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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伊藤、井上或多田,到头来,没有人知道羽生的近况。
但无论如何,终于循线找到了水野。
“那,结果,羽生出发了是吗——?”
“而且是一个人。”
“一个人吗?”
“是的。羽生从日本出发起,就是一个人——”
二月十日,羽生从日本出发。
独自一人出发。
事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大乔拉斯”的多田胜彦和岳水馆的水野治。
“接下来的事,大部分就像大家知道的一样。”
“羽生摔下来了,是吗?”
“是的。”
羽生离开拉斯科山屋,攀上沃克侧棱是在二月十八日。
第一天,他攀越雷布法特岩缝。第二天,当他攀在上方的岩壁时,摔了下来。
落差大约五十公尺。
全身挫伤。
右臂、右腿骨折。
肋骨三根骨折。
羽生从那里开始只以一只手臂逃生。后来,这趟名为奇迹式攀登的逃生之行,又成了羽生丈二的神话。
那趟逃生之行,使得紧接着挑战的长谷成功了。比起首度在冬天单独攀登大乔拉斯沃克侧棱,就某个层面而言,这项危险的攀登可说是难度更高。经过那趟奇迹式攀登,连一般媒体也记住了羽生的名字,将他和长谷并列。
比任何人更先知道羽生的这起意外,联络救难队的,是晚他三天攀上沃克侧棱的长谷的队伍。
长谷的队伍想要攀上岩壁时,察觉到在上方岩壁任何地方都不见羽生的踪影,于是意会到羽生发生了意外。
“去时一个人。回来时,羽生也是一个人……”
水野对深町如此说道。
2
又做了那个梦。
有个男人独自攀向矗立于繁星之中的山顶。
只看得见那男人的背影,假如他回头的话——
说不定他是羽生丈二。
一开始,深町也曾以为那个男人可能是马洛里或厄文,但至少如今,深町认为他是羽生。
一场浅眠。
因为自己一面做梦,一面认为那是梦境。
认定那男人是谁也很奇怪。这原本就是梦,而不是事实。每次自己脑中在意的事都会反映在梦中,而影像和自己的感受方式都会改变。自己之所以认为这个男人说不定是羽生,是因为现在,自己在意着羽生的事。
白天见了水野治,和他聊羽生的事。那大概也对梦境造成了影响吧。
深町也认为,大概马上就会从这场梦中醒来。
因为自己的思绪渐渐变得比梦境本身更为清晰。
睡眠变浅了。
呃——
那是什么来着?
对了,水野治在临别之际说了。
他说了什么?
手札——
没错,就是手札。
“你知道羽生丈二的手札吗?”
水野如此说道。
“不,我不晓得。怎样的手札呢?”
“记录大乔拉斯峰攀岩的手札。”
“回来之后才写的吗?”
“不是,不是回来之后才写的。而是正在攀岩时,在大乔拉斯峰的岩壁上,羽生亲手写的。”
“有那种东西吗?”
“有。但是没有发表在任何一本杂志上。”
“水野先生有看过吗?”
“没有。可是,我知道它在谁手上。”
深町对水野说:我真想看看那本手札。
“我现在不能说那人的名字,但是我会告诉对方你的事……”
水野如此说道。
深町低头拜托水野之后,对他说:
“对了,关于羽生的去向,有没有哪位可能知道呢——?”
“不晓得——”
水野好像试图想起什么,抬头看吊在头顶上五颜六色的登山背包。
“如果是爬喜玛拉雅山时的医生,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医生?”
“冈本仙次郎医生啊。”
“喔,那位……”
深町点点头。
他知道冈本仙次郎。
从日本登山会的喜玛拉雅山远征时代初期开始,他数度以医生的身分参加远征队。
他应该也以医生的身分,加入了羽生丈二在一九八五年参加的圣母峰远征队。
“冈本先生在大阪。”
水野说完,告诉深町冈本仙次郎的联络方式。
明天就得和冈本联络——
深町如此心想,意识已经从睡眠中清醒了一大半。
“可是,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羽生丈二的事呢?”
水野问他。
“因为对他的爬山方式感兴趣——”
深町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总有一天想把羽生丈二这个男人的生平事迹,汇整成一本书。如果可能的话,还想加入专访他本人的内容。
深町隐瞒在尼泊尔的加德满都见到羽生,以及马洛里相机的事,但是基本上,说出了接近真心话的部分。
睡眠变得更浅。
深町自己也不太清楚,实际上是以怎样的顺序,和水野聊到了刚才想起来的事。但想写书这件事,或许不是在回来时才有的念头,而是在第一次见到羽生时就想那么做了。
喔,对了。
手札。
想起手札的那一瞬间,思绪从梦境飘向了手札。
脑海中已经只浮现片断的圣母峰影像。
然而,在完全醒来之前,深町想再看一次那个男人朝圣母峰顶迈进的那一幕景象。
自己应该有话必须对那个男人说。
别抛下我——
不,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其他话必须说才对。
是什么呢?
加代子——
对了,是加代子。
别把加代子从我身边抢走——
意识顿时变得朦胧,刹那间,思绪再度被吸进睡眠之中。
男人站着。
正面看着深町。
一张熟面孔。
一张不可能忘记的男人的脸。
加仓典明——
那张脸以哀戚的眼神,凝视着深町。
他的嘴唇动了动——
抱歉……
加仓典明如此说道。
噢,不对。
我想要想起来的不是这种事。
不对。
猛然回神,深町仰躺在床上,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
抬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这里是商务旅馆狭窄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身体,因为湿粘的汗水而感觉粘腻。
身上依然穿着衣服。
自己和水野告别,回到房间,仰躺在床上时睡着了。
好热。
空调没开。
头旁边摆着电子时钟。钟面上显示时刻的数字,在黑暗中发出蓝色的磷光。
凌晨两点——
深町坐起身子,叹了一口气。
“抱歉……”
深町清楚想起了加仓典明当时的表情、那句话的抑扬顿挫。
加仓的那句话,正是让自己这次下定决心去圣母峰的原因。
3
当加仓邀他去喝酒时,深町晓得那意味着什么。
他心想,这下心情终于能够放轻松了。
两年前——一九九一年秋天。
两人去喝酒。
地点是新宿的一家居酒屋。
聊起了爬山的事。
话题是从前一起爬过的山,和朋友们。十年前去爬马纳斯卢峰时,认识了加仓。加仓在那次远征队里担任扛行李的队员。和工藤他们在东京喝酒时,如果有时间,他也会露面。
加仓和深町毕业于同一所大学,也有共通的话题,在登山队这个封闭的组织中,他们经常聊天。
两人年龄相同,而且连爱上的女人都是同一个。
等到换地方续摊,进了第二家店,加仓仍然继续在讲爬山的事。
加仓迟迟没有提起那件事。
深町的话变少,相对地,只有加仓一个人变得饶舌。
不管喝了多少,两人都没醉。
过了最后点餐的时间时——
“你说也无妨。”
深町说。
原本饶舌的加仓,闭上嘴低下头。
“你在和加代子交往吧?”
即使深町这么说,加仓也不抬起头。
经过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加仓总算抬起头来。
加仓注视着深町,低下头来。
“抱歉……”
深町在黑暗中想起了当时的事。
濑川加代子——
在那之前,和深町交往了三年的女人。
她是接案工作的美术设计。
设计杂志的专题内页,有时候画插图,也接编辑工作。她在青美社这家出版社的编辑部有自己的办公桌,在那里从事专属的工作,拥有几乎等于正职员工的待遇。
深町替青美社主打的月刊杂志《旅游与住宿》工作时,遇见了加代子。
当时,加代子二十九岁,深町三十四岁。
她是个直来直往、喜爱爬山的女人。她虽然不攀岩,但足迹踏遍了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