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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喜儿:您有事儿?
三郎犹豫了一下,拉着张喜儿:咱们到后面说话。
三郎:你们今儿晚上千万别出门,朝廷里出大事儿啦!我刚从我们家大人那儿听说,今儿晚上九门提督奉老佛爷之命全城搜捕乱党,步军统领已经封闭了九个城门,一切人等不得出城,违者格杀勿论,你们在铺子里好好待着,可千万别往外跑。
张喜儿:什么是乱党啊?
三郎:好像是那些闹变法的人,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是老佛爷要杀人了。
京城的街道上,一队清军骑兵风驰电掣地从街上飞驰而过,荷枪实弹的清军步兵列队跑过街道,脚步声震天。
某官员住宅。
举着火把的清兵砸开大门,冲进院子。
被捕的官员五花大绑地被送上囚车……
1898年9月21日,慈禧太后临朝训政; 发动宫廷政变,囚禁光绪皇帝,捕拿维新派人士,百日维新遂告失败。
松鹤斋。
杨宪基下了轿子。
庄虎臣站在门口向杨宪基抱拳行礼:杨大人来啦,里面请。
杨宪基回礼:庄掌柜的,今天生意怕是不大好吧?
庄虎臣:是啊,除了您,大人们都没来。
杨宪基:也难怪,朝廷里出了大事儿,谁不胆战心惊的?公事儿完了赶紧回家,省得招惹麻烦。这两天要写的东西太多,我的笺纸用完了,来买一些笺纸。
庄虎臣:杨大人里面请。
杨宪基在柜台前挑选笺纸,张喜儿把铺子里所有的笺纸都抱出来,摆在柜台上任杨宪基选。
张幼林走进来:呦,杨大人来啦。杨大人,昨儿夜里可够热闹的,街上又是步军又是马队的,一宿就没消停。
杨宪基神色黯然:我今天早晨得到消息,谭嗣同、刘光第、杨锐他们都被捕了,听说康有为和梁启超跑了。
张幼林惊讶地:谭大人、刘大人他们被抓起来啦?杨大人,您不是刑部的吗?这案子最终还得由您审吧?您抬抬手让他们过去不就行啦?
杨宪基小声道:哪儿这么容易?他们的案子怕是到不了刑部,是老佛爷钦点的,别说是谭嗣同、刘光第他们,听说……连皇上都被软禁了。
庄虎臣:唉,朝廷里的事儿,咱草民管不了,怎么着,杨大人,这笺纸,您选着中意的了吗?
杨宪基摇了摇头:没什么中意的,如今这年月,怕是没什么好笺纸喽。
庄虎臣笑道:杨大人说的是谈笺吧?这我们松鹤斋可没地方找去,要是能有几张谈笺,恐怕谁也舍不得卖,早列入收藏了,杨大人见识多广,是否见过谈笺?
杨宪基:谈笺自问世至今不过二百多年,虽说此笺的制作已失传,但毕竟还有存世之物,我是见过的。
张幼林:什么是谈笺?我怎么没听说过?
庄虎臣:要不你得学徒呢,你要是什么都懂,我这个掌柜的往哪儿摆?说实话,我在琉璃厂混了这么多年,真正的谈笺我都没见过。
杨宪基:谈笺是明代一个叫谈仲和的人制造的一种笺纸,由于数量少,制作工艺复杂,在当时就其贵过绫,人称“谈笺”。
庄虎臣:杨大人,您要买谈笺我没地儿找去,可精致一点儿的笺纸还是有的,过两天等新货上来,我让人给您送到府上,您看看满意不满意。
杨宪基:行,那就劳您驾了。
百年往事 三十七
琉璃厂。
得子大包儿小包儿地拎着家乡的土特产,带着新媳妇,兴高采烈地往铺子里赶,这一路上不时地和熟人打着招呼。
茂源斋的伙计看见得子,赶紧从铺子里出来。
茂源斋的伙计:得子,没走多少日子啊,这么快就回来啦?
得子:铺子里缺人手儿,我这办完了事儿就回来啦。
茂源斋的伙计:往后,你跟媳妇租房住?
得子:她没进过城,这先带她逛逛,住不住的,再说了。
茂源斋的伙计:得,赶紧走吧。
松鹤斋。
张幼林:师傅,您能给我讲讲谈笺吗?
庄虎臣:听我师傅说,谈笺梼染有秘法,大而联榜,小而尺牍,色样不一,或屑金花描成山水、人物、鸟兽之形,或染花草,极俱精美。这种笺纸现在已经失传了。
张幼林:您师傅见过谈笺吗?
庄虎臣:他也没见过,他家里的老辈儿人用过,据说谈笺有好多种,这当中最好的要数玉版、银光、罗纹、朱砂、镜面儿和官笺。谈笺用的是荆川的连纸,在这荆川的连纸上褙厚砑光,做出各种各样儿的花鸟图案,再打上蜡,才能出成品,据说谈笺“坚滑可类宋纸”,当年董其昌对谈笺是赞许有加呀。
张幼林:董其昌跨万历、天启、崇祯三朝,与谈仲和差不多是同时代的人,如果说董其昌使用过谈笺,也应该是晚年的事儿了。师傅,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后来就绝版了呢?
庄虎臣:嗨,说来话长,谈仲和做的谈笺,是用了一个秘传的方法,据说,这个秘传的方法,最早是他的祖上彝斋公从内府里得到的,后来,彝斋公的孙子梧亭把秘法传给了谈仲和,谈仲和试验了几次,居然就成了。
张幼林:就这么容易?我看这恐怕是天意了。
庄虎臣:谈仲和做出了极品笺纸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远近各处,慕名前来索要的人是越来越多,谈家雇了二十多个家僮昼夜赶造,还是供不应求。
他谈先生是个散淡之人,对名利毫无兴趣,一烦就撂挑子了!
张幼林不解地:撂挑子了?
庄虎臣:是啊,有一天,来要笺纸的人是一拨儿跟着一拨儿,谈先生终于烦了,一怒之下把来要纸的人都轰出去了,下令僮仆停工,把剩下的制笺用料,点了一把火……全烧了!谈笺,从此绝版矣!
张幼林:师傅,我琢磨着,这谈笺恐怕还有实物传世,谈仲和既然卖出过不少,也许还有人保存下来了。
庄虎臣:那就等着吧,如果真正的谈笺还在,就早晚有现世的那一天,杨大人不是说了吗?谁能得到它,要看缘分了。
鸿兴楼。
得子、得子媳妇、张喜儿、宋栓围坐在桌子旁。
庄虎臣和张幼林走进来。
大家都站起来。
得子:掌柜的,师弟,这么大排场,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庄虎臣:不光是你,咱铺子里谁家有事儿,我这当掌柜的都得管,松鹤斋要想成气候,光靠我一个人不行,得大伙齐心协力呀!
得子媳妇抿着嘴,低着头儿。
得子用胳膊肘儿捅捅媳妇:跟掌柜的说句道谢的话儿呀。
得子媳妇扭捏着站起来,低声说:谢谢掌柜的。
得子有点儿起急:你倒是大点儿声啊!
庄虎臣:得了,我听见了,坐下吧。说着,端起酒杯:咱们今天,一是给得子道喜,这得子娶媳妇,也是咱松鹤斋的大事儿,祝得子夫妻和睦,早得贵子!
众人端起酒杯,纷纷跟得子、得子媳妇碰杯,一饮而尽。
庄虎臣:这二呢,是庆祝咱松鹤斋时来运转,买卖兴隆。
庄虎臣扫视了一遍在座的各位:大伙儿为铺子都出了不少力,今儿个,借着给得子道喜,也一块儿乐呵乐呵……
盛昌杂货铺。
张幼林走进来,马掌柜迎上去。
张幼林:马掌柜,我霍叔在不在?他在松鹤斋定了一批货,我已经给备好了,可他这几天没过去,我只好到这儿来找他。
马掌柜小声说:不瞒您说,我这儿也正找他呢,霍爷不知赶上啥事儿了,已经好几天没露了,我都快急死了。
张幼林一惊:霍叔会不会出什么事?
马掌柜:谁知道呢,昨儿夜里官军在城里大搜捕,我一宿都没睡踏实,这兵荒马乱的,霍爷能去哪儿啊,但愿别出事。
张幼林忧心重重地:马掌柜,霍叔有什么消息马上告诉我,我先走了。
张幼林走在街上,忽然听见有人喊他。
张继林穿着一件旧式长袍从会面追上来。
张幼林:哥,你怎么这身打扮,你平常不是总穿制服吗?
张继林紧张地四处看看:幼林,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同文馆停课了,有几个教习也被抓了,说是新党,同学们吓得都不敢穿制服了,生怕被当成新党。幼林,你没事别在街上晃悠,兵荒马乱的,还是在家待得踏实。
张幼林:我回铺子里去,你先回家吧。
张继林:那我先走了。
张继林刚走,手里拎着鸟笼子的张山林就从街角拐过来。
张山林一见张幼林就兴奋地喊起来:幼林,幼林!你干什么去?
张幼林:叔儿,我是路过这儿,怎么啦?
张山林小声地:你不知道吧?老嚷嚷变法的那帮人这回可全褶子啦。听说老佛爷翻脸啦,把闹变法的人都抓起来,二话不说就开刀问斩啊,瞅见没有?这满街的人都奔菜市口那儿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