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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回身:“主席有什么事?”。
“今天是19号。”毛泽东搬着指头:“8月到9月,9月到10月。…今天是2月19号。半年,整好半年……”他望住我,迟疑一下,小声试探:“你,还想走吗?”
我垂下头。心里很矛盾。最后还是选择了讲实话:“想走。”
毛泽东显出怅然若失的神情。我有些不安地:“如果主席……”毛泽东作出一个断然的手势,是忍痛割爱的意思吧。说:“不,咱们有约在先。我不食言,你可以走了。”
我没有走。说:“主席已经同意我走。那么,前边订的约算是结束了。如果需要。我们还可以定约。”
毛泽东笑了,说:“好,那好。我们重新定约。半年。你再帮我半年,看我打败胡宗南。”
不久,彭德怀便向毛泽东报捷:宜川战役,歼灭胡宗南五个旅,击毙敌29军军长刘勘。
到1948年8月,毛泽东在西柏坡对我说:“银桥,又到日子了。”我想再借用你半年,看我彻底打败蒋介石。”
我说:“主席,不用再借了,我不想走了。我愿意随你一辈子。”
我说的是心里话。三次借用,追随毛泽东左右,目睹他以超人的智慧、毅洁引回力量扭转乾坤,那是何等撼人心魄的日夜夜啊?毛泽东的魅力和人格深深吸引了我,感动了我,我心甘情愿去服侍他一辈子。
1953年。我担任了毛泽东的副卫士长。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我说:“银桥,当官了,不值班了,可是老不见面也不好吧?我们再定个协议,你一礼拜值两个班,让我经常可以见到你。”我说:“行,就这么定了。”
1956年,我担任了毛泽东的卫士长。仍然坚持一礼拜值两个班,侍候老人家的衣食住行。
1962年,我要离开毛泽东去天津工作了。那天,他照习惯躺在床上办公。床栏上搭条毛毯,毛毯下垫了枕头,就那么靠着批阅文件。我悄悄来到门外,想等他办完公再进去。可是;屋里响起他的召唤:“银桥,你进来。”
毛泽东怎么知道我来了?我想,他一定是用心灵感觉到的。或者是如你们现在习惯说的那个第六感官吧。
我站在毛泽东床前,他用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在我手背上轻抚。就这么无言地守着,谁也不说话。
我先哭了。我一哭,毛泽东立刻也落泪了。我抽泣着说:“当初我不愿来,你借我来,现在我不愿走,你又撵我走。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毛泽东流着泪叹息:“我也舍不得你走啊。我和我的孩子,一年见不上几次面。只有我们是朝夕相处,你们比我的孩子还可亲。可是,我得为你的前途着想,我不能误你的前途。卫士长。地位够高、可也只是团级干部,职务低了。”
“我不嫌低,我不要离开你。”我哭出了声。
毛泽东用手一拉。把我一下子揽入怀中,抱紧我放声大哭:“银桥。我死以后,你每年到我坟前来…看看。”他不停地用于拍打我的后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我怕他哭伤身体,先禁住自己哭,再会劝他。一句话没劝完,我自己早又哭出了声。
几天后。我终于洒相离开了毛泽东。
第二章
毛泽东最大的性格特点是什么?
挑战。迎接挑战。
这个问题,从毛选上就可以得到答案。毛泽东对于国民党的挑战,可以说是针锋相对;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一生都是强者。就我所见,他从不认输,从来不曾在任何屈辱的环境下低头。干任何事情,不获全胜他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战争年代,他总是以最大的勇猛精神去迎接挑战。他藐视敌人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未来。他为自己内心深处不可动摇的信念所驱使,常常会有惊人之举。1947年元宵节后,胡宗南调动23万人马、分五路进攻边区,并在西安集中一支伞兵,准备突袭延安。
彭德怀获悉情报,忙调一个团守卫延安机场,防敌空降。并亲自劝说毛泽东尽早撤离延安。
毛泽东说了两句话:“我是要最后撤离延安的。”“我还要看看胡宗南的兵是个什么样子呢。”
当时,警卫人员以为毛泽东只是笼统讲的一个精神,只是战略上蔑视敌人的意思,并未当真。彭老总却立刻认真了,声色俱厉嘱咐警卫人员:“主席一向说到做到,一向不顾个人安危。我们党要顾,你们要顾!不许由着他的性子来,必要时,你们抬也要把他抬走!”
事实很快证明了彭老总的认真有道理,证明了毛泽东是怎样一个“性子”。
3月13日,胡宗南14个旅兵分两路,向延安发动猛攻。50多架敌机整天轮番轰炸。警卫人员几次请毛泽东转移。他不定,总是那句话:“我还要看看胡宗南的兵是个什么样子呢。”
一颗炸弹就落在毛泽东的院子里。爆炸声中山摇地动。毛泽东当时一手端茶杯,一手抓笔在地图上画。爆炸的烟雾使窑内一片昏暗。烟尘散去,毛泽东左手仍然端着茶杯,地上没有一垦茶水洒出。笔仍在地图上画。那条调兵行进路线没打一点折扣!当时,受爆炸惊吓之后的工作人员们见此情景,不由得又吃一惊,被毛泽东的安祥惊得目瞪口呆。
警卫参谋贺清华拿来一块落在院里的锯齿状弹片给毛泽东看:“主席,多险哪,你必须马上转移了!”毛泽东接过弹片掂一掂。咧嘴一笑:“好嘛,能打两把菜刀呢。”
16日中午,毛泽东正同周恩来、彭德怀谈战争。谈到上星期举行的保卫边区动员大会,步枪红缨枪挺立如林,口号声震天动地时,毛泽东说:“群众发动起来了,其势如暴风骤雨……”话音未落。敌机投下的两颗重磅炸弹在门前不远处同时爆炸。门窗玻璃全部震碎,气流像强台风一样冲进来,窑洞受到震荡和冲击嗡嗡作响。警卫人员粹不及防。气浪过去再看首长,毛泽东用于将身上的尘土轻轻一拂,笑道:“他们的风不行,连我一个人也吹不动。我们的风起来就不得了,要将他们连根拔哩!”周恩来和彭德怀都放声大笑。、
傍晚,新四旅的干部来了,汇报完西华池战斗的详细情况后,又纷纷劝毛泽东马上撒离延安。毛泽东将手一拂,接着又在桌上轻轻一击:“不要说了。我有言在先,我是要最后撤离延安的。”
至此,我们才明白“有言在先”的分量,才明白彭老总何以那么认真着急。
18日黄昏,毛泽东同王震谈话,东南方向枪声大作。敌人先头部队已经进犯到吴家枣园。
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彭德怀跑步赶到。彭老总是个急性子,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快。他极少有这种焦急跑步的情况。喘着粗气吼:“怎么主席还不定?快走快走,一分钟也不要呆了!”
同志们都感到了形势的严峻。龙飞虎不及报告,破门面入:“主席,彭总发脾气了。请你立刻出发。”
王震忙说:“主席,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你必须尽快撤离。”
周恩来也劝:“主席,时候到了,该走了。”
毛泽东稳稳坐在椅子上,问:“机关都撤完了吗?”
“早撤光了。”好几个喉咙抢着回答。
“群众呢?”“走了。全撤离了。”
“嗯。”毛泽东满意地哼了一声,“好吧,吃饭!”
毛泽东有言在先,要是后一个撤离延安,现在已经是最后一个撤离。可他又要吃饭!糟了,首长和卫士们突然想到毛泽东还有一句话,他还要看看胡宗南的兵是个什么样子呢!=·…
枪声已经近在耳畔,一阵紧似一阵,中间还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同志们火烧屁股一般急。饭菜早已装在饭盒里准备带到路上吃。这时不得不幸出来,匆匆摆放在毛泽东面前。毛泽东吃饭本是狼吞虎咽,有名的快。今天同志们越急他越吃得慢条斯。他是下决心要看看“胡宗南的兵是个什么样子”呢!。
周恩来把彭老总请来了。彭老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吼起来:“主席怎么还不走!龟儿子的兵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部队代你看了,你一分钟也不要呆了,马上给我走!”
毛泽东望望心急如火的彭德怀,固执地继续往嘴里拨饭。彭德怀像是要去夺他的筷子,到底还是忍住了。忽地转脸,瞪起眼朝秘书和警卫人员吼:“还愣什么?把东西搬出去!”
秘书们急忙清理办公桌,而窑洞外.汽车马达已经轰隆隆震响。
毛泽东皱了皱眉,说:“把房子打扫一下,文件不要丢失。带不了的书籍可以留下摆整齐,让胡宗南的兵读一读马列主义也有好处。”毛泽东放下筷子,环顾一遍打扫过的居室,一声不响地走出窑洞。他先打量一遍周围的每个人,然后双手一背,久久凝视宝塔。他吮了吮下唇,喉咙里咕噜响着吞下一口唾液,将目光转向枪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