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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勇接过你的年龄,而你则变成我们队伍里的一个年轻人!”
奈斯托耳,格瑞尼亚的车战者,答道:
“是的,阿特柔斯之子,我也恨不得自己能像当年
一样,像我放倒卓越的厄鲁菲利昂时那般强壮。
然而,神明不会把一切好处同时赋予凡人;
如果说那时我年轻力壮;现在我已是白发老翁。
尽管如此,我仍将站在驭者的行列,催督他们战斗,
通过训诫和命令——此乃老人的权利和光荣。
年轻的枪手将用长矛战斗,这些比我远为
青壮的后生,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信心。”
听罢这番话,阿特柔斯之子心中欢喜,迈步前行,
只见裴忒俄斯之子墨奈修斯,战丰的驾驭者,
闲站人群,无所事事,周围拥站着呼啸战场的雅典卒兵。
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站在他们近旁,
身边排列着凯法勒尼亚人的队伍,决非不堪一击的散兵,
站候等待,还不曾听到战斗的呼声,
而赴战的序列也还只是刚刚形成,甫始展开,
准备厮杀的阿开亚兵汉和驯马的特洛伊人。所以,
他们只是站立等盼,等待着另一支阿开亚部队开赴战场,
扑向特洛伊人,开始激烈的战斗。
眼见此般情景,全军的统帅阿伽门农开口斥训,
放开嗓门,用长了翅膀的话语:
“裴忒俄斯之子,神祗助佑的王者,还有你,
心计诡诈,精明贪婪的头领,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站立此地,畏缩不前,左顾右盼?
你俩的位置应在队伍的最前排,
面对战火的炙烤。别忘了,
每当阿开亚人摆开赐宴首领的佳肴,
你俩总是最早接到我的邀请。
你们放开肚皮,尽情吞嚼烤肉,
开怀痛饮蜜一样香甜的酒浆。
但现在,你们却想兴高采烈地观看
十支阿开亚人的队伍,挺着无情的铜矛战斗!”
听他言罢,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恶狼狠地看着他,说道:
“这是什么话,阿特柔斯之子,嘣出了你的齿隙?
你怎可说我退缩不前,当着我们
阿开亚人催激起凶险的战神,扳倒驯马能手特洛伊人
的时候?看着吧,如果你乐意并且愿意,
忒勒马科斯的父亲将和特洛伊人的一流战将,
驯马的好手,杀个你我不分!收起你的废话,你的咋咋呼呼!”
眼见俄底修斯动了肝火,强有力的阿伽门农
笑着答道,收回了他的责斥:
“莱耳忒斯之子,神的后裔,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
我不应过多地责备你,也不该命令你;
我知道你的内心充满善意。你我所见略同。
不要见怪,这一切日后自会烟消云散,
如果我们刚才说了些刺伤感情的言语。
愿神明把我们的气话抛上云头!”
言罢,他别了俄底修斯,继续巡会军队的酋首,
只见图丢斯之子,勇猛豪强的狄俄墨得斯,
站在制合坚固的战车里,驭马的后头,
身边站着卡帕纽斯之子塞奈洛斯。见着
狄俄墨得斯,全军的统帅阿伽门农开口斥训,
放开嗓门,用长了翅膀的话语:
“这是干什么,经验丰富的驯马者图丢斯的儿子?
为何退缩不前,呆视着拼战的空道?
这绝不是图丢斯的作为,羞涩地蜷缩在后头,
他总是冲在伙伴们前面,击打敌人。
此乃别人的称说,那些目睹他冲杀的战勇。我本人从未眼见,
也不曾和他聚首,但人们都说他是首屈一指的英雄。
不错,他曾来过慕凯奈,但不是前来攻战,
而是作为客人和朋友,偕同神一样的波鲁内开斯,
为了招聚一批兵勇,前往捣平塞贝神圣的墙堡。
他们好说歹说,求我们拨出一支善战的军伍。
我的乡胞倒是乐意帮忙,使来者如愿以偿,
无奈宙斯送来不祥的预兆,使他们改变了主张。
这样,征战塞贝的部队登程出发,一路走去,来到
阿索波斯河畔,岸边芳草萋萋,河床芦苇丛生。
在那里,阿开亚人要图丢斯带着讯告,捷足先行。
他匆匆上路,遇到大群的卡德墨亚人,
聚宴在强壮的厄忒俄克勒斯的厅堂。
尽管人地生疏,调驯烈马的图丢斯
面不改色,对着众多的卡德墨亚壮汉,激挑他们
使出每一分力气,和他赛比争雄。他轻而易举地击败了
所有的对手,在每一个项目里——雅典娜使他气壮如牛。
由此激怒了卡德墨亚人,鞭赶快马的车手。
他们设下埋伏,截拦在他的归途,聚起众多的壮士,
五十之众,由两位首领制统,
海蒙之子、神一样俊美的迈昂,
和奥托福诺斯之子、战斗中犟悍瞟勇的波鲁丰忒斯。
然而,图丢斯给这帮人送去了可耻的死亡,
杀了所有的伏击者,只有一个例外——
遵照神的兆示,他让迈昂一人生还。
这便是图丢斯,埃托利亚壮勇。然而,他的
儿子却不如他勇猛——倒会巧嘴争辩,使父亲莫可比及!”
阿伽门农声色俱厉,强壮的狄俄墨得斯没有还嘴,
已被尊贵的王者,被他的辱骂慑服。
但光荣的卡帕纽斯之子此时启口说话,答道:
“不要撒谎,阿特柔斯之子;对这一切,你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们敢说,和我俩的父亲相比,我们远为出色。
是我门,攻破了七门的塞贝,虽然
和前次相比,我们带去的人少,而城墙却更为坚固。
我们服从神的兆示,接受宙斯的助佑,
而他们却送命于自己的莽撞和犟拗。
所以,就荣誉而言,你绝不要把我们的父亲和我们相提并论。”
听罢这番话,强壮的狄俄墨得斯恶狠狠地看着他,说道:
“朋友,不要大声喧嚷,听我的。我不
抱怨阿伽门农,我们的统帅,
他在激策胫甲坚固的阿开亚人投入战斗。
这是他的光荣,如果阿开亚兵汉击败了特洛伊人,
攻占了神圣的尹利昂。但是,
如果阿开亚人成片地倒下,他将承受巨大的苦痛。
来吧,让我们敞开自己的心房,拥抱狂烈的战斗!”
言罢,他抬腿跳下战车,双脚着地,全副武装,
随着身子的运动,胸前的铜甲发出可怕的声响。
此般赫赫威势,即便是心如磐石的战将,见了也会发抖。
正如巨浪击打涛声震响的海滩,
西风卷起峰尖,一浪接着一浪地冲刷,
先在海面上扬起水头,然后飞泻下来,
冲荡着滩沿,声如滚雷,水波拱卷,
对着突兀的岩壁击撞,迸射出四溅的浪花,
达奈人的队伍,一队接着一队,蜂拥而至,
开赴战场;各位首领统带着自己的
部属。他们静静地行进——无法想像
如此众多的战勇,慑于头领们的威严,全都
紧闭喉门,一言不发,肃然前行,浑身
铜光闪烁,穿戴精工制作的铠甲。
特洛伊人的队伍则是另一种景象:如羊群一般,成千上万,
挤在一位资产丰足的阔佬的农庄,熙熙攘攘,
等待着献出洁白的鲜奶,人手的挤压,
听到羊羔的呼唤,发出咩咩的叫声,持续不断——
就像这样,特洛伊人喊声嘈响,拥挤在宽长的队列里。
他们没有一种共通的话语,共同的语言,
故言谈杂乱无章;兵勇们应召来自许多不同的国邦。
阿瑞斯催赶着他们前进,而灰眼睛的雅典娜则督励着阿开亚
兵壮。
恐惧策赶着他们,还有骚乱和暴戾无情的争斗——
杀人狂阿瑞斯的姐妹和伙伴——
当她第一次抬头时,还只是个小不点儿,以后逐渐
长大,直到足行大地,头顶蓝天。
现在,她在两军间播下仇恨的种子,
穿走在兵流里,加剧着人们的苦痛。
其时,两军相遇,激战在屠人的沙场上,
盾牌和枪矛铿锵碰撞,身披铜甲的
武士竞相搏杀,中心突鼓的皮盾
挤来压去,战斗的喧嚣一阵阵地呼响;
痛苦的哀叫伴和着胜利的呼声,
被杀者的哀叫,杀人者的呼声,泥地上碧血殷红。
像冬日里的两条莽暴的激流,从山脊上冲涌下来,
直奔沟谷,浩荡的河水汇成一股洪流,
挟着来自源头的滚滚波涛,飞泻谷底,
声如雷鸣,传至远处山坡上牧人的耳朵——
就以这般声势,两军相搏,喊声峰起,疲苦卓绝。
安提洛科斯率先杀死一位特洛伊首领,
前排里骁勇的战将,萨鲁西阿斯之子厄开波洛斯。
他首先投枪,击中插顶马鬃的头盔,坚挺的突角,
铜尖扎进厄开波洛斯的前额,深咬进去,
捣碎头骨,浓黑的迷雾蒙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