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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离家后,虞璇玑做男子装束为多,平日往来,也都是些豪爽酒友、直性士人,此时,当年那个体贴温柔的情人依然如故,她不禁脸泛红云,嘴角含笑低声说「谢过大帅。」
「我仍是当年的田十七郎。」田敦礼说,他深深地看了虞璇玑一眼,不知为何,眼神中隐隐有些倦态「十二年了,能见到妳今日功名在身,我就放心了。」
「能有今日,也是拜你当年一语,我从未忘记你那时的话。」虞璇玑轻声地说,眼睛给风吹得干涩,纤指揉了揉眼皮,没看见李千里一双丹凤眼微眯的危险表情「且宽心吧,河北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田敦礼只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恰好旁边有部下相请,他便告了罪离去,目送着他的背影,虞璇玑只觉得有些不祥,果儿在旁低低地说「娘子,田大帅似乎有些失志呢……」
虞璇玑点点头,担忧地皱着眉,燕寒云走来「虞娘子,我家郎君说,今日赶路有些乏,就请各自休息,晚饭不用过来了。」
虞璇玑挑了挑眉,看燕寒云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又一看后面快步走进正堂的身影,淡淡地说「老师刚才就在了?」
燕寒云点头,张大眼睛似乎想传递什么信息「是,一见娘子摔下马来便赶快跑来,没想到还是大帅快了一步。」
「啧……」虞璇玑勾了勾嘴角,有人又打翻了醋坛子……偏她是不吃这套的,她昨夜回去后就打定了主意,李千里一日不拉下那个老师架子、不剖白心意、不定下个一生一世的山盟海誓,那她就继续做她的风流女官人,她微微一笑「我说寒云啊,我那老师多久没有女人了?」
此言一出,当场把燕寒云吓得眼珠暴凸,见虞璇玑虽然含笑又不像玩笑,便呐呐地说「这……自夫人离去后,差不多也有十五六年了……」
说到后来,燕寒云都替自家郎君害羞,十多年无性生活,是个正常男人谁熬得住啊?虞璇玑却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好不容易止了笑才说「好了好了,我知道啦!今天晚上我出钱,你去寻个有才有貌的女校书伺候老师吧!」
燕寒云却疯狂摇头,连连摆手说「娘子,这可使不得啊!我家郎君从来不召妓的。」
「我知道知道,不就是什么不是能托付性命的人不能上床之类的吗?我不会武,但是老师可是武功盖世,难道还怕一个弱女子不成?大不了让她穿着薄纱进去,有没有带武器一目了然哪。」虞璇玑说,燕寒云与果儿一听到这里,脸上顿时冒出黑线来,有才无行真是一点不冤枉她啊……虞璇玑笑咪咪地活像个鸨母「这种活色生香的场面,正常人都忍不住,更何况是禁欲十多年的老师?经此一役,将心中郁结之气纾尽,只剩一团和气,往后必能与人为善,多做好事,这才能在官场上长长久久啊……」
燕寒云楞了半晌,才勉强咳了一声「呃……小人去问了郎君再说吧……」
虞璇玑含笑点头,燕寒云一走,她与果儿说了几句话,马上跑了个无影无踪,片刻后,只见正堂门里冲出一主一仆,旷男郁结之气整个爆发的李千里冲到虞璇玑房门前「虞璇玑!」
门应声而开,却是果儿,他抖着说「台主,我我……我家娘子去去去函谷关上散散散心……」
李千里回头便往关上赶,燕寒云追不上,索性留在当场「咍……虞娘子真是,我刚说了虞娘子要召妓给郎君,以表孝心,我家郎君就气得冲出来……真是吓死人了……」
「我说台主怎么一遇到我家娘子就变了个人似的……」果儿说。
连他自己也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一遇上虞璇玑就忍不住乱了方寸的李千里,此时不顾一切地往函谷关墙上跑,天色还没全暗,他举目一望,只见西边关墙上有个比较瘦小的人影在走动,他便赶了上去,匆匆登上两三百阶高的关墙,果不其然,在面对着夕阳的方向,虞璇玑向他一扬手「老师!」
「妳……」李千里三两步赶过去,正待开口说她几句,却一时调不匀气息无法成句,只瞪着她,一瞪过去,却见火红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她秀气的远山眉,一双明眸闪闪发光,丰颊如醉一般染着胭脂红,唇上口脂还带着一抹亮光,不由得连口带心一起放软「怎么跑到上面来?」
虞璇玑不答,只掏出了汗巾搭在指上,手一长,李千里心头一跳,爱途竟然主动帮他擦汗?额上只觉得轻轻地一点一点,确实是虞璇玑的手指,他偷偷往前挪了半步,呼吸可闻,整个人也就这样晕呼呼地任由她摆弄。
「我说老师啊……」
「嗯?」李千里那一双本来就不算很大的眼睛,此时眯得像只猫。
「你什么时候才能爽爽快快地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啊?」
「呃……」李千里眸光半敛……嗳呀……这种事不是『词中有誓两心知』就好了吗?
「老师,我一开始真是恨死你了,觉得你是这世上最烂最讨厌的男人,不过这一年相处下来,我其实越来越不讨厌你了,若再过个几年,也许会慢慢喜欢你也说不定……」虞璇玑缓缓地说,她眼风一扫四周,都没有人,就放大了音量「不过,我毕竟不是小女孩子了,这回我不干没把握的事,什么时候你亲口把心思说清楚讲明白,让我知道我没看错人,今生今世,必不负君。」
「璇玑……」
「我知道要让你下定决心讲出点人话不容易,不过……」虞璇玑低低地说,突然一笑,还在他颈间的手一勾,脚尖一踮,李千里只感觉她扑到怀中,火热的唇瓣吻着他,他的心跳得奇快,而右胸膛传来的是她一样快速的心跳,他有些迟疑地伸手环抱住她,却听得唇间发出她低声一叹,她双臂一长,又把他压得更紧些……李千里偷偷地舔了她一口,原来她是这等滋味,熟悉的青木香中,舌尖传来的感觉柔软湿润……虞璇玑大大方方地轻咬了他一口,这狗官哪,怎地羞涩得像个童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虞璇玑才放开了座师大人的嘴,却不肯放手,在他耳边低语,轻暖的语气暖了耳朵却痒了心,她说「这是学生的一点孝心,在这种公开地方也只能这样了……」
「我们可以赶快去不公开的地方……」李千里被她弄得心痒难搔,完全泄漏了他的旷男玫瑰色幻想。
「什么时候你讲出个有头有尾有根有据有情有理的告白,就是公开的地方,我都敢对你做些不公开的事……」虞璇玑到了此时,也干脆地豁出去了,她一侧头,吻住李千里的耳垂,感觉他身子轻轻一振,把她拥得更紧「所以,老师啊……赶快去把那告白辞想出来吧?这可不像考进士,花团锦簇毫无真情的官样文章我是不收的。」
「为师尽力就是。」李千里闷闷地说,大起胆子在她颈上吻了个印记「这他娘的什么世道,什么时候轮到弟子给老师出作业了!还不能不写,可恨!这是谁想出来的,我要参倒她!」
虞璇玑格格一笑,留了个心眼,她没告诉李千里的是,其实她最喜欢的是他身上的味道……不过她打算等他在这场考试及第后再说,免得他『恃宠而骄』,这么多年下来,她统共只有一个心得,那就是男人是宠不得的……
※※※
远处传来一阵胡笳声,是函谷关收兵回营,当西边的虞璇玑与李千里终于跨出了关系的一大步,田敦礼在另一头望着初升的月亮,听着关下马蹄奔忙,感觉自己像是一座围城的主帅,冲不出也走不了,当真应了『坐困愁城』这句话。
这个局面,如今该怎么收拾,田敦礼一点信心也没有,扪心自问,他手中能使、敢使的,也就现在这八千人了。但是这已经是田家的老底,如果一下子全打没了,魏博田氏百年基业也就一夕溃亡,这等名声,但凡是个姓田的都担不起,更何况他被公认是当代田氏最优先的当家人,若田家亡在他手上,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历代魏帅?
田敦礼眉头紧锁,东边的月光带着蛋青色,像是一个透明的印记钤在远方,像一把西域来的弓刀劈在东方。怎么会走到如此地步?心向朝廷难道错了吗?遵奉正朔难道错了吗?为国效力难道错了吗?如果都没错,那今日怎么会是这个骑虎难下、左右为难的境地?田敦礼百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