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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朱颜最想知道的事情,是周小乔在想什么。她希望小乔出于自责,主动承认是自己先隐瞒了朋友的钱,才导致朋友用不正当的手段索回这笔钱,然后认错撤诉。所以当朱颜的律师朋友打算通过关系准许她取保候审的时候,朱颜拒绝了,她要等待周小乔的态度,看看自己这辈子交结的唯一闺蜜,到底是人不是人。
朱颜没有预见到,这口气赌下来,自己过上了度日如年的监仓生活,而周小乔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她在监仓里又一次涉嫌犯罪,而且这个罪名一旦成立,她朱颜可能真要在这灰墙里,待上十年八年甚至更久了。
这个设想让朱颜惊恐万状,感到命运完全掌握在了别人手里。罪是犯下了,是轻是重,要看安莺燕到了医院保不保得住命;再有就得看,陈山妹在作证的时候,是不是能将当时的情况如实陈述,不打埋伏。
从来趾高气扬的朱颜,终于在陈山妹跟前放低了身段,伸手搂住了那个结实的肩膀。是出于无奈还是出于歉疚,抑或二者兼而有之,一时间连她自己也很难分辨。
正在朱颜担心对方会出于记恨拒绝自己的时候,陈山妹用厚实而粗糙的手掌回应了她,并且说出了一句令她无法想象的话:妹子,今天的事情都是我惹出来的。自己做事自己担,要是燕子真有个闪失,我会如实报告政府。犯了杀人罪,一个两个都是我这一条命来抵,不会连累你的。
朱颜真是万分感动,愧疚难当。她忽然觉得有许许多多的话哽在嗓子眼儿里,要对这个纯朴善良得无以复加的女人述说。可她的嗓子刚刚在与安莺燕交手时,一下子喊劈了,几乎失声。
于是,朱颜努力用嘶哑的气声对山妹说:那天听你跟修管教讲述案情,我就知道你的案子完全可以按正当防卫来辩护。没跟你说,是因为我自己还陷在这里边,就算想替你辩护也不一定有机会。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写申诉书,等开庭的时候你就递上去,一定会得到法庭采信的。
陈山妹听了朱颜的话,双腿一并又要下跪给她道谢。
朱颜一把抱住她,连声说:不用谢,不用谢。
说话之间,朱颜觉得她触摸到的那个因为常年劳作,显得很结实很强壮的肩头,正有一种无比温暖的能量,汩汩传遍她的全身,直向心底里奔涌,那团冷漠孤傲的坚冰,开始融化了。
41
在朱颜度日如年的时光里,周小乔也没有一刻安宁。因为区区八千美元,她永远失去了此生最好的朋友,这肯定不是她之所愿。然而事情就是这样残酷而迅速地发生了,竟如覆水难收。
那天跟朱颜见面之前,她先去银行查了账。自从发生了魏宣的事情,她对自助银行的柜员机产生了极度的恐惧感,以致宁愿拿号排队,也不愿再靠近那个梦魇般的机器一步。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朱颜将款子寄到她的账户,不是第一次,也算不上一件稀奇的事,当看到查询结果确有八千美元到账时,周小乔似乎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想法。可是等到朱颜坐在她的对面,手持一本厚厚的菜谱左翻右翻,将那些她和魏宣很少问津的菜,不问贵贱一个个点来,脸上的表情还那么轻松随意,周小乔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嫉恨,感慨命运的不公。
两个看上去不分伯仲的姑娘,只因为出生在不同的家庭,生活道路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异。曾几何时,周小乔已经习惯了朱颜一掷千金的豪爽,也长期受益于这种豪爽。
当年周小乔家境贫寒,无法供她出国留学,朱颜妄图说服父母资助这位朋友全部费用,遭到拒绝之后,又哭又闹,还要挟父母,如果小乔不能同往,自己也不打算去了。后来还是小乔苦苦相劝,才把朱颜哄上了赴美的飞机。泣别之际,朱颜由衷地对小乔说:命运为什么这样不公平?你的毕业成绩比我还好,为什么我能去,你却不能?
一句话道出了周小乔的心声,这句话从朱颜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如此动人和温暖。这种温暖让周小乔原本动荡的心情,得以平静,也使她更加确认了她们之间的友情。拥着朱颜哭得一耸一耸的肩,周小乔暖洋洋地说:羡慕归羡慕,今生今世,不管你在哪里,不管还要经历多少变故,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后来,魏宣出现在周小乔的生活里,她和朱颜之间的友情,发生了微妙且令人无奈的变化。可叹的是,从来在朱颜跟前委曲求全的小乔,因为拥有魏宣而得到的一个扬眉自得的理由,还没来得及尽情张扬和享受,就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了。周小乔心里的天平再次倾斜,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朱颜作为密友,不能助一臂之力,还用放肆点菜这样的小伎俩来作弄她,给她的感受已与落井下石无异。她甚至忽略了自己出于虚荣,在朱颜面前假装一切都好的事实,把一腔怨怼,指向了在她眼中不再可亲可爱的闺蜜。
强忍不快吃着如同嚼蜡的山珍海味,已经让周小乔不堪,偏偏在这时候,朱颜再次问起了那笔美金,听口气还含着怀疑,至少在周小乔听来含着怀疑。周小乔故意停顿了一下,用显出怠慢的声音回答:我今天又问了,还没到呢!
其实话音一落,周小乔已经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不过她无论如何不会想到,这么一句没来由的话,不光终结了她和朱颜的友情,还会断送朱颜的前程。
事情发生之后,周小乔曾不停地自我追问,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到底有没有要隐匿私吞那笔钱的心思。她的自问自答一百遍一千遍都是否定的。银钱有来有往,汇款人是朱颜的朋友,朱颜又逼问得这么紧迫,怎么可能私吞?如果为了扣下来打点魏宣的诉讼,向朱颜明说借用不是更好?最直接的原因是为了赌气,这么简单的回答有谁会信?然而,除了这个没人相信的答案尚可成为答案,还有什么说法能将她的行为合理化?
想来想去,周小乔不能自圆其说。
电话铃声响起,看见是魏宣母亲的号码,周小乔连忙起身避开朱颜接听。魏母在电话里告诉小乔,魏宣在外边丢光了所有的钱,已经撑不住了,打算回来自首。
这个消息让周小乔悲喜交集。魏宣马上就要回来,不管他将面临一个怎样的结局,总算可以结束悬心吊胆的逃亡生活了。一想到马上能跟魏宣见面,互相倾诉这一个多月的思念之情,周小乔禁不住热血沸腾,心脏咚咚跳得如擂响鼓,比她第一次接受魏宣的深吻还要来得激烈。
激动之余,现实的难题马上摆到了眼前。首先要支付三十多万的退赔和尚无额度的罚款,然后是律师与诉讼的费用,七七八八加在一起,足以把小乔和魏宣正在建构的小家,弄得塘干水尽。
周小乔被这个电话弄得六神无主,匆匆挂了电话,在门外定了好一会儿神,才强装笑脸走回餐桌。当她发现朱颜不光买过了单,还把一桌子基本没动的菜给收掉了,就知道她跟朱颜之间龃龉又生。周小乔当下心情大乱,也无意再来挽回残局,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随她去了。
第二天,周小乔肿着眼睛去上班。时间长了,她已经没有精力精心地掩饰自己的窘境。同样是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也许该发生的一切,终归是要发生的。
刚进办公室,她就遇上了阿克迈满怀关切的目光。这一天,阿克迈把周小乔唤进总裁室交代工作的次数,远远超过往日。小乔心知肚明,假如她不是领完差一刻也不停留地走掉,阿克迈就会说出些跟工作无关的话来。
下午五点一到,周小乔准时走出了写字间,一跨出电梯,就迅速关闭了手机。在今天这个节点,这不光为了防备阿克迈,朱颜也是一个需要回避的人。最为糟糕的事情,就在这一关之后发生了。
隔天早晨,周小乔打开手机,滴滴答答一大串短信发了进来。仔细看时,小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天哪!全都是银行卡的消费通知,总额有六万五千多块!周小乔慌了,什么都没想,抓起电话先向银行挂失,又忙不迭向公安局报了警。
案子当然很快就破了。商场珠宝柜台当天的录像资料,清楚地记录着朱颜两次前去购买白玉手镯的过程。在录像里,她显得那么坦然和轻松,一点没有偷刷他人银行卡的紧张。听说当警察找到朱颜亮出手铐,她先是极为震惊,后是极为愤怒,大声冲着他们骂道:周小乔,你这个以怨报德的美女蛇,跟你交朋友,算我瞎了眼!警察问起作案的动机,她冷笑道:作案动机?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哪里谈得上作案?我不过是为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