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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得轻巧!”俞妃咕哝一声,道:“位份低的,任她们再闹又能生出什么事端?位份高的几个,可是都成精了,哪是您这么轻易说说就能挑唆地动的!”
“要是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真是枉在宫中这么多年了!”俞晋低声一呵斥,吓得俞妃不敢再言。
正如当日白澈所料,三日后,萧慕率军围城,在城郊五里处安营扎寨。
“可恨!他居然一把火全烧光了!”萧慕望着一片焦黑的田地,恨得咬牙切齿道。
“我早说过了,你没这么容易得手的!”萧璃淡淡地看了眼烧得连野草根都不剩的土地,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哼!他手里至多只有六万兵马,凭我八万大军,难道还不足以拿下?!”萧慕看了妹妹一眼,冷声一哼。
“可是,你毕竟是谋反!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成了,也是乱臣贼子!”萧璃冷漠地一句,深深地戳进了萧慕的痛处,惹得他顿时暴怒起来。
“什么是乱臣贼子?!我们不是太祖皇帝的子孙吗?!要不是高宗皇帝当年临时改了主意,这天下本来就是咱们家的!何需向他摇尾乞怜要了这个镇南王来做!”
萧璃懒得再同他讲,在她眼里,从祖父到兄长,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疯了,对着正泰殿里的那一张龙椅,幻想了多少个春秋之后,终于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狂躁,用这样歇斯底里的方式,不惜一切,不计代价,放手一搏。
那一张赤金的椅子就真的这么有魅力吗?可以让人如此疯狂!她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在她眼里,那张龙椅一文不名,即使拱手让她来坐,她要不屑一顾!她所在乎的,是他,也只有他!如果,用那张龙椅就可以换回他,那么,她将毫不犹豫!就像这一次,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看清,谁才是那个真正爱他的人!她要让他看看,那个女人会不会为了他不要这个江山,不要她的皇后宝座,不要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她要让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女人,什么都不会为他做,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自己的家族!
萧璃心中愤怒仇恨如惊涛骇浪,一阵阵汹涌地席卷而来,引发她最深处的嗜血的冷性。她猛地一掀帐篷的门帘,惊诧地看见染烟正全身被粗重的麻绳绑着,倒仰在毛毡毯子上,嘴里被布巾塞住了,发不出声音,满脸泪痕地颤抖抽泣着。
“烟儿!”萧璃大叫着冲过去,抱起她,抽出了布巾,震惊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这样了?!告诉娘,怎么回事?!是谁把你绑起来的?!啊?”
“走开!走开!你不是我娘!你这恶人!我要我爹!我要我爹!呜呜呜呜呜……”染烟被缚住了手脚,不能推开她,只能艰难地蠕动着身子,不让她碰触自己。
“是谁!到底是谁?!”萧璃震怒地对着帐中服侍的两个丫鬟大吼。
“是我!”萧慕掀帘而入。
“是你?!”萧璃回头见是他,愣了一愣,随即对他尖声质问:“为什么要绑着她!她是我的女儿!”
“我知道她是你女儿。”萧慕不惊不怪地道了一句,好笑地瞅着萧璃道:“可是,她可没把你当她母亲啊!”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不用你管!”萧璃恨然白了他一眼,冷声道:“她不是你的囚犯,你凭什么绑着她!”
“我要是不绑着她,她早就跑了!”萧慕闲闲地在帐中来回踱了一圈,最后道染烟面前蹲下身来,轻声轻气地对她说道:“你不要我们是吗?你要你爹是吗?可是,我告诉你,现在你爹他不要你了,除了我们,没人要你了!”
“你胡说!我爹不会不要我!是你们!是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把我骗来的!”染烟早已哭了多时,嗓音嘶哑着用尽力气朝萧慕叫喊着。
“你不信?!好!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你爹!”萧慕毫不费力地就解了她身上的绳子,一下子扛起她就往外走。
萧璃见他把染烟扔上马背,一鞭子就往城门而去,急得大喊:“你想做什么?!”
“放心!我留着她还有大用处,不会把她怎么样的!”萧慕勒住马头一回身,居高临下冲萧璃冷笑一声。
《何事宫闱总重重》阿黎ˇ两难之择ˇ
“启禀殿下!敌军前来叫阵!”萧逸正与白澈等几个内阁大臣在书房商议,忽然有太监进来禀报。
“来的是谁?”白澈放了手中的卷牍,站起来问道。
“不清楚,似乎是镇南……厄,不!奴才该死!是逆臣萧慕!”
“他可说了什么?!”萧逸与白澈对望一眼,问道。
“这个来人没说,只说,他在城下叫喊,指明说要见白相!”
小太监话音一落,书房内所有人全都齐刷刷向白澈看去。他的身份本就十分尴尬,如今萧慕又点名要见他,也难怪众人这个反应。
“既然他来了,请殿下恩准臣去看看!”白澈对萧逸拱手一拜,道。
“孤与你一同前往!”萧逸环视了一下众人脸色,他知道舅父很难做人,为了杜悠悠之口,索性他也一起去了,倒也省的麻烦,反正,他也正想亲口问问萧慕,朝廷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他的。
白澈沉吟了一会,终于点了头,道:“也好!不过,城楼上危险,还请殿下务必要小心!严防冷箭,若是有什么不对,立刻退下来!”
“嗯!孤明白!”萧逸淡笑着一点头,走在了前面。
“王爷!人来了!”萧慕的近身侍卫提醒一声,立刻让他一手遮在齐眉处阻挡强烈刺目的阳光,抬起头仰望。
只见十数丈高的城楼上,白澈赫然站在城堞前。萧慕松了松手里的缰绳,冷冷一笑,朝上大声喊道:“妹婿!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萧慕!你狼子野心,居然趁此兴兵作乱!忠君仁信,你可还知道一点?!”
“嗬!好大的火气!怎么?你这出了名的菩萨相爷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啊!”萧慕大喊一声,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底下士兵也都跟着笑起来。
“天道匡正,我劝你早点弃械投降,或许,吾皇仁德,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白澈一面敷衍着萧慕,一面略略扫视了一下底下的情况,只见萧慕部的士兵一个个军纪严整,一点也不像是长途奔波赶至的,完全寻不到风尘仆仆的影子。他心中一沉,已知这一场仗要比自己预想中的要难打了。想到这里,眉头不由一皱。
“嗬!多谢了!”萧慕大笑三声,对着城楼上的白澈遥遥一拱手,道:“我今天特意给你带了个人来,见过了,你再说这些大话不迟!”萧慕眼中闪过一抹森冷的寒光,对后面一招手:“把人带上来!”
“是!”小卒应了一声,将五花大绑的染烟拖了出来。
“烟儿!”白澈见此情景,不禁失声大喊了一声。一直被侍卫围着护在后面的萧逸听见了他这么一喊,一下拨开了簇拥着自己的人群,趴道城堞上往下看。
“爹!”染烟抬头往向城门楼上的父亲,嚎啕大哭起来。
“哼!”萧慕轻笑一声,让左右解开了缚住她的绳索。
一得解脱,染烟立刻往城门疯也似的跑去,手脚被绑了一天了,血气不畅,中间跌了好几回,手臂与膝盖处的衣料全磨破了,手肘和膝盖也全擦破了皮。她彼时已完全顾不得疼痛,只知道要往城门跑。
“烟儿!”白澈看女儿这么一路跌跌跑跑,撕心裂肺般心疼,双手抓着冰冷的城堞,劲道大得几乎要把砖石硬生生抓下一块来。
染烟终于跑到了城门,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捶那六七丈高的朱红色城门,紫铜的门钉,一颗颗肃整地钉在那里。
“开门!爹!快开门!我是烟儿!爹!”染烟不顾手上火辣辣地疼痛,依然拼命地一下一下捶那纹丝不动的城门,一声声哀嚎着,眼泪簌簌而下。
“烟儿!”萧逸大喊了一声,连忙跑下楼梯去了。
“萧慕!”白澈怒吼一声,也跟在萧逸后面,拂袖而去。
“烟儿!”萧逸隔着两扇城门寸许宽的缝隙,朝外望着染烟,大声喊着:“是我!你看得见吗?!”
“逸儿?!啊!逸儿!快!快开门!快一点!我不要再被他们抓回去!呜呜呜呜呜……”染烟如蒙大赦,连声求救着,更奋力地捶起门来。
“烟儿!烟儿!”白澈也学着萧逸扒着门缝往外瞧。
“爹!爹!”染烟瞬间双眼一亮,哭得更凶了,一声声除了‘爹’,再也叫不出第二个字眼。
“烟儿!烟儿!别哭!不要哭!听爹讲!”白澈心中哀恸,却又无可奈何,明明女儿就在眼前,只搁了这扇十几寸后的城门,若是这缝隙能再大一点,他都能伸出手指触碰到她的脸,可是,就是隔了这一道门,咫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