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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官决定投降,治安军的军心立刻垮了下来,其实他们一开始的心态就很奇怪,莫名其妙地遭到了攻击,说是误会吧,人家可是毫不留情。不是误会吧,到底为什么被打,也没个合理的解释。稀里糊涂地看着身旁的同伴被打死打伤,鲜血和死亡已经将他们脆弱的神经折磨得近乎崩断,伤员的惨叫呼痛更让他们抱头鼠窜,斗志全无。这就是一支没有信仰,不知为何作战的部队的弱点,他们一般不会舍生忘死,因为这不值得。
枪支武器被原地抛下,治安军士兵高举双手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洼地。傅天应还想继续保持自己的气质和官威,缴了枪不举手,挺着胸走了出来,立刻有战士老实不客气地用刺刀尖捅了他一下,吼了一嗓子,立刻让这个虚伪又怯懦的家伙老实了下来。
沈栋和区忠站在一起,目光移注在傅天应身上,沈栋冷笑着说道:“那个家伙还真命大,不过,这也好,看他那熊样,对咱们的计划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狗屁的治安军,也只能缩在据点里当乌龟,日本鬼子指望他们,还真是瞎了眼。”区忠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把他带过来教训教训,身上绑两颗手榴弹,不尿裤子就算不错了。”
沈栋叫过一名士兵,将傅天应带了过来,傅天应还以为对方想跟他谈什么条件,或者有什么顾忌,不由得挺起了胸,先开口道:“你们傅团长呢,他怎么没来,是想抽身事外,让你们来顶缸吧!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的后果很严重,皇军要是知道了……”
啪,区忠毫无征兆地扬手一个大嘴巴,打得傅天应晕头转向。
“皇军啊,现在你干老子也救不了你。”沈栋没有阻拦,这个家伙也确实欠揍,不打下他的气焰,他就不老实。
区忠更是直接,一招手叫过两名士兵,七手八脚地给傅天应绑上了手榴弹,拉弦扯了出来,由一根绳子牵'w/w/w/。w。c/o/m/'着从傅天应的袖口拉出。
“看清了,这是手榴弹,绑得可结实了,掏也掏不出来。但不要害怕嘛,只要二位老老实实的,就绝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要是动歪心眼,那就一拉弦,‘轰’的一声,炸你个粉身碎骨。”
傅天应看着身上揭开盖,拉好弦的手榴弹,冷汗直冒,看着沈栋那人畜无害的笑脸,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颤声道:“只要您言语一声,什么都好说,何必,何必搞得这么危险。”
“不危险。”区忠冷笑着把军帽给梁傅天应扣好,挽住了他的胳膊,手指拉住从袖子里探出来的引线,“我的手稳得很,傅营长是吧,你就放心好了。”
傅天应费劲地咽了口唾沫,这不象是傅老二的人马,但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任人摆布的木偶,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权力。他想借着日本人飞黄腾达,却谈不上要为日本人舍生忘死。相反,他更爱惜自己的生命,更加怕死。
战士们扒下治安军的衣服,穿戴起来,很快,便有近百人围拢过来,区忠和沈栋互视一下,点了点头,先率队向据点出发。留下韩德光和部分人马押着俘虏,带着伤员在后面拉开距离慢慢跟上。
计划在一步步顺利实施,没有了指挥官,没有了日本顾问,据点的守敌人数不仅大为减少,而且缺少能有力的军官坐镇。一场化装攻击的序幕已经拉开,傅天应很荣幸地成为了开门的钥匙。
……
日本天皇在日本人眼中,是象神一样的存在,绝不容污辱和毁谤。宫藤尽管心中存有警惕,但作为日本军人,他必须要让辱骂天皇的混蛋付出代价,否则便是失职,便是无能。所以,他率领着治安军紧追不舍,并派出了包抄部队。
但黄历等人对此也有所预料,借着骡马的脚力,他们并不是直线逃跑,而是曲折撤退,忽快忽慢,使宫藤的包抄战术失去了效用。
嘿,宫藤愤怒地踢开了一块小石头,他憎恨这样的战法,因为这样一点也不能施展帝国军队的威力。他恨那些卑鄙胆小的偷袭者,特别是看到又有两名士兵因为伤亡而失去了战斗力之后。难道这些家伙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打仗吗?他们象讨厌的蚊子,在周围嗡嗡叫着,有机会便上来吸血,令人厌烦到了极点。
而治安军不仅要提防不知何时射来的冷枪,这长时间的追赶对他们的体力也是一种折磨和考验。原来还呐喊几声,吆喝几句壮胆,现在一个个累得吐出了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没有多余的力气喊叫了。
追逐的游戏该结束了,黄历终于要毫无保留地施展技艺,干掉那个日本顾问,他们的狙击距离一直在四百米左右,这给敌人造成了一种错觉,现在该是利用这种错觉,给敌人最沉重的心理打击了。
宫藤走在队伍当中,脸色阴沉得可怕。迂回又一次失败,这使他终于丧失了信心,而且不安的感觉随着距离据点越来越远而越来越强烈。但日本人最好面子,如果不给他一个借口,就这样灰溜溜的撤兵,那会导致手下的暗中耻笑!但是,宫藤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借口是以他的死亡为代价的。
黄历在七百米的距离之外,已经发现了队伍中的宫藤,但这个挎着望远镜和指挥刀的鬼子军官身前身后老是有人,使得他一直难以下手。但他实在有些不甘心放弃那个最大的目标,他耐心地等待着。这时,机会却突然幸运的出现了。宫藤突然快走两步,跳上路旁的一块大石,举起望远镜向着前面瞭望。
当宫藤的望远镜刚刚转到黄历隐藏的草丛时,黄历瞅准这个机会,又快又稳地让一发子弹飞出了枪膛。宫藤在望远镜的视野里觉察到草丛里好象有什么轻轻动了一下。但是,他已经来不及作出反应了。子弹轻轻松松地射进了他的胸腔。特意处理过的弹头在宫藤身体产生的内爆效应,一瞬间震碎了他的无数个肺泡。他象被人重击了一拳,从石头上栽下来,随着呼吸,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出。不久鲜血就会堵住他的气管,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黄历飞快地沿着事先看好的撤退路线,爬行了一段距离,翻进了一条小沟,猫着腰快速转移了阵地。敌人报复的子弹漫无目的从头顶飞过,但这却无法打扰黄历的行动。
时间已经够久了,这伙治安军已经人因马乏,没有了日本顾问的监督,他们将会走得象乌龟一样。等到他们抬着宫藤的尸体挪回到据点时,迎接他们的或许就是猛烈扫射的子弹。
……
吊桥缓缓放下,区忠脸上带着笑,携着傅天应从容地走了过去,据点内的治安军没有发现异样,一个军官小跑过来,讨好地向傅天应献着殷勤,并且将日本顾问出去追击敌人的事情作了汇报。
“全体集合,马上,把对面炮楼的弟兄也叫过来,我们要出发增援顾问。”区忠的身上一紧,傅天应便是一个激灵,马上瞪着眼睛对这个军官下着命令。
“是,长官,我马上就去。”这个军官没有犹豫,跑着向对面的炮楼奔去。
沈栋嘿嘿冷笑,人马只要进了据点,事情就基本成功了。控制这个地势高的炮楼,对面的那个便在火力射程之内,强攻也是有把握的。当然,如果能兵不雪刃解决敌人,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
就在沈栋率部巧取据点,胜利打通道路的同时,县城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浑浊的浮云把天空搅得灰蒙蒙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县城的街道上分外冷清和萧条。临街的墙壁上,“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王道乐土”、“武运长久”的字迹不停地刺痛着百姓的眼睛。
东市,这里是县城最繁华的地区,紧挨路口,有一幢坐北朝南的二层楼房,一丈长的招牌上,刻着四个斗大金字:悦海酒楼。这座酒楼楼上是软椅圆桌绿纱屏风的雅座;楼下则是方桌粗凳的大众座席,乃是县城里最大的馆子。
正值午饭之时,悦海酒楼厨房里大勺小勺叮当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葱、姜、蒜炸锅时的香味,在半个街区飘散弥漫,然而门口却是戒备森严,一般吃客根本不敢靠前。
楼上的格局早已经按照日本人的趣味更新布置过了,悬挂在大厅四壁的仿古字面,如董其昌的“洛神赋”、任伯年的“春江水暖鸭先知”、徐悲鸿的“八骏图”等等,早已无影无踪;而代之以景色明媚的富士山彩色画,那浓艳鲜丽的巨幅樱花图尤其醒目,枝枝盛开,灿烂缤纷,象一盆胭脂泼到了画幅上,几乎没有什么间隙,仿佛只要一阵风来,亿万花瓣便会飞满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除了宴会的主人以及要招待的贵宾外,县城里的日本军官和陪客全部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