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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扫了她一眼,见她手里捧着一束花,花瓣上还滚动着露珠,淡淡的花草香味扑鼻而来。他冷冷说:“你既折花,看来也不是个懂花惜花怜花爱花之人。”
江雨兰笑道:“这你可错了,花开当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我虽不惜花,但至少是个懂花人,总强似你辣手摧花吧。”凌锋傲脸色猝变,“摧花?不错,若非我当初对她频施毒手,折磨得她了无生趣,这朵本该是最美丽的花也不会未开先调。”他喃喃说:“害人终害已,的确害人终害已。”看他又沉浸在对沈梦怜的满腔歉疚和满心思念里,江雨兰倒有些不忍心起来,道:“沈梦怜地下有知,定会感动于你对她的一番情意的。其实,你既对她有愧,就应该在她生前就告诉她,以她善良的天性一定会原谅你的,只是她原就心有所属,你不该将自己的感情放任如斯的。
凌锋傲眼里凶光一炽,“你敢多管我的事,难道没人教你为奴为仆的本份吗?”江雨兰瞪大眼,“为奴为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凌家的奴仆了?”凌锋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痛得她直呲牙咧嘴。“凌家一药千金,你身无分文偿付千金药资,当然只能为奴为仆来还债了。”江雨兰气结。凌锋傲又道:“你记好了,我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子,以后说话千万小心了。”
江雨兰看他一脸孤傲的离开,倒怔怔起来。风卷起散落一地的残英,人就如同花一样,不管盛开时如何的娇美,总难逃“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命运。[·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第十八章世道艰险人心恶山雨欲来风满楼 清和的柔风吹拂着,风中夹杂着泥土地的清新潮湿味,令人闻之心旷神怡。此地虽只是一乡村,但远山含黛,近水清绿,草长莺飞,杂树生花,同样是一派好风光。
小道上传来清脆的鸾铃声,一匹步履轻健的毛驴远远过来,毛驴上还坐着一个年青姑娘,一身布衣,手里还拎着一个印花包袱,象是个走亲戚的乡下大姑娘。
村头的两株老梅跃入眼帘,姑娘不由自主的跳了下来,在梅树边驻步欣赏,赞叹,“多好的梅树呀,虬枝如铁,若到寒冬腊月,那梅花定能香满一村的,可惜现在是看不到了。”她喃喃自语着,迟疑着走进村去。原来的旧房已经不见了,换之的是翻修一新的砖房。两扇黑漆漆的大门紧闭着,沉静的如同坟墓无异。
姑娘轻轻说:“应该是这里了,房子都翻新了。”停了片刻,才上前叫门,隔半天,里面才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呀?”门“吱”的微启一缝,探出一个脑袋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姑娘一番,问:“你谁呀?”姑娘盈盈一福,小心翼翼的说:“大婶,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借住一宿。”女人又打量她一番,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怎么到这里来借宿?”
姑娘从容回答:“我姓秋,是钱塘人氏,随兄长出来走亲戚,不料途中与兄长失散,如今天也晚了,望大婶行个方便吧。”女人犹豫道:“是这样呀,那我得问过我当家的才行,你先等着。”说着又将门重重阖上。
秋雨痕又等了半晌,门才再次打开,女人示意秋雨痕跟她进去。也许是终年闭门之故,屋里有一股霉臭味。沈大康就躺在里屋的躺椅上,一个头扎冲天小辫的男童正绕膝嬉戏,听得动静,回过头来,甜甜叫声:“姐姐。”
女人道:“当家的,就是她了。”沈大康眯着眼,打量着秋雨痕,问:“你怎么不去村里其他人家借宿?”秋雨痕说:“去过了,都说您家屋子宽敞,能留外客。”沈大康沉吟不语,秋雨痕又道:“请大叔行个方便吧。”男童看看秋雨痕,忽然勾住沈大康的脖子,撒娇道:“让姐姐住下,让姐姐住下吧。”
沈大康仰起头,小眼睛里射出阴冷的目光,秋雨痕暗暗心惊,急忙垂下眼,装作没看见。沈大康道:“好吧,看你一个孤身姑娘家才留你住一宿的。”秋雨痕定了定神,又施一礼,“多谢大叔了。”沈大康“唔”了一声,吩咐道:“二伢子,带这位姐姐去房间。”秋雨痕抬起头,正迎上沈大康那乳名唤作“二伢子”的儿子的目光。天哪!她几乎要惊跳起来,一个稚龄孩童怎么会有这么淫邪的目光?
“二伢子,还不去?”沈大康不耐烦的又催一句。二伢子冲秋雨痕甜甜一笑,“姐姐,跟我来。”牵了她的手,一蹦一跳的去了。秋雨痕脑中一阵晕晕乎乎,分不清是真是幻。直至夜深,仍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她来沈家村是应薜思过之托,央她帮忙探探沈大康的虚实,以求证当年沈梦怜无辜卷入江湖究竟是事出偶然,还是有人暗中设计。鉴于薜思过那深沉悲凉的眼神,秋雨痕一阵激动,几乎未加考虑便一口答应下来,乃至到了这里,才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三口之家住了那么大的房子,还连带着一个大院子。沈大康哪里来那么多钱钞,还有他那阴冷的目光,这岂是一向懦弱的沈大康会有的眼神。最可疑的还是那个孩子二伢子……门外有低微的动静,秋雨痕一惊,只赶快闭上眼睛假装酣睡。
门轻轻的撬开一缝,塞进一根竹管,飘洒出一股异样的香味。秋雨痕又惊又怒,心想:“莫非他们就是用这种迷幻药来迷倒路人,靠杀人越祸才发家的吗?沈大康哪来那么大本事?难道他不是沈大康?”当下屏住呼吸,依旧不动声色。
门缝开启得更大了,一条身影兔子般敏捷窜了进来,又将门轻轻阖拢。就在这一瞬间,秋雨痕几乎要失声惊叫了。她看清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天用娇嫩稚气的童音唤她姐姐,用小手牵她的沈大康的儿子二伢子。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象个未解世事的孩童。他的呼吸浊重,喷射着情欲,向床上的秋雨痕狠狠扑来。
秋雨痕“啊”一声叫,身子往里一滚,那孩子邪恶的目光令她不寒而栗。孩童显然未料及秋雨痕还有知觉,一愣,但仍没将她放在心上,手一抓,摁住秋雨痕的肩胛,手底下似乎不下百十斤的力气。秋雨痕一挣之下,竟没挣脱,情急中十指乱抓乱舞,只听“嘶”一响,双方都愣住了,秋雨痕竟在二伢子脸上撕下薄薄一层面皮。顿时,一张活泼泼的孩儿面变成一副中年男人的面孔。二伢子竟是一个年近中年的侏儒所扮。
秋雨痕羞愤难当,怒声叱道:“贼子,敢尔?”一掌向他脸上掴去。那侏儒见面具被撕,先是一阵错愕,随隙笑道:“哈——不要紧,只是这良辰美景的好辰光可耽误不得的。”手臂一张,去拦秋雨痕的腰。秋雨痕气冲头顶,双眉倒竖,足力蹬,踢向侏儒的腹部。
侏儒身量矮小,举动十分灵活,如猿猴般攀着床柱转了个圈,反而双臂一张抱住秋雨痕的一足,凑上前亲了一口,嬉皮笑脸的道:“真香。”秋雨痕气得七窃生烟,一招“蹬里脱靴”,足尖用劲踹过去,五指尖尖戳向侏儒双眼。侏儒以一式“沙僧拜师”弃足挟手扣向秋雨痕脉门。秋雨痕听风辨位,攸然撤手,以手肘顶向侏儒腰腹。侏儒不备,一个跟斗跌下床去,他微吸一气,“怪不得胆敢单身一人在外闯荡,手底倒有些功夫。”秋雨痕从床上一跃而起,踢开房门向外冲去。侏儒扑身上前,扯住她一腿,俩人一起摔在地上。
侏儒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阴森森的绿光,他冷恻恻道:“你——必死!”手底加劲,秋雨痕听得足踝发出一轻微的声音,似乎是骨头的摩擦声,听得她头皮发炸,尖叫了一声。侏儒道:“死丫头,你要惊动全村人吗?”秋雨痕怒道:“让大家都来看清你的真面目才好。”侏儒哼道:“那你只会害更多的人。”他分神说话之即,秋雨痕一声厉叱,气蕴丹田,侏儒只觉手一震一滑,秋雨痕已飞身破门而出。
冰冷的夜风使她打了个寒颤,也使她羞忿激动的心平复下来。她就势一滚,立于院子中,双拳紧握,狠狠瞪着侏儒。侏儒也紧跟着跃了出来,同样瞪视着秋雨痕。如此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在半夜三更的庭院里虎视眈眈,在常人眼里未免可笑,但他二人却一丝也笑不出来,额头开始沁汗,一滴滴滑落。
侏儒的目光由绿转红,象是一头饿狼,随时准备扑上来将秋雨痕撕个粉碎。他的手缓缓转动,手里多了一柄刀,刀弯如月牙,刀身如一泓秋水,碧绿森寒,透出杀气,秋雨痕动容,“原来你是东瀛武士。”侏儒的眼里多了一种嗜血的兴奋,他举刀与眉齐平,缓缓又将刀尖指向秋雨痕,尖声道:“你也懂武,不如放手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