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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江脑子里紧急思考着对策,借解裤带的功夫,再次扫了一眼阳台,如果纵身一跃抓到他持枪的那只手,就有机会。但是袁小安显然防着这点,他用袁波书记的身体做掩护,轻易不把自己暴露给李春江。
一步,两步,李春江边捆自己边往前移,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一刻,系在袁小安枪口上的,可是两条人命啊!就在这时候,袁波书记突然睁开了眼,一看这阵势,猛地使出全身劲,朝袁小安撞去。李春江瞅准时机,纵身一跃,就在他抓到袁小安的一瞬,可怕的事发生了。
袁小安万没想到袁波书记会拼足了劲撞他,他的注意力全让李春江吸引了,结果身子忽地失去重心,朝后一倒,半个身子被撞到窗外。看着李春江飞身跃过来,下意识地就扣动了扳机。只听得呼一声,袁波书记头一歪,一股血喷出来……
李春江高叫一声袁书记,可是迟了,等他将枪牢牢抵到袁小安头上时,袁波书记的身子已软下去。
紧急送往医院的途中,袁波书记慢慢合上了眼,李春江听到他最后喊出的两个字:“小安……”
听到噩耗,马其鸣再也止不住泪水。李春江却极不友好地说:“袁波书记的遇难,你应该负重要责任!”
是的,如果不是他们吵翻,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对郑源采取措施,袁波书记不可能愤愤然回到家里,李春江还在另一个地方等着给他汇报案情呢。
得知袁小安被擒,童小牛爆出一阵狂笑,这是他为自己发出的笑,死亡的笑。
他知道,同样的结局离他不远了。
当下他便冲手下吼:“朵朵呢,我要朵朵!”
遭到恶骂的手下也变得不管不顾起来,还是童小牛说得对,早晚是一死,干嘛要怕。怕难道就不死了?怕难道就能躲过一切?
一辆车静静地候在校门不远处的转弯处,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道晚餐,吃完这道餐,他们也该上路了。这个时候,谁的心里都没了怕这个字,横竖就一条心,拼一天是一天。
朵朵刚闪身,一个黑影便紧跟过去,没容路人发现,她就像风一样飘逝了。
而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另一双眼睛发现了,车子飞也似地离开三河后,她掏出手机,拨通叶子荷的号,亲热地叫了声子荷,然后说:“我看到有辆车劫走了朵朵,好害怕,快叫春江追,晚了朵朵会没命的。”
就这一个电话,叶子荷微弱的呼吸再没接上,她的手奋力朝天空抓了几抓,在护工玉兰的惊叫声中,这个只剩了皮包骨头的女人终于闭上了眼。
打电话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春江的初恋情人楚丹。她来三河已有些日子了,只是从没打扰过李春江,她知道还不是时候,叶子荷一日不闭眼,她就一日没有见他的理由。当然,眼下她还是不急,事情总有风平浪静的时候,那也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合上手机,自信地笑笑,现在,她该找当初的雇主兑现承诺了。
想不到的是,当她走进汤萍家,看到的竟是一张狰狞无比的面孔。汤萍疯了,可怜的女人!居然没人知道她是啥时疯的,兴许是在接完父亲最后一个电话后,兴许是在看那些录影带时。的确,录影带上的吴达功是很能刺激人的神经的,面对三个赤裸裸的女人,他居然那么起劲。
总之,她是疯了。
她再也用不着绞尽脑汁,再也用不着为自己的野心为男人的前程付出什么了。
这样真好。
十几辆警车牢牢地包围了堡子里,包围了望月楼。
这已是三天后的中午。
楼上,童小牛搂着朵朵的脖子,嘿嘿笑着。
楼下,李春江颤抖的双手竟握不住一把枪。
楼内空空如也。几个小时前,童小牛突然发了慈悲,命令手下带着苏紫和季小菲,离开这是非之地。老曾他们正是截获了那辆车,才得知童小牛的藏身之地。
双方的对峙已持续半个小时。
童小牛话说得很清楚,马其鸣到来前,谁也别跟他提条件,小心他不高兴把朵朵这小姑娘给废了。
朵朵的嘴用绞带粘着,双手反剪在后,三天里她经历了什么,谁也不敢想。
李春江却不能不想。
“他怎么还不来?”他冲老曾吼。老曾也是急得头上起火,连打几遍电话。
“有几条路,路有多远,他们现在一刻也等不及了。”
不能怪马其鸣,马其鸣比他们还急。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急越出岔子。马其鸣的车刚驶出三河,就被人拦了,又是上访的,一对老农民穿着孝衫,跪在路中间,为不明不白死去的儿子申冤。马其鸣被迫下车,听了一阵,原来是老人的儿子跟媳妇离婚,法院判决后又因财产分割问题,要召回已去新疆打工的儿子,谁知中途儿子突然死亡,法院只说是自杀,但为什么要自杀,怎么自杀的,法院一直没个说法。老人上访了半年,至今未果。老人边哭边说,他媳妇也死了,留下两个可怜的孙子,要再没人管,他就拿炸药包炸掉法院。
又是一桩司法腐败案!马其鸣虽然很同情老人,但心里着急朵朵,他将事情托付给后面赶来的副市长,自己择另一条道赶来了。
童小牛看到马其鸣,扬声就笑:“姓马的,你还算个人,我还以为你吓死在洞里了。”
马其鸣看到朵朵,急火攻心,不得由抬高了声音:“童小牛,你把孩子放了,有啥条件跟我谈。”
“滚你妈的!”童小牛一只手伸进朵朵衣服里,一只手举着枪,“你现在心疼了,你不是爱玩吗?你不是觉得这样很刺激吗?姓马的,你是个罪人,你知道不?没有你,三河不会死这么多人,老子也不会杀人。马其鸣,你才是真正的刽子手!看到血腥你很满足是不?哈哈,那就让你看个够!”说着,哧一声,朵朵胸前的衣服被撕开了,露出一大片白。
“童小牛,老子宰了你!”李春江说着就要往前扑,被老曾死死地抱住。
“李春江,你后悔了是不?来呀,陪我玩,你不是很想玩吗?有种你就往前走,信不信我一枪打烂她的头?”
李春江僵在了原地,他的心快要烂了。
“曾老黑,拿手铐铐住姓马的,让他上楼!”
怎么办?老曾犹豫地看着马其鸣,一时没了主张。
“还愣着做啥,铐。”马其鸣伸出胳膊,见老曾不动,厉声命令。
“马书记……”老曾拿着手铐的手微微发抖,在丧心病狂的童小牛面前,这样做,无疑于送死。
“铐!”马其鸣又喝一声。看着楼下的景致,童小牛再次发出冷笑:“马其鸣,你也有今天啊,你先替我尝尝手铐的滋味。往上走,其余人全部退后一百米。”
听到这一声,老曾一把抓住马其鸣:“不行,马书记,这样做太危险。”马其鸣回过头,目光艰难地搁到李春江脸上,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子后悔,如果不是他来三河,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掀开这个盖子,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想想死去的人,还有仍处在危险中的朵朵,他果断地下命令:“听他的话,全部往后退!”
老曾看看马其鸣,又看看李春江,指挥着人马慢慢往后退。这时,负责狙击的李钰悄悄走过来说:“童小牛站的位置是个死眼,狙击手很难击中目标。”老曾说:“你留在这儿,我去!”
马其鸣按照童小牛的要求,一步步往楼上走,空气突然间沉闷起来,每个人的心都紧提起来。李春江面无血色,他的身体必须靠老陈他们的支持才能站起来。也难怪,刚刚经历了丧妻之痛,心爱的女儿又落入童小牛手中。短短三天,李春江经历了世上最残忍的两件事。
杂货铺四周,围观的群众堵了厚厚一层,人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马其鸣身上。望月楼的楼梯在西侧,跟童小牛站的位置很近,童小牛居高临下,目光一刻不离地盯住马其鸣。他的身后,是一间仓库的山墙,头顶是屋檐,整个身子都拿朵朵遮挡着。这个位置看起来他早就瞅好了,枪法再准的狙击手,也很难做到避开朵朵而将他一枪射死。
对面一户人家的屋顶上,老曾端着枪,瞄了半天,沮丧地放下了。“妈的。”他骂了一句,再次端起枪。
马其鸣上到了二楼。童小牛突然命令他停下。“把鞋脱了,皮带抽下来!”
马其鸣犹豫一会儿,还是脱了鞋,抽掉皮带。这样,他走路的姿势就很难看了,即或搏斗起来,也只有死挨的份。再有半层就到三楼了。童小牛淫笑着,他已想好,今天决不让马其鸣活着离开堡子里,这个可恶的男人,该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闪出一个影子。谁也没留意老钱是怎么摸到楼上的,人们在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