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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人不喜张扬,也无甚可说的。」果儿一语带过,摆明不想多说,反过来盘那人:「小弟这里倒有一事不解,还请老兄解惑。」
「请说请说。」
「不是听说义武陈大帅与淮南杜大帅同入徐州平叛吗?怎么只有杜大帅在此?陈大帅呢?」果儿问,在虞璇玑入镇府的时候,他就去打听了徐州城的状况,知道此时城中已经都是淮南军人。
「一个月前就回去啦,听说是义武军留后有点不安分。」留后就是代理节度使,趁着主帅不在家想自己作主也是可以理解的。
「杜大帅这么放心来徐长驻,淮南不知留谁支应?」
「淮南天下枢纽,自然是监军留后支应了。」
果儿哦了一声,心想难怪杜大帅还能安安稳稳地在此处待着,因为有内侍监军在后面压阵哪!却听那人又问:「兄弟这一路从哪里来?」
「自魏博走陆路来。」果儿没说走水路,因为水路会快得多,若是让对方知道虞璇玑在淮南境内耽搁许久,难保不会生出什么话来。
那人又探问了一些问题,像是这一路怎么走、那伺候官人的小婢是谁、入淮南多久了……等等,果儿都小心地应了。最后,那人又问:「刘监察不久前才刚从淮南回京,不知与虞监察见着没有?」
果儿本想回说没有,话到舌尖又转了一圈:「这个……小弟就不知道了。」
那人与果儿互相盘来盘去,两人都从对方的反应中猜出一些事,也不不是那么明显,心思各异,嘴上倒是称兄道弟,似乎很是和睦。两人直喝到击钲时分,果儿才推说要看看官人,那人也说要先回去禀告一声,告罪离去。
一进虞璇玑房里,却见她侧身躺在榻上,看起来是没什么力气,眼睛却睁着,见果儿进来,勉强地说:「听说淮南那边来人跟你闲聊?」
「大约是杜大帅心腹,不知是押衙还是他家人。」果儿说,回头指使春娘出去把风,又把那人说的话一一报告,最后跪在榻下,几乎是在虞璇玑耳边低声说:「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任镇将的事,还好官人进城前多了个心眼,让他留在城外……只是这淮南镇府实在有些古怪呀!」
「我也这么觉得……恭顺得夸张了,杜大帅是淮南节度使、兼度支转运盐铁使之外,也配着同中书门下衔呀!记得台主与我说过,一般的节度使都是身带宪衔 ,但是身配相衔者,必是大忠大功之人……」虞璇玑喉中只觉得有痰似地不舒服,咳了几声才说:「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望,实在不需要这样巴结。」
「刚才那人探听了柳刘二位监察的事,似乎二位监察跟杜大帅相处得好,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淮南这边才对官人这般礼遇?」果儿问,与虞璇玑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否定了这个想法。
「果儿,你从前跟翁监察到河北,应该去过其他朝廷管辖的藩镇吧?是这个样子吗?」
「嗯……接风自然是有的,节度使亲自设宴也有,但是不像淮南这么夸张,尤其杜大帅跟台主好像没有交情,这般巴结实在奇怪。」
虞璇玑想了半天,想不出道理,只得笑了笑:「话说回来,天下有哪个藩镇跟台主有交情?就算有,好像也都是坏交情吧?」
「官人,妳到底知不知道妳说的是妳丈夫呀?」果儿不悦地睨了虞璇玑一眼,哼了一声:「拜托妳这种话在小人面前说说就算了,出去请给台主面子!」
虞璇玑微微一愣,轻声问:「这话怎么说的?」
「做属下说上司坏话也还罢了,妳这做妻子的一天到晚说丈夫的不是,要让外人听着,会觉得台主很没用,才会被妻子嫌弃。这对台主的官声跟人望,都不是好事呀!」果儿认真地说。
虞璇玑失笑,忍不住又说:「他本来就没什么人望吧?」
「又来了不是!」果儿指着虞璇玑的鼻子,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小人若是台主,听见这话肯定把官人妳赶出家门!」
「哎!他到处惹事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连太老师他们都在说呀!为什么旁人可以,我就不能说!」虞璇玑不服。
果儿却沉住气,深深地看了虞璇玑一眼,沉重地问:「官人,妳难道不想看见台主当个堂堂正正的中书令吗?」
虞璇玑一怔,讶异地看着果儿:「此话怎讲?」
「中书令要人望官声卓着才坐得稳,台主上回做中书令,一开始是给人顶缸、后来是韦尚书操刀,平定河北这么大的功劳,就是给台主一个大镇做大帅都在情理中!结果一回京就被罢相,还没人出来说句话!恕小人说句不恭敬的,这显示陛下根本不重视台主,朝廷也根本不承认台主有资格做百官之首!官人,身为台主的夫人,妳不觉得不甘心吗?」果儿语气虽然平静,话语却如刺一般,扎进虞璇玑心中:「台主少年得志,四十岁不到就官居三品,这确实是皇恩浩荡。但是任台主至今现在已经快十年了,还没被放出去做一方藩镇大帅,这很不寻常啊!就是官台主与李国老,也都曾经兼任京畿周围的节度使,所谓『出将入相』,那才是稳扎稳打的相公哪!」
「果儿,你说的话,我都不曾想过……」虞璇玑微拢着眉,果儿噤口不语,她低下视线,轻声说:「让我想想……」
「小人多嘴了。」
「不……你说得很好,这是我从来没想过的事……」
「官人且歇息吧,小人先退下了。」
虞璇玑闭上眼睛,离京前,李贞一说的那番贤妇论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她太生气,此时想来……她叹了口气,她真的没有想过李千里的未来,算来成婚已有数月,聚少离多的情况下,只要想到这段得来不易的婚姻,就是眷恋着他的疼惜爱护、依恋着新婚的柔情蜜意,无暇去理会在两人之外的世界……
「秋霜……做你的妻子,我似乎真的还差得很远呢……」她低低地说。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窗外传来春娘的声音,似乎是在与驿丞家的小娘子学这首白参军的小词。
想到下半阙,虞璇玑的心一下子飞到西京,她闭着眼,好像又回到登第前在江月山亭的那几日。其实才两年多一点,想来却觉得已经很久了……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她在心间柔声吟唱,不是怨恨,是心愿未偿的焦虑与期待……
「……月明人倚楼。」春娘的声音又飘过窗棱。
功名事
望着在政事堂中高谈阔论的太子,李千里觉得比吃了苍蝇还腻味。
再一看太子旁边始终无语的崇昌郡主,一想到这辈子第一批收进门下的学生中,竟然有人是太子的女儿……越想越火大,无声地「啧」了一声,别过头去,心中暗道:「多好的孩子呀?怎么偏偏是这个亡国妖孽生的?」
李千里已经不是宰相,所以多日不入政事堂,今天是因为要议几件与御史台有关的事才被叫进来。结果一进来就看见太子坐在堂上指指点点,李贞一的堂批十件驳了九件,剩下那一件还挑三拣四个没完。
李千里瞄了李贞一一眼,见他不管太子说的话有多无礼,都还能一一解释、不冒一丝火气,心中暗想果然是只成精的狐狸,这么沉得住气……韦尚书坐在李千里上首,将李千里脸上装严肃,其实心不在焉的表情尽收眼底,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将案上便笺打个结,往李千里膝上一抛。
他看了韦尚书一眼,韦尚书则往李贞一处看了一眼。李千里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行字:为政以柔,譬如天关,天地否泰莫不隶焉。
天关就是北斗七星中的末星摇光,也称破军,向来被视为主掌军事兵祸的凶星,为什么用天关比喻李贞一?既是天关,理当凶悍刚强,怎么会用「柔」字为注?
「……殿下所言,老臣以为尚需与户部、度支并淮南转运使协调后,方能实行,贸然如此……」
「这怎么是贸然!轻役薄赋,于百姓难道不是好事?」太子直眉瞪眼,气势汹汹。
减赋一事,早不提晚不提,偏拣着你娘要建宫、你要登基的时候减赋?脑子有洞、胸中无墨的混帐亡国妖祸国孽!减赋给你成就仁君名声!你叫整个朝廷明年怎么过?李千里冷哼一声,若是在往常,他早就出言讽刺,但是他最近总觉得懒得说话,在御史台内办公,也觉得失去什么似的,提不起劲来。他低头默默喝茶,装作没看见崇昌郡主忧郁黯淡的眼神,也装作没看见对面户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