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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千里也不理会,沉声说「徒儿问试所说的朝廷与百姓不能一心,为师深以为然,上皇赐膳横竖也吃不完,师徒二人把酒共席、畅谈国事如何?」
咦?天下红雨了吗?还是哪个雷刚才劈下来了?李千里这王八竟然会找她一起吃饭?虞璇玑狐疑地看着李千里一脸求贤若渴(其实是饥渴)的诚挚表情「不是菜里有毒吧?」
如果我一个人吃是毒,我们一起吃就不是毒,是春药……李千里非常下流地想,他跟尚书的约定是他不可以用肢体骚扰,但可没说虞璇玑不能骚扰他!而他非常之乐意被骚扰,绝对不会反抗,反而会束手就擒哪!
李千里的幻想越来越下流,脸上却一点不露,果然是口是心非的高手「徒儿说哪里话,若有怀疑,为师大可每样菜都先吃给妳看。」
虞璇玑踌躇了一下,生在南陵长在凤翔,她是南北什么各式各样的怪东西都吃过了,这一案大菜是很想吃没错,不过……虞璇玑的目光飘向旁边红泥小火炉上,那坛已经烘出酒香的剑南烧春……酒香好诱人哪……
「咳咳,天气寒冷,正房又四面开窗,为了徒儿的名声着想,为师是绝对不会关窗的,喝点小酒有助气血流通。」不只有益气血流通,更重要的是酒后乱性是光明正大的借口。
「这跟拜师酒无关吧?」
「无关,绝对无关。」李千里连忙保证,终于看见虞璇玑默默走到大案右端跪好,拿出碗筷,他马上将酒壶提来,把自己跟她的碗斟满「同饮。」
「同饮。」虞璇玑双手捧碗齐眉,一让,袖子一挡,就喝了个见底。
「好酒量,不愧是我的……」李千里嘴唇一收,他娘的,差点把夫人说出口,连忙又给她斟了满满一杯「不愧是我的衣钵传人。」
「这跟拜师无关。」
「无关无关,绝对无关。」当然无关,这跟促进我们的肉体关系才有关。
此时,东西两厢的官员都瞪大了眼往正房看去。
「台主在跟虞璇玑吃饭?有这么欣赏她吗?」为虞璇玑引路的卲监察不敢相信地说,刚要往口中送的肥肉掉到膝上都不觉察「咦?还干杯了?」
「吃饭很稀奇吗?」礼部一个郎官问。
「除了御史台官之外,我敢说能得台主赏识一起吃饭的人绝不超过十个。」被调来帮忙的韦中丞代答,御史台的中餐是各自在公房用,但是每天要有一个人去陪台主吃饭,虽然根本是食不下咽,因为要全副精神回答李千里总是不知哪里夯来一棍的尖锐问题。
李千里懒得去管东西两厢的议论,自拿了一个牡蛎,拿掉上面的壳,舀了几勺姜醋,用一旁的银匙挖了满满一匙送入口中,吃完才说「这东西也好久没吃了,还是当年去巡江南盐场时吃过几次。」
「几年前回越州虞家老宅时也吃过,不过朝廷筵席果然不同,连海蛎都比较大颗。」虞璇玑说,她并没有厚颜到未经主人允许就动手,因此自己拿了贴饼啃着,却见李千里又拿了牡蛎加上姜醋,用银匙环着底部一挖。吃这么补?你还真不怕流鼻血?虞璇玑啃着胡饼心想,却见李千里左手一侧,竟把牡蛎送过来,她挑高了眉,不知要不要接,他已经递到面前,连忙接过「谢过主考。」
「妳的手是拿来干什么的?菜在面前,还要我一一帮妳夹吗?」不过如果妳不想动手,我非常乐意喂妳……李千里又在心中加上话尾,说出来的话却还是非常不讨喜「敢情要我像个奶娘似的啰啰嗦嗦才肯吃?妳好大的气派。」
「学生绝无此意,主考莫怪。」呃……这几句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像小娘子撒娇?不酥胡啊……虞璇玑默默打了个冷颤。不过……刚才那番策问这么有效?能让黑心主考态度大转弯呢!难道朝中没有人才了吗?虞璇玑更加怀疑地想,不会是这菜里真有毒吧?但是士人会宴,主人让菜不吃让酒不喝又很失礼,只得默默把生蛎吃了下去「海蛎滋味鲜美,多谢主考。」
「吃鳖,看有没有毒!」
虞璇玑夹了块鳖肉,也是肉质鲜嫩弹牙,还带着一点红枣的甜味,咽了下去后,为了不要再让李千里啰唆,她问「敢问主考,此番以杂王霸之道驭天下为赋题,不知主考欲以王道霸道或杂两家以治天下?」
「身为臣下,自是以霸道治国,立威固权之外,重稽查、重效率,裁汰冗官精简人事,这些才是治官需要的手段,官治好了才能让陛下以王道治民,连三万京官五万外官都管不好,说能管好国家岂不是笑话?」李千里毫不迟疑地回答,舀了半碗冷蟾儿羹,剩下半碗跟虞璇玑面前的蒸甲鱼换了。
「主考主政如此霸道,就不怕失人心失圣心?」虞璇玑怀疑地问,她小时候记得凤翔幕府不是这种杀气外显的状况。
「失人心无甚可怕,失圣心倒是需注意,不过也不难,把旁边那些说坏话的混帐都斗垮也就是了。」李千里一口气把冷羹兑点醋喝了,又满上酒来「喝。」
虞璇玑陪他饮了半盅,才说「都说主考冷峻,学生看来,主考实为好斗之人……」
「好徒儿,这话天下只有五个人说过,一是上皇、一是前台主、一是礼部尚书、一是妳,还有一个……」李千里品着酒,眼睫一瞬,似乎想掩盖什么,淡淡地说「是为师官场启蒙之师,也是最难缠的敌人。」
「喔?主考还有敌人?该不会也被斗垮了吧?」虞璇玑自是不明他的心思,低头喝下冷羹。
李千里看着她的发线,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头竟涌出一种孤单,明明应该懂他的人,但是隔着十多年的空白、大半个梁国的距离,她对他却一无所知,那他对她的一往情深,是不是很蠢很无谓?要是十五年前,他没有犹豫,是不是今日就没有她彩凤随鸦的遗憾、也没有他满腹不能出口的思念?
她稍一动,他便转开视线,右手支颐,左手持盅喝完那半盅酒,再夹了尾虾,连壳都不剥就直接丢进嘴里嚼,却被她出声制止「欸……主考,虾不是这样吃的啊!」
「虾本来就是这样吃的。」李千里闷闷地说。
虞璇玑的嘴角不着痕迹地一抽,敢情这人不知道虾要剥壳的吗?看着那尾已经入他口中的虾,她双肩一垮,叹口气,夹过另一尾虾来,掐了头,剥壳剥尾「只有油氽虾才能不剥壳吃,蒸虾烤虾煮虾要这样吃,哪!」
那尾虾递到李千里眼前,他突然有种深宫怨妇被临幸的受宠若惊「给为师的?」
「嫌手脏就别吃。」
谁嫌了?妳剥的,我吃多少都乐意!李千里又没用地在心中默答,嘴上没说话,只把虾夹了过来,细细咀嚼,一边暗恨自己怎么变成个蠢到无以复加的单相思旷男,一边又陶醉在她为他剥虾的幸福中。
虞璇玑又夹了一尾剥了,正要放进口中,却见一双包金象牙箸伸过来,她吓了一跳「要干么!」
「不是要给为师吃的吗?」
「学生已经示范如何剥壳了吧?请主考自己动手。」虞璇玑郑重拒绝,像是怕他抓狂起来抢了虾似的,连忙把虾丢进嘴里。一面嚼着一面想,帮你剥一回算是示范教学,剥两回就变奴仆了,开什么玩笑?你没有手吗?
李千里的幸福幻想顿时破灭,只得默默转过去吃别的,吃了几口又回来夹虾,试探似地夹过来,见她毫无意思要接过来,便想以退为进,一口就往虾头上咬去,果然听虞璇玑出声「虾要剥壳。」
「为师手拙,不会剥。」所以要心爱的徒儿帮为师剥,然后最好能就着妳的手吃下去顺便把妳吃掉……
两道凛然正气戳破李千里脑中的下流画面,虞璇玑定定地看着他,沉默片刻,才镇定地问「主考当真没学会怎么剥壳?」
「没学会。」
李千里装傻,面无表情地看回去,虞璇玑却笑了笑,李千里心中大喜,正盘算着把整盘虾都给她,却见她耸耸肩,笑嘻嘻地说「那算了,吃壳也没什么不好,主考就连壳一起吃吧。」
两人又吃了一阵,海蛎虾子连海马都一人几只地分吃掉,酒过三巡,一坛烧春喝完又从其它考官那里要来半坛,都喝了个见底,虞璇玑终于问了心中的疑惑「敢问主考,那日为何在曲江边上扮鬼吓人?」
「为师数年前在曲江买了山亭,旬假本就住在那里。」李千里倒没说谎,自认只喝到微醺的程度,神智还清楚得能转移焦点。
「我问的不是主考为什么在那里出现,是问为什么吓人?」
「看到有个傻子对着曲江胡乱拜祭,为师就忍不住想吓一吓,御史工作压力很大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