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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看得见成千双眼睛在闪光了。最后,从树木的阴影里蹿出来成千上万、各种各类的野兽,为了保住宝贵的性命,纷纷争先恐后地跑上山去——会说人话的兽类、小矮人、森林之神、半人半羊的农牧神、巨人、卡乐门人、阿钦兰人、马诺帕德人,以及来自遥远的岛屿和陌生的西方陆地的奇异的神怪之物。所有这些人、兽、怪物,都朝着阿斯兰所站立的那个门口跑去。
这一部分惊险经历是绝无仅有的,当时仿佛很像是个梦,事后也很难记忆得恰当正确。特别是,没法儿说清楚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有时候,仿佛只经历了几分钟;但,有时候却又觉得仿佛经历了好几年。事情十分明显:除非那门变得极大极大,或者那些动物突然变得小如小虫,那么一大群的动物是没法儿试图穿过那个门的。但当时谁也没有思考过诸如此类的问题。
芸芸众生涌过来了,他们愈走愈靠近站在地上的繁星,他们的眼睛便愈来愈明亮。但,当他们走到阿斯兰跟前时,每个人都会在两桩事情中碰到一桩,不是这样,便是那样。他们大家都笔直地瞧着阿斯兰的脸;我想他们必须如此,没有选择的余地。有的瞧着阿斯兰时,脸色可怕地变了——这是由于害怕和憎恨;会说人话的野兽倒是例外,害怕和憎恨的脸色出现了一秒钟还不到。你能看见它们突然变成不会说人话的野兽了。它们就成了普普通通的动物。所有的动物,凡是这样瞧着阿斯兰的,都突然转向右面,也就是到了阿斯兰的左边,在阿斯兰巨大的黑影里销声匿迹了(正如你所听说的),这黑影儿是向门口左边儿泻开去的。孩子们这就再也见不到它们了。我不知道它们变成了什么。但,其他的动物目不转睛地瞧着阿斯兰,心里也爱着阿斯兰,尽管有几个同时心里也非常害怕。所有这些动物,进到门里,站在阿斯兰的右边。其中也有些古怪的家伙。尤斯塔斯甚至认出了一个小矮人,他当初就是帮着敌人用箭射杀马儿的小矮人之一。但他也没有时间去为这种事情纳罕(无论如何,那也不是他的事情),因为另有一大喜事使他把其他一切事情都丢在脑后了。现在走过来拥挤在蒂莲和他的朋友们周围的快乐的人们之中,都是那些早已被认为死去的战友:有人头马龙威特和独角兽珍宝、善良的野猪和善良的熊和千里眼老鹰,亲爱的狗儿和马儿、小矮人波金等。
“更深入更高!”龙威特大声呐喊,蹄声隆隆地向西边驰去了。虽然他们不了解它,但它这话却不知怎么的使他们浑身激动。野猪高高兴兴地向他们咕咕哝哝地说话。熊正要唠叨它仍旧搞不明白时,看到了他们背后的果树。它赶快摇摇晃晃地走到那些果树跟前,毫无疑问,它找到了它十分懂得的食物。但狗儿们摇着尾巴留下来了;波金也留下了,跟大家握手,诚实的脸上满面都是笑容。独角兽珍宝把它白发苍苍的脑袋靠在国王的肩膀上,国王在珍宝的耳朵边低声说话。接着,大家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从门口可以望得见的情况上。
龙和巨型蜥蜴现在把纳尼亚当做它们的天下了。它们跑来跑去,把树木连根拔起,把树木嘎吱嘎吱地大嚼大吃,仿佛它们是大葱似的。顷刻之间,树林都消失了。整个儿乡村变得光秃秃的,你可以看得见各种各样的东西的形状——看得见一切你以前从未注意过的小丘和小洞。青草死了。蒂莲不久便发觉他正在瞧着一个光秃秃的石头和泥土的世界了。简直很难相信曾经有什么东西在这地方生存过的。怪物们自己也老了,躺下了,死了。他们的肉皱缩枯槁了,骨头露出来了,不久他们就只剩下巨大的骷髅,东一个西一个地躺在没有生命的石头上,看上去仿佛已经死了好几千年了。好久好久,万籁俱寂。
最后,某种白色的东西——在那站着的流星人的照耀下,一道漫长而平整的白色——正从世界的东头向他们移动过来。一个向四面八方传开来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起初是汩汩声,然后是哗哗声,最后是澎湃声。现在他们看得出正在涌过来的是什么,速度又有多快。这是一道冒着泡沫的水墙。大海正在涨潮。在这没有树木的世界上,你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你看得见河流在变阔,湖泊在变大,分开的湖在合并成大湖,流域在演变成为新的湖泊,小山在变成岛屿,然后这些岛屿也消失了。他们左边的高沼地和右边的崇山峻岭,都崩溃了,轰然塌方了,劈劈啪啪地落到上涨的大水里去了。大水打着漩涌到了那个门口(但从未涌过门去),所以泡沫在阿斯兰的前腿附近飞溅着。从他们立足之处直到水天相接之处,现在到处都是同一水平面的一片大水了。
外界开始出现亮光了。一道阴沉而不祥的曙光绵亘在地平线上,逐渐扩大,逐渐明亮,终于使他们几乎不再注意站在他们背后的繁星的光亮了。最后,太阳升起来了。太阳升起之时,迪格雷勋爵和波莉夫人互相看了一眼,稍稍点了点头:这两位老人,在一个异样的世界里,曾经一度看见过一个垂死的太阳,所以他们立刻知道这个太阳也是处于垂死状态的。太阳比它正常的模样大三倍,甚至二十倍,呈暗红色。太阳的光芒落在魁伟的时间巨人身上时,巨人也变得红红的了。在这阳光的反照里,整个儿无边无际的荒荒凉凉的大水看上去像鲜血般殷红。
然后月亮升起来了,它的方位完全搞错了,非常靠近太阳,它看上去也是红红的。太阳看到了月亮,它就开始向月亮放射出巨大的火焰,像是殷红的火髯或火蛇。太阳好像是条章鱼,试图把月亮拉到它的触手中间去。也许太阳确实在拉月亮哩。无论如何,月亮在向太阳靠拢,开头是慢慢地,但随即愈来愈快了,最后,太阳长长的火焰舔着月亮的周围,两者跑到一起,并成一个大球,像一堆熊熊燃烧的煤。大块的火从大球里掉下来,落在海里,蒸汽的云雾从海上升起。
于是阿斯兰说道:“现在结束吧。”
时间巨人把它的号角扔进大海里。然后他伸出一条胳膊——几英里长,看上去颜色很黑——穿越天空,直至他的手碰到了太阳。他拿着太阳,在手中压榨太阳,就像你压榨橘子一样。天地间立刻全部漆黑了。
“彼得,纳尼亚的至尊王,”阿斯兰说道,“关上门吧。”
彼得浑身冷得发抖,向黑暗中探出身子,把门拉上。他拉门时,门是在冰上擦过的。然后,他相当笨拙地(因为,即使在片刻之间,他的双手已经冻得麻木,发青发紫了。)摸出一把金钥匙来,把门锁上。
他们从门里向外望到的景象是够奇怪的了。但,比上述任何景象更奇怪的是,他们在门内向四周打量,竟发现自己置身于温暖的白昼,蔚蓝的天空在他们的头上,繁花在他们的脚边,笑意在阿斯兰的眼睛里。
阿斯兰迅速转过身来,蹲得更低,用尾巴甩打自己的身体,然后像金箭似的蹿出去了。
“来,朝更深处跑!来,朝更高处跑!”阿斯兰回过头来喊道。但谁能赶得上阿斯兰这种步伐呢?他们大家朝西跟着阿斯兰走去。
“完了,”彼得说道,“黑夜笼罩着纳尼亚了。怎么啦,露茜?你不是在哭吧?阿斯兰走在前头,我们大家都在这儿啊!”
“彼得,别劝我不要哭,”露茜说道,“我相信阿斯兰是不会劝我的。我深信,为纳尼亚而哀悼,并不错。想想门外倒下死去和冻毙的一切人与兽吧。”
“是啊,我确实希望,”吉尔说,“这种情况会继续下去。我知道我们的世界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我并不认为纳尼亚会发生这种情况。”
“我看到纳尼亚开国,”迪格雷勋爵说道,“我并不认为我会活到看见它灭亡。”
“爵士,”蒂莲说道,“女士们哭泣是做得对的。你瞧,我自己也哭了。我曾看见我母亲去世。除了纳尼亚我还熟悉什么世界呢?这不是道德问题,但,如果我们不为它哀悼,这就大大的失敬失礼了。”
他们一路走去,离开了门,离开了依旧挤在一起坐在心造的马厩里的小矮人们。他们且走且谈,互相谈起古老的战争、古老的和平、古代的国王和纳尼亚的一切光荣。
狗儿们仍旧和他们在一起。它们也参加谈话,但说话不多,因为它们忙于一忽儿跑在前头一忽儿又跑回后头,又奔到草地里去闻闻气味,直闻得自己大打喷嚏。突然它们嗅到了一种气味,看来这种气味使它们大为激动。它们大家为此开始辩论:“是的,这是——不,这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