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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挡不了我们。但绕过塔什班我是高兴的。我和你远离城市都是比较安全的。”
“我们能避开城市吗?”
“那就非得朝内陆走一段路不可,那就要走进耕地走上大路;而我不认识路。不,我们还是要沿着海岸悄悄走过去。从这儿往前走,在丘陵地带上我们碰不到什么,只会遇见羊、野兔、海鸥和几个牧羊人。顺便说一句,咱们这就出发,好不好?”
沙斯塔给马儿装上马鞍并攀上去时,两腿痛得厉害,但马儿对他很照顾,整个下午它走的都是一种柔和的步子。当暮色降临时,他们经由陡峭的小道进入一个山谷,在那儿找到一个村庄。进山谷之前,沙斯塔先下了马,步行到村庄里去买一个面包,买些洋葱和小萝卜。马儿在田地附近的黑暗中溜达,在远离村庄的一边和沙斯塔相会。这种办法变成了接下来几夜的定规。
对沙斯塔说来,这几天真是了不得的日子,而且一天好似一天,因为他的肌肉都比较结实了,摔下马来的次数也少了。甚至训练已经结束了,布里还是说他坐在马鞍子上像一袋面粉。“哪怕你是坐稳了,小家伙,在大路上被人看见你坐在我身上,我还是感到羞耻。”尽管布里言语粗鲁生硬,它还是个有耐心的教练。没有人教授骑马术能像一匹马儿那样教得地道了。沙斯塔学会了骑马小跑、骑马慢跑和骑马跳跃,即使布里突然停下或出乎意外地左右摇晃——布里告诉他,在一场战斗中,随时都可能非做出这种动作不可——他仍能稳如泰山地坐在鞍座上。当然啦,沙斯塔这就恳求布里讲讲那些它驮着泰坎所参加的战斗和战争。布里便讲起急行军、涉水强渡激流、骑兵和骑兵之间的冲锋与恶战,这当儿战马跟士兵一样拼命战斗,它们都是凶猛的公马,训练得能咬善踢,并且在恰当的时刻用后腿站将起来,使得剑或斧向敌人猛斫过去时,马和骑兵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对手的头盔上。但布里不肯像沙斯塔希望的那样时常讲起打仗的事。“别提那些了,小家伙。”它总是说,“那都是蒂斯罗克的战争,我只是作为一个奴隶和一匹哑巴牲口参加战争的。让我参加纳尼亚的战争,我就将在我自己的人民中间,作为一匹自由的马儿去作战。这些才是值得谈论的战争。纳尼亚和北方!布拉——哈——哈!布鲁——胡!”
沙斯塔不久就明白了,他听到布里这样呼叫时,就该准备驰骋了。
他们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地往前跋涉,经过的海湾、海岬、河流和村庄沙斯塔记也记不清。这之后的一个月夜,他们正赶路——他们是白天睡觉,黄昏时上路的。他们把丘陵地带甩在后面了,正在穿过一个辽阔的平原,平原左边半里之遥有一个树林。大海在他们的右边差不多远,被低低的沙丘挡住了,他们已经慢吞吞地走了大约半个钟头光景,有时小跑,有时溜达。布里突然站住了。
“出了什么事?”沙斯塔问。
“嘘——嘘。”布里说道,它伸长着脖子张望,扇动着耳朵。“你可听到什么声音?仔细听听。”
“那像是另一匹马儿的声音——就在咱们和那树林之间。”沙斯塔静听了一会儿后说道。
“那是另外一匹马儿。”布里说,“那可是我不喜欢的局面。”
“说不定是个农民刚好骑马晚归。”沙斯塔打了个呵欠说道。
“不会吧!”布里说,“那可不是农民骑马的声音。也不是农民的马儿的脚步声。你能辨别声音吗?那马儿的脚步声挺帅,而且骑马的是一个真正的骑手。我告诉你真相吧,沙斯塔。有个泰坎在树林边缘。他骑的不是战马——战马的脚步声重得多,这声音太轻飘了。他骑的是一匹纯种好马,我敢说。”
“哦,现在它停步了,不管它是什么马儿。”沙斯塔说。
“你说得对。”布里说,“为什么我们刚停步它也就停步了呢?沙斯塔,我的孩子,我深信有人终于像影子一样盯上我们了。”
“我们怎么办呢?”沙斯塔低语道,声音比以前更低了,“你认为他能听见我们、看见我们吗?”
“在这种光线里,只要我们悄没声儿地待着,他就看不见我们。”布里答道,“瞧!有一大块云上来了。等到那块云遮住了月亮,我们就赶快逃到右边去,逃到下面的海岸上去。万一发生最糟糕的情况,我们就可以在沙丘之间藏身。”
他们等到那云遮住了月亮,就奔海岸而去,开头是不紧不慢的步子,后来就改为小跑了。
云块比最初看去时更大更厚实,夜晚很快就变得十分黑暗。正当沙斯塔在心里跟自己说“现在我们必定快要到达那些沙丘了”时,他的心跳到他的嘴巴里来了,因为突然之间从前面的黑暗中发出一个令人丧胆的声音;那是一声长长的咆哮,忧郁而又十分野蛮。布里立刻转过身来,开始重新向内陆奔驰,尽其所能地迅速奔驰。
“这是什么?”沙斯塔气喘吁吁地问道。
“狮子!”布里说道,既不放慢脚步,也不转过头来。
这之后,就只有彻头彻尾的奔驰了,奔驰了好一阵子。最后,他们水花四溅地横渡一条宽阔而不深的溪流,到了对岸布里这才站住了。沙斯塔注意到他自己浑身发抖,全身都在冒冷汗。
“那水,也许会使那野兽嗅不到我们的气味。”布里略微缓过气来时,喘息着说道,“现在我们可以放慢步子走一会儿了。”
他们慢步行走时,布里说道:“沙斯塔,我为我自己感到羞耻。我竟吓得像一匹卡乐门的平平常常的哑巴马儿一样。我确实如此。我的感觉压根儿不像一匹说话的马儿。对于剑呀矛呀箭呀,我都满不在乎,但我受不了——这些动物。我想我又要小跑一会儿了。”
然而,一分钟以后,它又开始奔驰起来了;那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咆哮声又响起来了,这回是从他们左边树林那个方向传来的。
“两头狮子哩。”布里哀叹道。
他们奔驰了好几分钟,不复有狮子的声音传来时,沙斯塔说道,“喂!另一匹马儿现在在我们的旁边奔驰了。”
“那就更好了。”布里气喘吁吁地说道,“泰坎骑在马上——必定有一把剑——保护我们大家。”
“可是,布里啊!”沙斯塔说,“我们若是被人逮住,倒不如被狮子杀死的好。要是被逮住,他们会把我吊起来绞死,因为我偷马。”他不像布里那么害怕狮子,因为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狮子;布里可遇见过。
布里只是喷着气,没有回答,但它的确向右转了。很奇怪,另一匹马似乎也向左转了。因此不一会儿,它们之间的距离就增大了。但就在这时,紧接着又传来两声狮吼,一声在右一声在左。两匹马开始靠拢。显然,狮子们也在靠拢。两边猛兽的吼声近得可怕,似乎它们很容易就可以赶上飞驰的马儿。随后云散了,亮得出奇的月光把一切照得如同白昼。两匹马和两个骑手几乎是肩并肩腿碰腿地在飞驰,就好像他们是在比赛。布里后来的确说,在卡乐门从未见过这么好的比赛。
沙斯塔此时不知所措,他开始想道,狮子是很快把你杀死呢,还是会像猫戏弄老鼠一样戏弄你,他还在想狮子伤起人来有多厉害。与此同时,他注意着一切(一个人在极度恐惧时有时会这样)。他看见另一位骑手是个小而瘦削的人,穿着铠甲(月光照在铠甲上),骑马的样子很威严。他没有胡子。
有个平坦发亮的东西铺开在他们的面前。沙斯塔还来不及想是什么,哗啦啦一阵子泼将过来,他发觉半个嘴巴里都是咸水了。原来这发亮的东西是大海的一个长长的港湾。两匹马儿都在游泳,海水漫到沙斯塔的膝盖上。他们的背后是一阵愤怒的狮吼,沙斯塔回头一望,但见一个毛发蓬松的可怕的巨大形体蹲伏在水滨;然而只有一头狮子。“我们必定把另一头狮子甩掉了。”他心里想。
这狮子显然认为不值得涉水捕食猎物;无论如何,它不想在追逐他们时喝几口咸海水。两匹马儿并肩而行,现在已经进入港湾的中流,对岸已经清晰地看得见了。那泰坎一声也没吭过。“但他必定会开口的。”沙斯塔心中想道,“我们一登上陆地他就要说话了。我该说什么呢?我必须开始编造一个故事。”
接着,突然之间,他身边两个声音说起话来了。
“啊,我真是疲倦极了。”一个声音说。
“住口,赫温,别做傻瓜。”另一个声音说道。
“我在做梦。”沙斯塔心中想道,“我能对天发誓,另一匹马儿在说话哩。”
两匹马儿不久就不再游泳,而是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