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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跟前,还是被驳回、维持原议……
虞十一娘越说越难过,想起十七年来与儿子的点点滴滴,不禁悲从中来,掩面号泣。虞璇玑听着觉得心中惨然,在家族中,这位十一姑母听说少时便文采斐然,又嫁与当地的名门,临老却无子送终,实在悲惨。
虞十一娘一擦泪,强忍着悲痛说:「论法,我并不是要四郎与七郎争家产,那七郎是亡夫之子,自当继承亡夫家产无疑。但是我也自有陪嫁,横竖四郎在他本家继承无份,那我将我的陪嫁传与他,让他做我的养子、为我送终,又碍着谁了?论理,四郎是大伯亲口讬付,而亡夫也应允的,是承父命来做我的儿子,并不是我强夺人子。论情,自他三朝洗儿,就是我提携褓抱长大,为了亲自养他,我甚至愿意服用下乳药、不愿假手乳母,他自懂事就只知道我是他的母亲,母子之情,又怎么能断呢?如今在宣帅那里被驳回了,要推翻原判,只能上京,但是我朝中无人,只能求助于妳了。」
「姑母可有状文?」虞璇玑问,虞十一娘自然是带着的,而且是带了一大包,里面有数次告官的状词、证据与判文,虞璇玑说:「姑母,能不能容我先看过之后再与您说?」
虞十一娘没有说不好的理,再三拜讬后便辞去了,虞璇玑送她出去,心头突然有点沉重,稍微看了一下状纸与判词,便去问乳母:「阿母,十一姑的事,妳知道吗?」
「知道,这事已经吵了两三年了,不过当初倒是谁都知道何家大官人是亲口答应将孩子交给十一娘子的。」乳母叹了口气说。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
「因为十一娘子多年不孕,何家那边就有些闲言碎语,妳父亲和几个兄弟看不下去他们欺负十一娘子,便说『我们虞家虽比不上何氏家业,也少不了妹妹一间屋子、一副碗筷』,要十一娘子离缘归宗。但是何大官人、二官人和太夫人不愿意,那时何大官人已有两个儿子、大娘子又有孕在身,便拍着胸脯说,这第三个生下来,只要是男的就交给十一娘子养,虞家这才罢休。」
「这样不是很好吗?」
「谁说不是呢?当时大家都说是一桩美事。」乳母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摇头说:
「坏就坏在那何大娘子身上。」
「这话怎么说的?」
「这事起先是何大娘子、何大官人和十一娘子三人的父亲是文友,这三位说定了三家要联姻,各嫁一个女儿到对方那里去。何家那边,是大官人娶十一娘子、二官人娶何大娘子。那何大官人气宇轩昂、处事稳重,当时的士族女子谁不爱他?十一娘子自也是芳心暗许,谁知结婚之前,十一娘子与大官人竟然同时卧病,大家怕是这两人犯冲,便调了一调,就成了现在这样。二官人虽不及大官人好看,却也温和善良,但是那大娘子却听说远不及我们十一娘子,又比十一娘子年纪小,处处仗着大嫂的派势欺压十一娘子。又好嫉妒,最后大官人与十一娘子为了避嫌,听说处处避着对方,只是为了留十一娘子,大官人要把大娘子的孩子送给十一娘子,那大娘子自是哭天抢地不依不饶,这才在大官人二官人都去世后,仗着自己是长房长媳、又倚儿之势,要夺回那小郎君,也真够狠毒了。」乳母长吁短叹地说。
「看来,这官司我不帮不行了?」虞璇玑喃喃地说。
乳母闻言,抬起头来:「不过这事听说很不好办,娘子妳也知道,现在的虞家男人都是一票废物,无高官也无高才,连个大点的胆都没有,就剩那个与妳差不多年纪的九叔是个汉子,当初就是他帮十一娘子出头。但是他只是个乡贡进士,为了这事,他被那何大娘子他们反告了个『挑拨兴讼』,气得一命呜呼,十一娘子在虞家也就孤立无援。本来妳姊夫也想说点话的,妳姊姊拦住了,说不要他去惹事生非,我看,妳也不要管才好。」
虞璇玑不语,提着那包状纸回到后堂,却见李千里等在门前,见她来,便似笑不笑地说:「妳想管?」
虞璇玑一噘嘴,不悦地说:「你跑来听墙根?」
「我只是恰好经过而已。」李千里一摊手,虞璇玑知道他是怕她被捅死,只是眱了他一眼,却没有半点责怪之意,两人入堂,李千里说:「这事可是棘手得很,弄不好要引火上身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妳会说什么。」
「你真是当老师当上瘾了,动不动就考我?」虞璇玑又飞了他一眼,却也乖乖回答:「我想这事最难的症结有二:一是姑父有庶子,对礼律来说,这庶子就是十一姑的儿子,没有必要再养一个儿子,除非这养子是过继做为嫡子,但是这样,就会牵扯到财产继承的问题。二是十一姑为了避免对方紧咬着财产的问题不放,所以自己认可了庶子的继承权、也说这养子不是过继为嫡子,从礼律的角度,这个养子既然不是过继为姑父之子,姑母对他的抚养就没有意义,他自然应当回到本家。换言之,礼律与姑母最大的分歧,就在于礼律不承认女人单独拥有对儿子的任何权利,也就是说,女人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必须系在丈夫身上,没有丈夫作为中介,一切就都不成立了。」
李千里惊讶地看着她,虞璇玑说:「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就是说得对才令我惊讶啊!」李千里完全同意她的看法。
虞璇玑笑了笑,看着那包状纸:「自从你说你要嫁给我、好钻漏洞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这些律令上的东西了,巴兄那天说起殴妻,也提醒了我一些事情。只是姑母不是官人,她的状况必须服从现有的律令,要逆转可是一场硬仗,」
「也许应该去探一探她夫家的状况,尤其是她那位大嫂,看起来,若不是那大嫂坚持要讨回孩子,何家未必不能容她继续做那孩子的母亲。」李千里抚着胡子说。
「我也是这么想,阿母说了很多何大娘子的坏话,也许是真的,也有可能是我们这些虞家人的偏见……」虞璇玑有些无奈地一笑,目光悠远:「这地方太小,话却很容易说得太远。」
李千里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她,突然一笑:「看来这回我是无用武之地了。」
「我们女人的事,男人少管,你把孩子给我带好了就行!」虞璇玑装作凶神恶煞地说,一讲完却又噗哧地笑出声来。
李千里却一拱手,含笑说:「下官谨尊夫人之命。」
两人相视,目中有情两心知,虞璇玑又问:「姊姊、姊夫的墓室已在赶工,入土的时日也算出来了,我想过几日也就可以算一算何时动身去安南。」
看着表情十分平静的妻子,李千里心中有些愧疚:「让妳要跟着我去化外之地吃苦,我总觉得很过意不去,妳也可以跟孩子们留在南陵,这样对孩子们也好,安南溼热,怕他们生病……」
虞璇玑啧了一声,忍不住唠叨他:「你在说什么傻话,独自在外的官人,是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男人,回到家没事干,不是想着往外跑就是发懒装死,结果就是弄出一大票小妾,或者养出一大票头蝨跳蚤。而且放你一个人去安南,一定是旷男郁结之气爆发,安南人才没西京只会动嘴皮子,只怕就是放出大军围攻都护府,不死不休,我才不当寡妇呢!」
李千里心头一暖,心中早有一千一百万个愿意,嘴上还要说:「我也是担心妳……」
「少废话,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些日子,我牺牲自己化解你那一身旷男戾气,好不容易有了点成就,才不可能放你又继续聚气!」虞璇玑已经摸清楚李千里的个性,知道这人不骂不甘愿,又说:「等我们回朝的时候,我非要带回去一个满脸笑容、与人为善的李千里不可!」
听完这句话之后,李千里露出的笑容,让虞璇玑更是坚定了要『化解戾气』的目标,虽然这个目标在他们都垂垂老矣、李千里老年严重发福所以变得圆滚滚、眼皮子也耷拉下来所以没办法再眯眼之后才实现,但是在李千里开始过着『含饴被孙弄』的人生时,他再说起自己当年如何一个眼神吓趴一堆官员的故事,换来的却是孙儿们捧腹大笑说骗人。
在那时候,同样也是老年发福圆滚滚的虞璇玑坐在今日的位置上,想起了今日的谈话。
新气象
在新君登极那篇令人心惊胆跳的诏书发出后,女皇默默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