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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力消散。他放开枪矛,瘫坐在地,双臂
伸展。阿基琉斯抽出利剑,挥手击杀,
砍在颈边的锁骨上,双刃的铜剑
长驱直入。他猝然倒地,头脸朝下,
四肢伸摊,黑血横流,泥尘尽染。
阿基琉斯抓起他的腿脚,把他甩进大河,
任其随波逐流,喊出长了翅膀的话语,高声炫耀:
“躺在那儿吧,和鱼群为伍;它们会舔去你伤口
上的淤血,权作葬你的礼仪!你的母亲已不能
把你放上尸床,为你举哀;斯卡曼得罗斯的水流
会把你卷扫,冲入大海舒展的怀抱。
鱼群会扑上水浪,荡开黑色的涟漪。
冲刺在水下,啄食鲁卡昂鲜亮的油膘。统统死
去吧,特洛伊人!我们要把你们追杀到神圣的伊利昂城前,
我在后边追杀,你等在前面逃窜,就连你们的长河,
银色的漩涡和湍急的水流,也难以
出力帮忙,虽然你们曾献祭过许多肥牛,
把捷蹄的快马活生生地丢进它的水涡。
尽管如此,你们将全部惨死在枪剑下,偿付
血的债仇——在我离战的时候,你们夺走了帕特罗克洛斯
的生命,在迅捷的海船边,残杀了众多的阿开亚兵勇!”
阿基琉斯如此一番说道,河流听了怒火中烧,
心中盘划谋算,思图阻止卓越的阿基琉斯,
中止他的冲杀,为特洛伊人挡开临头的灾亡。
其时,阿基琉斯手提投影森长的枪矛,
凶狂扑击,试图杀死阿斯忒罗派俄斯,
裴勒工之子,而裴勒工又是水面开阔的阿克西俄斯
的儿郎,由裴里波娅所生,阿开萨墨诺斯的
长女,曾经欢情水涡深卷的河流。其时,
阿基琉斯向他冲去,而后者跨出河床,
趋身迎战,手提两枝枪矛,凭靠珊索斯
注送的勇力——河神愤恨阿基琼斯的作为,
恨其宰杀年轻的壮勇,沿着他的水流,不带一丝怜悯。
他俩迎面相扑,咄咄逼近;
捷足的战勇、卓越的阿基琉斯首先发话,嚷道:
“你是何人?来自何方?竟敢和我交手——
不幸的父亲,你们的儿子要和我对阵拼打!”
听罢这番话,裴勒工光荣的儿子答道:
“裴琉斯心胸豪壮的儿子,为何询问我的家世?
我从老远的地方过来,从土地肥沃的派俄尼亚,
率领派俄尼亚兵勇,全都扛着长杆的枪矛,
来到伊利昂地面,今日是第十一个白天。
你问我的家世?那得从水流宽阔的阿克西俄斯说起,
阿克西俄斯,奔腾在大地上,淌着清湛的水流。
他的儿子是著名的枪手裴勒工,而人们都说,我是裴勒工
的儿郎。现在,光荣的阿基琉斯,让我们动手战斗!”
听罢此番恫吓,卓越的阿基琉斯举起
裴利昂的(木岑)木杆枪矛,但阿斯忒罗派俄斯,
善使双枪的勇士,同时投出两枝飞镖,
一枝打在盾牌上,只是无力彻底
穿透盾面,黄金的铺面,神赐的礼物,挡住了它的冲扫。
但是,另一枝枪矛击中阿基琉斯右臂的前端,
擦破皮肉,黑血涌注;投枪飞驰
而过,深扎在泥地里,带着撕咬人肉的欲望。
紧接着,阿基琉斯,挟着杀敌的狂烈,对着
阿斯忒罗派俄斯,投出直飞的(木岑)木杆枪矛,
但投枪偏离目标,扎在隆起的岸沿,深插进
泥层,钻进去半截子(木岑)木的杆条。
裴琉斯之子从胯边抽出锋快的铜剑,
猛扑上去,卷着狂烈,而对方则伸出粗壮的大手,
奋力拽拔河岸上阿基琉斯的样本枪杆,不得如愿。
他一连拔了三次,使出浑身的解数,而一连三次
都以不达目的告终。第四次,他又竭尽全力,
拼命扳拧,试图折断埃阿科斯后代的(木岑)木杆枪矛,
无奈枪杆不曾崩断,阿基琉斯却已冲到跟前,一剑结果了他的
性命,捅开肚子,脐眼的旁边,肛肠和盘滑出,
满地涂泻,浓黑的迷雾蒙住了他的双眼——
他大口喘着粗气,呼吐出体内的魂息。阿基琉斯踩住他的心口,
剥掉他的胸甲,得意洋洋地嚷道:
“躺着吧!瞧,和克罗诺斯不可战胜的
儿子拼斗,决非易事一件——就连神河的后代也不例外!
你声称是水流宽阔的长河的子孙,
而我,告诉你,我是大神宙斯的后代!
家父统治着众多的慕耳弥冬子民,
裴琉斯,埃阿科斯的后代,而埃阿科斯是宙斯的骨肉。
正如宙斯比泻人大海的河流强健,
宙斯的后裔也比河流的后代骠悍。
眼前便有一条宽阔的大河,他能帮你
什么忙呢?谁也不能敌战宙斯,克罗诺斯的儿男。
强有力的阿开洛伊俄斯不能和宙斯对抗,力大
无比的俄开阿诺斯,以它深急的水势,亦无力和宙斯拼搏,
俄开阿诺斯,水的源头,所有江河、大洋,
所有溪泉和深挖的水井,无不取自它的波澜。
然而,就连它也惧怕宙斯的闪电,
那可怕的雷鸣,当空炸响的霹雳!”
言罢,他把铜枪拔出河岸,丢下
对手的尸体,聊无生气的僵躯,
伸散着四肢,瘫躺在沙地上,浸没在昏暗的河水里。
鳗鲡及河鱼忙着享食他的
躯身,吞啄肾脏边的花油。其时,
阿基琉斯冲向头戴马鬃盔冠的派俄尼亚人,
后者仍在四散奔逃,沿着水涡漩转的长河——
他们都已看到,本队中最好的战勇已经
死在袭琉斯之子手下,倒在激战中。
他一气杀了塞耳西洛科斯、慕冬和阿斯图普洛斯。
慕奈索斯、塞拉西俄斯、埃尼俄斯和俄裴勒斯忒斯,
而且还将斩杀更多的派俄尼亚人——这位捷足的战勇——
偌不是打着漩涡的河流,以凡人的形貌,
动怒发话,声音传出深卷的水浪:
“住手吧,阿基琉斯!凡人中,谁也没有你劲大,也不及
你这般凶狂——因为神明总是助佑在你的身旁!
但是,即使克罗诺斯之子让你灭杀所有的特洛伊人,
你至少也得把他们驱离我的河床,赶往平原,胡砍乱杀。
我的清澈的水流已漂满尸体,
我已无法找出一条水道,把激流泻人神圣的洋流;
尸躯堵住了我的水路,而你还在一个劲地屠杀!
去吧,军队的首领——我已深感恐慌!”
听罢这番话,捷足的阿基琉斯答道:
“看来,是该按你命嘱的去做,斯卡曼得罗斯,宙斯的后裔。
然而,我却要不停息地砍杀,砍杀特洛伊人,
把他们逼回城堡!我要和赫克托耳
一对一地拼杀较量,不是我死,便是他亡!”
言罢,他冲扫着扑向特洛伊人,似乎已超越人的凡俗;
水涡深漩的河流对阿波罗高声喊道:
“可耻呀,银弓之神,宙斯的儿子!你没有
实践宙斯的意志;他曾多次命你站在
特洛伊人一边,救护他们的生命,直到太阳
下沉,黑夜笼罩丰产的原野。”
他言罢,著名的枪手阿基琉斯从岸上
跳入水里,河流掀起巨浪,劈头盖脸地砸去,
翻涌起每一股水头,将壅塞水道的
成堆的尸体,阿基琉斯杀死的战勇,冲出河面,
推上干实的旷野,发出牛一般的吼声。
同时,他涌起清亮的水流,救护活着的兵勇,
把他们藏掩在宽深的水里,漩流的底层。
他推起一道凶险的惊涛,在阿基琉斯身边,
冲击他的盾牌,来势凶猛,致使他腿步踉跄,
站立不稳,伸手抱住一棵榆树,
树干坚实、高大,无奈激流汹涌,把它连根端走,
冲毁整块岩壁,虬缠蓬杂的枝条
堵住了清湛的水流,横躺在长河里,
跨岸拦起一道堤阻。阿基琉斯跃出漩涡,
奋力冲向平原,蹽开快腿,踏着恐惧,
疾步飞跑,但强健的河神不让他脱身,掀起一峰
巨浪,顶着黑色的水头,试图阻止卓越的
阿基琉斯,挫止他的冲杀,为特洛伊人消避灾愁。
裴琉斯之子急步跳避,跑出一次投射的距程,
快得像一只乌黑的山鹰,凶猛的猎者,
天空中最强健、飞速最快的羽鸟。
就像这样,阿基琉斯撒腿奔跑,胸前的铜甲
碰出可怕的声响,避闪出追扑的水头,
夺路逃生,但后者紧追不放,浪涛砸出轰然的响声。
像一个农人,在幽黑的泉水边挖筑渠沟,
引水浇灌他的庄稼和果园,
挥动鹤嘴的锄头,刨落渠里的泥块,
溪水冲涌,掀起沟底的卵石,
先前的涓涓细水汇成争涌的水流,
在一个下倾的斜坡,水势汹涌,冲赶过导水的农人。
就像这样,河水的锋头一次次地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