小男孩的人生思索彻底唤醒了算命先生久已麻木的心灵,他向蒋翊武父母拱拱手:“令郎天资卓绝,以后必定成大器。但要想成大器,必须要读书。”
这次是算命先生的真心话,和八字无关。就是因为这句真心话,算命先生吃了顿免费的午餐。
从此,蒋翊武就背起书包,踩着兄弟们的肩膀快快乐乐地上了学堂。家里太穷,只能供养一个读书,兄弟们只能继续在油榨坊、百货店当学徒。
蒋翊武进入县城最好的“澧兰书屋”读书。他是最穷的学生,却是最好的学生。老师称赞他“资性敏捷,读书过目不忘”。他开始成长为不傻不天真的文艺青年,乡贤屈原是他的最爱。
除了读书,蒋翊武也爱读天下。闲暇时常携几个知己好友,游遍了澧县的山山水水。他常常登上后乐亭,遥想范文正的文治武功,慨叹“现今天演竞择,非武力莫能制胜”,从此改名翊武。
为了配合这意义非凡的改名,蒋翊武常常到澧水去中流击水,白天骑马、射箭、技击,晚上熟读三韬六略。
他和同窗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睥睨一切。当县官的八抬大轿前呼后拥的过来,蒋翊武面带冷笑,轻蔑的眼神投之以轻轻的一瞥。
当项羽看见秦始皇时,要取而代之。
当刘邦看见秦始皇时,要想成为这样的大丈夫。
当蒋社长看见不知名的县官,话都不屑说。
我又想到了一个附加题:假如时空可以轮换,当蒋翊武看见秦始皇时,他会说些什么?
答案很简单,一句话都不说,直接过去废了他。
蒋翊武只想和古人说话,铮铮铁骨的古人。岳飞、文天祥、史可法是他的行动偶像;黄宗羲、王夫之是他的精神导师。
一些同学参加科举考试,他继续用轻蔑的眼神看这些人,慨然怒斥“奴隶功名,要它何用”。
1900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蒋翊武在大庭广众之下痛哭流涕,边哭边大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