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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了不少课,服从性大有长进,可谁能料到,恰恰是这个进步反而让它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偷牛贼从背后抓住老于的领子用力一勒,另一只手猛地夺走了他的枪。只顾伤心的老于猝不及防,瞬间被摔倒在地,在倒地的同时,老于叫了一声:细虎!扫斯!
细虎终于等到了命令,风一样朝这边扑过来,老于隐约看见偷牛贼朝他的狗举起了枪,马上补充道:细虎,注意安全!
然而为时已晚,一颗罪恶的子弹,几乎跟老于的呼喊同时抵达细虎的跟前,只听噗的一声,细虎猝然倒地,它被子弹击中的脑壳进出鲜血和脑浆,喷了在场的两个人满脸满身。
于笑言疯了。他发出一声类似犬吠的嚎叫,像一只最勇猛的警犬那样跃身而起,扑向偷牛贼。那人见势抬手又是一枪,老于在半空中着弹,重重摔在地上。
偷牛贼两次得手,胆子明显壮了。他停住一会儿,看老于并无动静,就端着枪走过来查看。
老于被打中了右胸,受了重伤,还没有气绝。所有的血都涌向胸前的伤口,世事纷纭却向他脑海涌来,身体轻轻的好像没有特别的疼痛,让他满心遗憾的是,本来再过几个月他就要退休了,和老伴约好一起回城里去安度晚年,可是现在谁都回不去了。遗憾中还有一点痛惜,细虎是多好的一只犬呀,还这么年轻,因为自己指挥不当,死在罪犯手里。他于笑言驯了一辈子的犬,最后落在这么一处无法更改的败笔上,死不瞑目呀!
这么想着,于笑言努力撑开重似千斤的眼皮,想看看这个置细虎于死地,还毁了他一生功名的偷牛贼是何等模样。
两个人的脸因此得以近距离对望,互相都把对方吓了一跳。偷牛人看见了一张被愤怒扭曲而变了形的脸,于笑言看见了一个歪斜着长在细脖子上的头。
老于更加愤怒了,集中了全身的力气厉声骂道:我操你奶奶!你敢骗爷爷,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从一号仓被赶出来的毒贩子……歪脖!
于笑言的愤怒引来了对方恶意的嘲笑:好眼力,正是在下!好记性,临死还记得我的爱称。骗你,是必须的,还不是为了唤起你廉价的同情心?要是我直接告诉你,我是一个毒枭,你会这么善待我,把那死狗支得远远的来安抚我?顺便说一声我喜欢毒枭这个称号,枭雄,不管你从事什么职业,一粘上这个词就不一般了,出类拔萃。比如你,驯犬驯得这么好,称你为犬枭怎么样,你不会认为这个称号辱没了你吧?
老于受伤的肺被气胀得鼓鼓的,一阵呛咳,鲜血更汹涌地从创口流出来。他顾不上这些,人死脸不能丢,他老于虽不曾英雄盖世,关键时刻从没掉过链子,无论如何要保持住自己的气节。于笑言喷出一口血沫子:呸!你这个人渣。爷爷正告你,把枪放下,老老实实在这儿蹲着,等着救援队来收容!你以为地震了,牢塌了,你就解放了,就没人能治你了……你以为趁乱一跑,你就没事了,妄想!像你这样的人,跑得出这个牢,跑不出这块天,除非你从地球上永远消失!
歪脖看得出来,这个老警察虽然说话势头还在,其实已经耗尽了全部元气,更动了玩他一把的心思,故意逼近他挑衅道:你还真是虎死威不倒呀。我凭什么听你的命令?你一个丢了枪,死了狗,离开了大部队的老警棍,说几句空话大话,就能把我吓住?我倒要看看你剩下这口气,还能撑多久。你要是想玩一出壮烈牺牲,我奉陪到底!
看到于笑言只喘气不出声,歪脖很是得意,一只脚踩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枪瞄着他说:你是个驯犬的,狗是你的最爱对吧?可我这个人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四条腿的势利鬼。要不是它们搜出了我的产品,我怎么会落在这步田地?今天咱们俩还有那死狗子冤家路窄,全聚在这儿了,老天爷开眼给了我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狗早早死了,算它走运,不然你看我怎么把它零敲碎剐!它死了,你来顶,先给我来几声狗叫。叫得像,可能放你在这儿自生自灭;叫不像,毙了你,成全你跟那死狗子一块上路……
歪脖越说越得意,越说越解恨,冷不丁被于笑言一个翻身掀倒了。紧接着,他感到左脚一阵钻心剧痛,于笑言张嘴咬住了他的后脚脖子。歪脖心中大惊,知道那儿是人们俗称的“脚筋”所在,贩毒团伙里处罚叛徒的常用手段,就是割脚筋,两只脚脚筋一割,人就成了瘫子。歪脖吓得手忙脚乱,去扳于笑言的嘴,哪里扳得开?
强烈的恐怖感揪住了歪脖的心,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呀,要是真叫他咬着自己的脚脖子咽了气,不得把他的头打烂了才能把脚收回来?当下歪脖鬼哭狼嚎,用手枪柄朝于笑言头上乱砍乱砸,直到把老于的下巴砸得脱了臼,才把脚给抽回来,而老于一动不动地趴着,再也没有了反应。
歪脖长吁一口气,放下手枪,用手指在脚脖子上摸索,果然在老于下死劲咬住的地方,鼓起来一个硬邦邦的疙瘩,有些筋筋绊绊的东西爆出来。歪脖朝老于身上吐了一口痰,恨声道:呸!叫你学狗叫,你还真成了狗,咬住人就不松口了。你真这么爱狗,现在我就成全你,下辈子去变狗!
歪脖伸手去摸枪,却摸到了一只穿着皮鞋的脚,那只脚正踩在手枪上。歪脖顿时吓得头发根子倒立,捣蒜一样磕起头来:报告政府,报告政府,本人受了伤,走不了,才……才……
那人冷笑一声道:受了伤走不了,还能抢枪杀人!
歪脖一听这话,知道遇上了现场目击者,再说什么也白搭。立时浑身发软直往地上瘫去,同时裆里一热,一股臊气随之而来,他尿裤子了。
那人忽然哈哈大笑,说:我靠!瞧你那副熊样儿!
歪脖听出好像是彪哥的声音,又不敢贸然确定,试探着抬起头,沿着那条粗壮的腿往上看去,明明是个身着警服,头戴着大盖帽的警察嘛。于是又赶紧蜷了身子,匍匐在那只脚下,闭着眼听候发落。
那人笑得更放肆了,还叫着他的名字说:歪脖呀歪脖,叫老子怎么夸你!你也太怂了,白长了胯下那四两肉。可你那会儿在仓里怎么就胆敢不听老子的话呢?
歪脖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扑上去抱住那条腿,叫道:彪哥,彪哥,我哪敢不听你的话?我给你当大副当得好好的,要不是那个老万头施离间计,咱俩能生分了?
彪哥把他的手一掰,说:行了行了,老娘们兮兮的,肉麻!现在是你翻旧账的时候吗?人命都摊上了,还不快跑。
歪脖还是死抱住彪哥的粗腿不放手,口中说道:要跑我也得跟着你。看在咱们同仓共难几个月的分上,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彪哥,你等等我,我也去弄身老虎皮穿上,咱们一块儿跑。
彪哥叉着腰,摆出个英武雄壮的姿势,制止他说:我看你就歇菜吧,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形象。冲你那歪头斜脑的样,把警服一穿,还不成了国民党的黑狗子,警察里哪儿会有你这样的料?谁不一眼看出你是个假的。
歪脖被他说得无地自容,出于无奈只好容忍道:那我怎么办?
彪哥反问:你的脚筋是不是真被那个雷子给咬断了?
歪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至于被彪哥抛弃,就含糊地说:可能咬伤了一部分。
彪哥想了想说:只要还能走路就行。你继续当你的嫌犯,老子当警察押着你,反而不会被别人怀疑了。咱们必须先离开这儿,不然真警察来了就不好办了。
歪脖听了,知道也只好如此,看看彪哥手里的枪说:我的枪呢?你拿着?
彪哥威风八面地挥挥枪说:那你就别惦记啦,当然是老子拿着。老子现在是警察,持枪有合法性。不过,老子还得把话说清楚,枪是你抢来的,你用它打死了一个警察和一条警犬,所以它是属于你的。我现在拿着,只是替你保管。明白了?
彪哥这几句话心机之深,让歪脖听了心惊胆战,但还是不得不答应:明白了。
彪哥转身把枪别到腰里,说了声撤,拔腿走进渐渐深重的夜色里,歪脖也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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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石凉跟在像蠕虫般缓慢前行队伍的后边,好不心焦。
从看守所出发往北,是张不鸣选择的路线,理由是比起另外两条这边的山势缓和一些,只要翻过两个山头,就可以看到卷浪河,地州在河的下游,沿着河往下走,不容易迷路。然而现在他们很有可能要迷路了,原先预计要翻越的两个山头叫鹦鹉山,平日里站在看守所的岗楼上,连山间的小溪流和树尖上的鸟窝,都依稀可见。可眼下那两个草木葱茏的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