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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陆游的《初夏绝句》!”萧彻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连你也要如此吗?”
“臣妾说的是事实。”沁雅镇定自若,心怀坦荡看着他。
“桑麻不尽太平人,”萧彻喃喃自语着,“天下真的太平吗?”
“会的,只要皇上坚持,总有一日,九州一统,海晏河清。”沁雅走到他身边,手轻轻扶在他的臂膀上,似在给与他信心。
“连皇后都这么说,朕还有何理由不奋发图强?”萧彻给她安慰的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执起她的手道:“朕听说,白清礼是文家的养子?”
沁雅的心一紧,脸色还正常,点头答了声‘是’。
“朕看过俞伯常的奏报,对他大加赞赏!俞伯常素来与丞相不合,却还能如此再三举荐他!朕对他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萧彻以为她又在为家里担心,遂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内,道:“你放心,连士人都可以做到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朕身为九五之尊,只要他是真有才干,绝不会埋没了他!”
“臣妾,先代……兄长……谢皇上!”沁雅屈膝一福,心中隐痛,脸上却还要强自欢笑。
“朕已经宣他来京,算算路程,也快到了,你到时可要见见家人?”萧彻问道。
“不必了,这不合规矩,臣妾身为中宫,自当做六宫表率。”沁雅心中早已乱作一团,迷迷糊糊,本能地回答。
“你呀!哪一日能忘记那些该死的规矩就好了!”萧彻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牵着她的手继续走。
注:
衡——固定冠冕的头饰
紘——系冠的丝绳
埏——冠顶上平覆的长方形版
瑱——从冕版上垂下来的彩色丝带下端悬挂着的玉石
君心我心(修改)
……………………………………
“将军!看!咱们到了!”二虎一收缰绳,下马跑到白澈骑前,为他拉缰绳。
白澈一跃下马,丢了缰绳给他,上前两步,抬头正见“崇正”二字嵌在城门上,沧桑斑驳。
“将军,这写的什么呀!”二虎走到他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城门。
“崇正,这是崇正门,乃京师东门。咱们进城吧!”白澈长叹一口气,终于,他还是来了!她,可好?想来真是可笑,当年,他游历大江南北,返回姑苏时,也是这样在心中一问。而今,他复又追到京师,又是如此一问。
白澈奉旨调任进京,只随身带了二虎等几个寒衣出身的下属亲随,一行几人皆为布衣,进了城都下马步行。
“请问,尊驾可是白清礼白将军?”一位华服长着一直徘徊在城门口,见他几人过了通行关卡,上前拱手为礼。
“在下正是白清礼!”白澈回一揖道。
“哎呀!这是公子!”老者躬身笑道:“老奴是相府的管家,奉老爷之命在此迎候公子,守了三日,可把公子等到了!”
“相府?那是啥地方?”二虎呆愣愣地跟一班人相视一圈,都没明白过来。
“相府就是丞相大人的府第。”老管家客气地回答。他在文家多年,深得文鸿绪倚重,在京中颇有地位,三四品的官员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他如今这般客气,多半是冲着白澈的面子了。
“那,你叫将军‘公子’,那,丞相大人不就是将军的爹?!”二虎突然明白过来,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白澈。
“正是!”老管家点头,客气地笑着。
“那,丞相不是姓文的吗?怎么将军姓白?”二虎在军中习惯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心中从来没个掂量。
“此话日后再说!”白澈打断了二虎,转身对老管家道:“请您先回府吧,我先带属下去官府交割清楚,再回府去。”
“是!”
和泰二年的秋初,白澈终于来到了皇都,本来,这是一个永远不可能与他生命有任何交集的地方,可是,因为她,他来到了这里,一如当年,西风凉薄的那个仲春的夜晚,他所说的那样……
康宁殿
青白玉缠枝莲香薰里焚着苏合香,淡青色的香烟袅袅而出,氤氲在房中。
萧彻才进内室,便见满室烛辉,香气缭绕,她就坐在那扇紫檀座的‘寻隐者不遇’绢屏后,撑着下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那么入神,连有人进来都没有觉察到。她侧脸的剪影,与香薰里散出的烟气一起投射在绢画上,迷离梦幻一般。
“啊!”萧彻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惊地沁雅一跳,本能地挣扎。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萧彻把下巴枕在她肩上,抱她坐在自己身上。
“皇上……”看到是他,沁雅立刻停下挣扎,安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就在朕身边,可是,朕总觉得你离得好远,刚刚看见你在屏风后面坐着,竟觉得你要突然消失了一样,非要这样抱着你,才安心。”萧彻边说着,又把她抱紧了几分。
沁雅听着他的话,各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找不出话来,只能闭口不言。
萧彻早已习惯了她这样的沉默,继续说道:“今天,见着了你兄长,高兴吗?”说完,把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邀功一样故作稚气地望着她。
沁雅心中苦笑,他自以为她那句‘不相见’是因为拘于宫规,所以,下午特意为她制造了‘御花园巧遇’的短暂见面。说是不想,可其实是怕见。他们两人,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白袜皂靴进贤冠,张全亲自引着他到她面前,告退了下去。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宁馨扶着她的手臂,在袖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唤了句:“主子!”
“平身!”她觉得,似历尽了千辛万苦,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她只是看着他,只知道看着他,也只想看着他!他黑了,瘦了,是西北边疆的烈日炙烤的吧,漫天的黄沙,百战穿金甲,那样严酷的气候,才把他蹉跎地这般沧桑吧……好男儿当效卫霍,战死沙场报家国,可是,人总有私心的,她的心里,永远都不希望他去做这样的事……
她还记得他们上次的‘初见’,姑苏的松本堂,他一身月白地暗竹纹贡缎袍子,束着宝蓝织金缎带,布衣之身,一枚白玉雕双雁穿莲纹带饰,腰侧垂着通体洁白莹润的卧蚕云雷璧,折扇轻摇,翩翩风度立在跟前。可如今再见,恍然隔世!
沁雅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可又不舍得从他身上移开,一直落在他的腰间。正三品阶,青玉秋葵带,二十块带板,长方形銙八,条形四,桃形六,铊尾二,透雕秋葵纹,花叶相映,层次分明。
月白袍子换了官服,宝蓝缎带换了青玉革带,卧蚕云雷璧换了三镶三联璧,朝中新贵,众人争相巴结的对象,他那样脾性的人,入了这官场,她真有点恨他的执着!
“又神游到哪去了?!”萧彻赌气地摇了摇她,沁雅才回过神来,双眼无辜地望着他。
“以后,不要在外面用这样的眼神看朕!”萧彻嗓音低沉,凑到她面前,深深地望着她。
“为什么?”沁雅懵懵懂懂地问道。
“因为……”萧彻坏坏一笑,嚯地把她打横抱起。
沁雅下意识地要抓住些什么,正好一把纠住了他前襟的包金嵌琉璃银带钩。
“因为,那会让朕想要你……”言毕,萧彻抱着她直往床榻而去。
沁雅的手紧紧地攥着那一枚带钩,食指沿着琵琶形的外沿游走了一圈,又滑过浮雕的兽首、两侧缠绕着的两条金龙。她的感官此时敏锐异常,几乎连龙鳞都清晰毕现。
一直到钩了顶端处,两条龙合为一个龙头,口衔白玉带钩首,羊脂白玉,蓝田日暖,握在掌心,细细密密沁出的一层汗,欲融在玉里,可终是永远也融不进去的……
沁雅的手不住地一松一握,始终不肯放下,最后用力一紧,两侧两只鹦鹉钩背上嵌着白玉玦和琉璃珠深深地陷进掌心,留了一排红印……
文府
惊鹄髻,凤头履,金凤冠,锦绣袍,她比他想象中更像一位皇后!
白澈负手立在月下,任夜风缭乱了情丝。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是,仅她那一声‘兄长’,就已将他击得粉身碎骨……
从来良宵短,只恨情丝长,只恨!只恨!白澈闭了眼睛,不敢在看那一轮明月,因为一看那月里,就仿佛藏着她望他的眼神……手收在袖里,紧紧攥成了拳……
“清礼!”
白澈闻声回头,见沈怀袖手抱一把古琴,盈盈含笑朝自己走来。‘清礼’本是白敬之给他取的字,因为名讳犯冲,他就以字代名,所以那次军报上,文鸿绪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既然自己改了名,文家上下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