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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错,我任性,不懂事……” 殷破败看她泪流满面,心里大恸,一把揽过她的肩头,抚着她的发安慰:“不是你的错,不是的。” 妲己倒在他怀里失声痛哭。本来她不过是因为负疚,累带了殷扬性命。及到后来,想至与伯邑考相隔两地,自己纵然是相思成灾,他日后却注定与自己无缘,更是哀伤。殷破败从来不曾安慰过女孩子,虽是妻妾众多,但都一门心思地讨他欢心,谁敢在他面前痛哭?这时只得搂了妲己,一迭连声地安慰,也只是翻来覆去的两句话:“不怪你的,真的不怪你的,别哭!” 妲己哭得伤心,把来商朝以后的委屈,俱都哭了出来。忽然觉得殷破败身子微微僵硬,心知有异,急忙收了泪抬头看。原来眼前竟有一条蛇,三角形的头,伸着红信子,样子十分狰狞。 殷破败抱着妲己不动,妲己更是骇得不能动弹。她从前就听说过,蛇头三角形的,都是毒蛇。此蛇身上颜色斑斓,可是在这寂夜里,却只感到毛骨悚然。 蛇也怕火,只在两人身前蜿蜒爬行,却不过来。饶是如此,妲己已是吓得手脚都不能动。殷破败的身子崩得极紧,显是蓄势待发。 那蛇却忽然向左游行,妲己睁大了眼,看着它游至殷扬处。红信子一伸一缩,眼看便要够上殷扬。妲己这时浑忘了害怕,一心都是不能让它咬了殷扬。用力一挣,便朝殷扬扑去。殷破败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小蛇,不防妲己挣脱,骇得大叫:“娘娘!” 那蛇迅如闪电,便朝着妲己的手咬去,殷破败一剑在手,却是援救不及,骇得心胆俱寒。
第七十六章第七十六章 伯邑考亲率大军离了孟津,往燕山而去。 时已仲秋,水气微寒,荷花尽败。但联盟军队却士气高涨,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经过近月的磨合,各诸侯的军队早已混得熟了。虽然军容极整,但偶尔的欢声笑语,还是令将士们提了不少精神。 姜尚也含了笑:“陛下,咱们的这支军队,士气可高得紧啊。” 伯邑考点头:“是啊,如今大伙儿正蹩着一股气呢。近几年,商朝也确实太不象话。咱们西岐还算好的,先王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还算是地泰民安。那些小诸侯,一方面要抵御外蛮,一方面还要为朝歌进贡的事发愁。若是剥削了民力,还要生出内乱。这么些加起来,怎么能不反?不反也没了活路,不如揭竿而起。何况,咱们一连打了几场大胜仗,连闻仲这样的战神也以身殉国,那点没胆气的,如今也勉强地壮了胆起来。” “是陛下领军有方。”姜尚谄媚地笑着。 伯邑考微笑着说:“丞相功不可没,若不是有奇人异士相助,哪里会有今天!丞相,若我姬氏得了天下,必会为丞相封侯。” 姜尚大喜,几乎不敢相信,白胡子微微颤动:“陛下此言当真?” “孤一言既出,岂有悔的?不仅如此,丞相的侯可以由子孙承袭。莫要瞒孤,听说一名妾侍如今有喜了。” 姜尚老脸一红:“陛下耳目通灵。” 伯邑考呵呵笑道:“这是喜事,丞相终于有后,可喜可贺啊。” 姜尚人逢喜事精神爽,对治军之事更是费心。 都说秋高气爽,这天气果然如此。一天的急行军后,暮色四合,却象倾注了鲜亮亮的染料,色调还是邠的蓝,仿佛只一吸气,便可以把那亮丽的蓝色吸入肺腑。 眼见还有不少路程才能到青龙关,伯邑考并不急着行军。过了燕山,便是首阳山,他一声令下,大军便驻扎在山脚。 落霞一片,照得西天一片潮红,更衬得水里的白苹红蓼孤独凄清。一只落单的孤雁在天空展翅飞翔,伯邑考弯弓搭箭,却听孤雁一声清唳,心里微颤,自己可不也象那孤雁?没有妲己在身边,纵然有三十万大军,也是孤独的。 任可寒正在他的身后,见他把弓放下,脸上露出一抹柔情,便笑问:“陛下如何不射那雁?莫非却了恻隐之心,还是……有什么感触?” 伯邑考恢复了温和的神色,笑道:“只是见他失去自己的同伴,倒不忍心它作我口腹之欲了。”任可寒只是笑笑,虽然他心里大不以为然,一代君主,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菩萨心肠?但人家不说,他可不能去窥探他人隐私,何况还是盟军的主帅呢? 伯邑考当然不会把自己内心的秘密与任可寒分享,但对于这个年青的将领,心里还是欣赏的。于是邀了他一同走出营寨,拉了些家常,询问了一些将士的情况。 忽然一阵吵嚷声从前方传来,任可寒喝道:“什么事?” 一名小校看见伯邑考,连忙跪下:“陛下,有两人要面见陛下。” 任可寒冷哼一声:“天下谁人想见陛下,陛下也是他想见就见的么?” 小校犹豫了一下,才是:“他们说,与陛下有旧,因是隐居首阳山中,闻大军经过,特来求见陛下。” 伯邑考温和地说:“既如此,带过来吧。” 杨戬一直远远随在二人身后,见有生人接近,连忙赶了过来。却见两人宽衫广袖,麻履丝绦,年轻甚轻,有一个身量尚未长成。 他惊呼一声:“是你们!” 伯邑考也认出了两人,歘殷郊殷洪兄弟,于是笑道:“果是故人来访,请往营里坐。” 殷郊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二人现名伯夷、叔齐,隐居在首阳山中,自种自吃,日夕与雀鸟为伴,倒也自在。只是听得三军声威,特来见陛下。” 伯邑考温言道:“既然惊扰了二位,不如作一夕之欢?” 殷郊看了看他,叹道:“陛下起兵,却是往哪里去?”他虽然知道结果,却仍然忍不住要问一句。 任可寒见他二人与伯邑考相识,虽是年纪尚轻,倒也不敢十分怠慢,连忙他他回答:“如今殷商无道,逆命于天,百姓受虐,忠遭焚,又兼秽乱宫闱,荒淫不道,是以我数百家诸侯集于孟津,替天行道。” 殷洪失神地问:“陛下要攻入朝歌了么?” 伯邑考因知妲己对他二人十分眷顾,因此也爱屋及乌。自己要打到他殷氏的都城,心里总有些不忍。因此略一迟疑,任可寒已经接了下去:“那是自然,王既不道,天下共伐之。我等奉西伯侯周先文王陛下为大帅,以武王陛下为讨伐盟主,如此正要攻入朝歌,迎来一个盛世的朝代。” 伯邑考含笑问:“二位是要阻止孤的大军么?” 殷郊叹息一声:“我二人率兵十万,尚不敌陛下。如今不过孤单单的两个人,怎会不自量力,效螳臂挡车?只是,我二人虽是年幼,但幼承庭训,也知'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从来只听说以德感君,未闻以下伐上的。陛下虽然天纵英明,然毕竟是商臣。帝……虽有不德,也是陛下之君。陛下若是仁君,体念天下百姓,何不倾城尽谏,以尽臣节?” 任可寒怒道:“哪里来的这么迂腐的念头?如今我军威正盛,难不成还各自回家?何况我庸国附属殷商非是经年,自帝辛登基,日子越发过不下去了,还要年年征税纳贡,还给我活路不?” 伯邑考笑道:“难道比干贤相不曾劝过?杜太师之流不曾劝过?结果是什么结局呢?” 殷郊想起杜太师三朝老臣,自己年幼时还给自己启蒙,却遭此惨刑,一时哑受言。殷洪一直沉默,这时才说:“我小时候听杜太师讲课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至德无不感通,至仁无不宾服。我兄弟二人虽然不才,还有一点私心,才前来见陛下。陛下身为商臣,还该退守臣节,方是千古名臣。青史册上,也为陛下留个'忠'字。” 杨戬看他二人,比之以前的锦衣,如今只着葛布。想起妲己当日对二人十分维护,也不忍过分为难两人,只得劝道:“你二人既决心隐居,便不要再问世事,何苦还替他求情呢?除了她,谁也不曾为你们的遭遇掉泪。” 殷郊听杨戬提起妲己,心里感伤,竟至落泪。殷洪因是次子,母亲把希望都放在哥哥身上,对自己便十分淡漠,性格十分孤僻。唯有妲己来时,对于他来说,却似姐如母,对她十分依恋。听杨戬提起,更是感恩之余,更增伤感,一时沉默。 伯邑考柔声劝道:“非是孤不知汝言,实在是一己之仁,而令天下溺于深海。如今三纲不常,四维不令,天怒民怨,四海眉沸。你兄弟从朝歌一路行来,难道还不明白吗?古言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如今我西岐乃天命所归,否则岂有诸侯纷纷来盟?贤弟兄既不愿回朝歌,应知朝歌之势,乃天下大势矣。若天欲降罪,不在百姓而在孤一人而已。” 他这句话颇有“作秀“嫌疑,但殷氏兄弟看他神情却十分诚恳,任可寒更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