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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界无边-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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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你应该想办法接近媒体,媒体对蒙冤的人常常会有所帮助。

也许事关国情,也许是心境不同,阿克迈完全不能像对朱颜的事情,做出清晰和透彻的分析。这叫周小乔有一点点失望,她用含糊的声音说:可是我不在德国,魏宣也算不上蒙冤。

阿克迈有些抱歉地看着她,说:我知道,我的经验不一定能帮到你,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法律,不同的社会环境,会使得同样的事情,出现完全不同的结局。对于你的国家,我是一个外人,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一家人的事情,只能一家人自己来了断,外人是缠不清楚的。

这些话在情在理,只不过在眼下,让周小乔听出了一种疏远的理智。举目四望,她感到了某种深刻的孤独感。忽然间,她心头涌出无比强烈的希望,希望此时坐在对面喝咖啡的人,不是阿克迈而是朱颜。要是朱颜在,她会怎么样呢?一定会用最明确的态度表达意见,参与或者不。

这些日子,周小乔无数次地想到朱颜,每一次想到这个闺蜜,必有深深的懊悔。周小乔甚至想不清楚,为了在朱颜面前撑面子,而隐瞒魏宣的真实情况,这么一个小得可怜的目的,花那么多心思,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自己是不是疯了?无数次自我追问之后,周小乔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答案。朱颜知道了她的窘况,一定会向她伸出援手,帮助她渡过难关。然后呢,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什么人会在面对不义之财的时候失态。穷人。凡是见钱眼开的人,无论他出息成何等模样,骨子里依然是,穷人。这一幕在周小乔的脑海里,反复地演绎过,一次次坚定着她的认识,假如她和魏宣在接受朱颜帮助的同时,还要接受这样的结论,那她宁愿不要任何人帮助。

事实上,在周小乔和朱颜相处的年月,朱颜一直以施助者的角色介入她的生活,每当她遇到困难,第一个想起来的必定是朱颜。以至于在今天这样覆水难收的格局下,她的思维还会情不自禁地滑向朱颜。这个心思一动,连周小乔都觉得自己无耻。

看见周小乔发愣,阿克迈误以为他的回答有什么不妥,又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话来安慰她,只好一个劲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帮助你……

这让周小乔很是过意不去,她一边招呼服务生来买单,一边对阿克迈说:阿克迈,其实你是对的,没有人能对自己不熟悉的情况做出正确判断。你的态度就是一个明确的意见,现在我应该按魏宣的意见行事。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的启发。

阿克迈用手摁住了小乔的皮夹子.像一个中国男人似的,掏着钱包说:你迟到了,你先走,我来付账。

周小乔出了咖啡厅的玻璃门,回头看见阿克迈正俯下高大的身躯,在账单上签字,心里忽然一酸。

在沈白尘这边,跟周小乔的见面远没有预想那么复杂,甚至顺利得让他有些扫兴。

双方互相问好之后,沈白尘二话没说,先递上了魏宣的信。

周小乔接过去仔细地看,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在仔细分辨它的真假。接着周小乔哭了,哭了很久,用纸巾捂着脸,一点声音也没有。

然后,周小乔说了三句话。

谢谢你。

魏宣遇到你是他的运气。

你叫鄢嫣来找我吧。

三句话都不需要回答。

沈白尘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充分发挥他的口才,说服周小乔合作。现在,所有要讲的道理都没有用武之地,爱情就是硬道理。

事情是办成了,可沈白尘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他的自我评价是:如此举轻若重,有失大将风度,绝对败笔。

他给鄢嫣打电话,通报了情况和感想。鄢嫣听了,笑他说:有野心的人,对自己的要求就是高。

61

彪哥从小号里被放出来,回到一号仓,手腕上戴着一副揣。

揣是一种特制的小手铐,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嫌犯。那是一个椭圆形的圈,中间用根金属棒隔开。一戴上它,两只手就像念阿弥陀佛那样贴在一起,根本不能动弹,愈动弹金属圈勒得愈紧,要是磨破了手腕上的皮肤,手肿起来圈陷进肉里,痛你没商量。

彪哥刚被关进小号的时候,又踢又踹,破口大骂姓纪的警察没心没肺,不是人养的东西,闹得不可开交,才被戴上了揣。戴上了揣他还不知道厉害,接着闹,终于把手腕子给磨破了。开始还算挺得住,第二天人蔫了,第三天痛劲儿上来,只有倒抽凉气的份儿了。

等他闹不动了,纪石凉才到小号来看他,没让他做检讨,也没让他谈体会,糊里糊涂就把他放回一号仓。

回仓之前,彪哥要求把揣除掉,纪石凉不同意,说:你应该把这玩意儿当成学习为人之道的教具。发明这东西的人聪明,知道什么叫四两拨千斤,这一点正好是你要学习的功课。遇事光耍横管什么用,还得用巧劲儿。

在把彪哥押回一号仓的路上,纪石凉就这么神叨叨的,对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在前边走。彪哥恨得牙痒,鼓起眼珠子盯着纪石凉的背影,憋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总算忍住没再一次发飙。

回到熟悉的环境,彪哥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也萎靡了,仓门一关,他就用背擦着墙,慢慢坐到了地上。这副样子,在一号仓嫌犯看来,也太不正常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彪哥威风八面的样子。

嫌犯甲首先发现了彪哥手上的揣,大呼小叫道:船长,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彪哥并不正面回答,咬牙切齿骂道:姓纪的缺了八辈子德,用这号杀人不见血的鬼东西来折磨人,好阴毒呀。

众嫌犯都围上来看,看见彪哥腕部的皮肤已经磨破了,手掌开始肿胀。

嫌犯甲拿过来一圈卫生纸,说要给他垫得软和一点。嫌犯乙说纸垫不稳,撕了衬衣的袖子,想用布筋把揣裹起来,

彪哥着了急,说:你们也不看看,这个圈有多紧,怎么可能再往里边垫东西?

这时候,万金贵分开众人走近彪哥,端起他的手看看,又摇了摇那副揣,说:天热,得想法松一松才成,不然流水化脓,就不好办了。

彪哥痛得哼了一声,说:松一松?让我去求那个姓纪的开恩,没门儿。我倒要看看这双手真被他铐坏了,烂掉了,他怎么办!

老万头用很亲近的口气说:傻小子,你跟他赌气,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你的手烂掉了,他大不了脱了警服回家种地,你值吗?

彪哥无望地说:让我去给姓纪的下跪求饶,成了蛋,赶明儿到了阴曹地府,我有什么脸面见飞哥?

老万头的脸前所未有地慈祥起来,挨着彪哥盘腿坐下说:好小子,算条汉子,老辈子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赞的就是你这股子劲。今天晚上让我挨着你睡,我也想沾点子英雄气概呢。

说完在彪哥的胳膊上,轻轻一掐。

彪哥的床位两边,原来一边是歪脖,一边是魏宣。现在歪脖转去了别的仓,床位还空着。彪哥被他一掐,当然知道他是要靠近自己躺下,才好暗中做文章,马上连连点头,安排人替他搬铺。

晚上就寝时间一到,众犯都各就各位,仓里很快鼾声如雷响成一片。

彪哥被揣铐着,只能仰面而卧,双手合十捧在胸前,好像正在祈祷一般,比起白天又难受了几分。正在煎熬之际,老万头将手伸了过来,用两个指头,捏住揣中间分隔的金属棍儿,口中念念有词。彪哥感觉到,随着老万头的指头飞快地一搓一搓,他又肿又胀的手,一点点松弛下来。彪哥想起老万头把歪脖的挖耳勺变细变长的一幕,知道这回有盼头了。

然而这揣毕竟不是挖耳勺,粗得多也硬得多,足足折腾了个把时辰,老万头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动作,对着彪哥的耳朵说:去上厕所,把揣浸湿,弄块肥皂把四周都抹上,再回来躺下。

彪哥依计而行。等他回到铺位上,老万头拉过他的双手,将他的手掌狠命搓揉数次,轻轻说了声:别怕痛!一下子就将那副该死的揣给顺了出来。

一阵钻心的刺痛过后,彪哥感到有一股热气推着血流,猛地从小臂挤进了僵硬的手掌,好比有一条输血管道,给缺血的肢体输入了温暖的新鲜血液。听见老万头还在枕头旁边喘着粗气,彪哥的心也跟手掌一样热了,他啥也顾不上想,一骨碌爬起身,握住万金贵的手说:万爷,从今往后你就是飞哥第二,你说啥,我就干啥,有一点含糊我就不是人。

这话让老万头暗喜,心里说:跟你对付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你这些话。哪天你要是真的派上了大用场,我还得去谢谢姓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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