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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吉尔一直渴望见到这一类东西,她还是感到惊恐不已。她看看斯克罗布的脸,看出他也害怕了。
“来吧,波尔。”他说话时气都喘不过来了。
“我们能回来吗?安全吗?”吉尔问道。
正在这时,后面有个声音在叫喊,是个卑鄙、恶毒的小嗓门,叽叽喳喳叫道:“行了,波尔,大家都知道你在那儿。你下来吧。”这是伊迪丝·杰克尔的声音,她本人还不算是他们一伙的,不过是个跟班和爱搬弄是非的小人而已。
“快!”斯克罗布说,“喂,拉住手。我们千万不能分开。”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就抓着她的手,拉着她出了门,出了校园,出了英国,出了我们这整个世界,到了那个地方。
伊迪丝·杰克尔的声音突然没了,正如你一关上收音机,里面的声音就突然消失一样。他们周围顿时响起一种完全不同的声音。声音是从他们头顶上那些发亮的东西发出来的,他们马上看出原来是鸟。它们正发出喧闹的声音,不过这种声音比起我们世界里鸟儿的歌声更像音乐——相当先进的音乐,乍一听你还不大领会得了。然而,尽管有歌声,背景却是无比寂静。那份寂静,加上空气新鲜,使吉尔想到他们一定是在一座很高的山顶上。
斯克罗布仍然拉着她的手,他们向前走着,一面朝四周张望。吉尔看见四面八方都长着那种参天大树,很像雪松,但更大些。不过这些树木长得并不密,树下也没有矮树丛,无遮无拦,树林左右老远老远都看得清。吉尔放眼望去,看到的景色全是一样的——平坦的草地,五颜六色的鸟儿飞来飞去,有黄的,有蜻蜓蓝的,有彩虹色的,蓝森森的阴影,一片空荡荡。那凉爽清新的空气中连一丝风也没有。真是一座非常冷清的森林。
正前方那边没有树木,只有蓝天。他们一言不发,笔直地朝前走,走啊走的,突然间吉尔听见斯克罗布说:“小心!”接着就觉得自己猛地朝后收住脚步。他们正站在悬崖边上呢。
碰巧吉尔对高地很有头脑。站在悬崖边上,她竟毫不在意。她对斯克罗布把她拉回来相当恼火——“就当我是个小娃娃似的。”她说——说着猛地挣脱了他的手。她看见他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就瞧不起他了。
“怎么啦?”她说。接着为了显示她并不害怕,居然真的站得离悬崖边很近;事实上,比她心里想站的地方近多了。然后她朝下面望望。
如今她才明白斯克罗布脸色发白是有道理的,因为在我们世界里没有一座悬崖能与这座相比。想像一下你自己站在据你所知是最高的一座悬崖顶上。再想像一下你自己正朝崖底看。再想像一下悬崖继续一直往下,往下,十倍于此,二十倍于此。而当你朝那么远的下面看去,第一眼你可能在想像中把那些小白点错认为羊群吧,但不久你就知道那是白云——不是雾气形成的小云卷,而是又大又白,蓬蓬松松的云层,一片片大得像群山一样。透过这些云层之间,你才终于第一眼看到了那真正的崖底,那么远,那么远,远得你都看不出下面究竟是田野还是树林,是陆地还是水面。你在崖顶上离云层上面还不算远,崖底离云层下面更远。
吉尔目不转睛地望着下面。她这才想到也许自己毕竟该从悬崖边上往后退一两步的;可她生怕斯克罗布会怎么想,又不愿退。后来她突然决定,不管他怎么想,她巴不得赶快离开这可怕的崖边,再也不取笑任何不喜欢高地的人了。但等到她想动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啦。她两条腿似乎都被捆住了。眼前一切都在旋转。
“你在干什么呀,波尔?回来——头号小傻瓜!”斯克罗布大声喊道。可他的声音似乎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感到他在拉她。可这会儿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在悬崖边上挣扎了一会儿。吉尔心里太害怕了,头太晕了,都不大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不过有两件事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她还经常梦见这两件事呢)。一件是她挣脱了斯克罗布的手;另一件事是与此同时,斯克罗布本人惊恐地尖叫一声,失去平衡,一头滚下深渊。
幸亏她还来不及想想自己干了些什么。一只颜色鲜艳的巨兽已经冲到悬崖边上。它躺下,探出身子,吹着气(这可真是怪事)。不是怒吼,也不是喷鼻息,而是张大嘴巴吹气;悠悠地不断吹啊吹啊,就像吸尘器在吸一样。吉尔躺着的地方离这只动物那么近,都感觉得到这股气在它身体里沉稳的震动。她躺着一动不动是因为起不来。她差点晕过去了:其实,她但愿自己真的晕过去,不过不是想晕倒就能晕倒的。后来她终于看见了,在她下面很远的地方,一个小黑点正从悬崖飘开,而且稍微往上飘了一点。黑点一升起,就飘远了。等到黑点升到和悬崖差不多高的时候,已经飘得远远的,她就此看不见了。显然这个黑点已飞快地离开了他们。吉尔不禁认为就是她身边这动物把那个黑点吹走的。
于是她回过头来看看这动物。原来是一头狮子。
第2章 吉尔接受任务
狮子看也不朝吉尔看一眼,就站起身来,再吹了最后一口气。于是,它好像很满意自己的工作似的,转身昂首慢步走开,回到树林里去了。
“一定是个梦,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吉尔自言自语说,“我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了。”但这不是梦,她也没醒过来。
“我们要是没到这个可怕的地方来就好了。”吉尔说,“我相信斯克罗布跟我一样,对这个地方也不了解。要是他了解的话,事先不告诫我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就不该把我带到这儿来。他摔下悬崖可不是我的错。要是他别管我,我们俩就都没事了。”后来她又想起斯克罗布摔下去时尖声叫喊,不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大哭一场固然痛快。不过你早晚还得停下来,然后还得决定怎么办。等吉尔不哭了,她觉得自己渴得要命。她原来一直脸朝下趴着,现在就坐了起来。鸟儿都不唱歌了,四下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似乎传来一种连续不断的小声音。她仔细倾听,几乎肯定这就是流水的声音。
吉尔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朝四周张望。狮子早没影了;不过周围有那么多树,它很可能就待在附近,只是她看不见罢了。说不定那儿可能有好几头狮子呢。但她这会儿实在是口干舌燥,于是她鼓起勇气去寻找流水。她踮起脚,小心地偷偷从一棵树溜到另一棵树,每走一步都停下四处张望。
森林里一片寂静,要肯定声音从哪儿来并不困难。水声越来越清晰,没想到一下子就来到一片林间空地,看到了那条小溪,像玻璃似的亮晶晶,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流过草地。虽然看到了水反而比刚才更渴上十倍,但她并没有冲上前去喝上一口。她就站在那儿,张大嘴巴,一动也不动,像变成了石头人似的。而且她还有充分理由:那头狮子就躺在小溪的这一边。
狮子昂起头,两只前爪伸在前面,躺着的姿势就像特拉法尔加广场(特拉法尔加广场:在英国伦敦的威斯敏斯特)的狮像。她立刻就知道它已经看见她了,因为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看了一会儿,这才掉转眼光——它似乎已经相当了解她,不大看重她了。
“如果我跑开呢,它马上就会来追我。”吉尔想道,“如果我继续往前走呢,我就会一直走到它嘴里去。”不管怎么说,要是她想动,她也动不了,而且她眼光也离不开它。这样僵持了多久,她可无法确定;似乎有好几个小时吧。再说,口越来越渴,渴得她几乎感到只要能保证先喝上一口水,即使被狮子吃了也不在乎。
“要是你渴了,尽管喝吧。”
自从斯克罗布在悬崖边上跟她说话以来,这可是她听到的第一句话。一时间她睁大眼睛到处张望,不知是谁在说话。接着那声音又说了:“要是你渴了,过来喝吧。”她当然想起斯克罗布说过另外那个世界的动物会说话的事,心里明白就是那头狮子在说话。不管怎么说,这回她看见狮子的嘴唇在动,而且这声音也不像是男人的声音。这声音更加深沉,更加粗野,更加有力;是一种凝重、洪亮的声音。这声音并没有使她比刚才少害怕一点,只是害怕的程度不同罢了。
“你不渴吗?”狮子说。
“我渴得要命。”吉尔说。
“那就喝吧。”狮子说。
“我可不可以——我能不能——我喝的时候能不能请你走开一下?”吉尔说。
狮子只看了她一眼,低低吼了一声,算是回答。吉尔久久望着它那一动不动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