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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容因着秋菊问她,又想起了白日时池塘边的一幕,止不住心中伤感,不由得掉下泪来。这时院里一个粗使的小丫头走了进来,对小容道:“容姐姐,我刚才给小姐熬姜汤送去,小姐问起我你到哪里去了,我说了姐姐在这里呢,小姐便让我来告诉姐姐一声儿,说是让你安心养着,别性急急着过去伺候。小姐还吩咐我们不许躲懒,让我们好好照料你。”
小容便向那丫头笑道:“好妹妹,我好象是受了点子寒气,若是这两天病了没法伺候小姐,倒要你们多出一点子力气,帮我照看好咱们小姐,等我病好起来了好好谢你们。”
秋菊便接口道:“你的心如今也不必使到这上头去,人家都说死过一回的人怕是什么事情都想得开了,咱们小姐是已差点儿死过两回的人了,怕是以后也不会再做那傻事儿了。你且放些心养病罢,我听秋红说你是个不会游水的倒一股脑的跳下去了,可见你忠心,就冲这一条儿,我就敬服你。你且睡一会子罢,我们难道是死的,不会伺候小姐不成?”
小容这才放了心,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事情。她想自家小姐这算是没死成回过来的人了,应当看破一切的,把那个忧愁烦恼都丢了才好,只是在这家里哪有一件事儿是顺顺当当的,只怕小姐还得受委屈。她这样想着,心里七上八下,算前思后,倒比兰茜还想得多些,她本就受了点子寒,这时候又思虑过重,晚上便浑身不舒服,翻来覆去直折腾了一整夜。
那边,兰老爷让女儿这接连两次寻死气得不轻,生怕别人议论他逼死了女儿,要受他人的指点。晚上在床上时就咬了牙瞪了眼对陈氏道:
“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总算管得她很严的了,从小便没出过几回门儿,便没想到饶是这样的严也还是出了乱子。看这死丫头一回死不成,还要死两回,怕是不会就这样轻易回心转意了的。我想她就是死了也好,也落得个干净身子,免得将来胆子大了有受管,再做出别的事来,丢了我的脸。”
陈氏知道他不过是气话而已,便假意劝道:“这事情闹到了这步田地,你光是咬牙切齿的恨她,也是不中用,依着我的意思,先是哄着她省得她寻死觅活整日哭哭闹闹的,等这个风浪过去了,再做道理罢。”
第二卷 豆蔻年华 一百九十九章 暗夜曙光
一百九十九章 暗夜曙光
兰老爷叹道:“这丫头就是我命中的天魔星。她自从小生下来就没让我省过心,还偏有那算命的老道批她八字是个命不好的,虽说那些个有大学问读过书的好些不信这个,可是她才刚落生了不久她亲娘便去了,也难让我想得开。我也知道那丫头恨我,怕是怪我整日在家里关着她让她不得出门见人。不管是对是错,横竖也到了现在了,我本想着给她寻一门不嫌弃她的人家,有吃有喝的过完下辈子就是了,偏她就不认命儿还要和我作对,这又寻死觅活的,活象是我这个当爹的逼着她去死似的,我可真没法子了。”
说完,便长吁短叹起来。陈氏在旁边形如还是默默的听着,到后来眼珠一转,想到今日她们说的兰茜是被乐家的二少爷救起来的,突然心里一动,一个念头便在心里冒泡儿起来,她想了半天,觉得若是能成倒是个极好的主意,便伏在兰老爷耳朵边儿上悄声笑道:
“老爷。阿茜的心思我也猜出几分儿了,她倒不是一心想寻死,不过是对这前后两家的亲事不满意就是了,老爷只用心给她找一门儿她挑不得的好人家,她不就安安生生的不哭不闹出嫁了?”
兰老爷叹气道:“你说得倒轻巧,就她那倒了八辈子大霉的八字,那好人家岂不挑刺儿?你当那好人家娶个媳妇儿,就会那样容易的?妇人之见!”
陈氏听了兰老爷的排暄也不生气,依旧是笑嘻嘻的,却把一个软绵绵的身子靠近了兰老爷,笑道:“老爷,我这里倒有一个好办法儿,你觉得那旁边的乐家怎样?”
兰老爷一愣,道:“你莫不是要打乐家的主意?能成么?”
陈氏一扭身子,道:“怎么不成?那乐家的小姐如今和我们家阿茜也算是闺中好友了罢?今天她家的二少爷救了咱们阿茜,往好听着说呢,是咱们家丫头的救命恩人,这话儿可就两说了,自古来不就是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事情么?再说这一个大姑娘家的掉到水里去,说不好听的那全身上下都湿淋淋的,那乐家二少爷又是在水里把咱们阿茜推到岸上来的,这也难免擦擦碰碰的,咱们阿茜还是未出嫁的大姑娘,虽说是为着救人罢,但若被那起子嘴尖舌利的小人瞧见编排了起来,也是怪难听的。若是把阿茜许给了乐家,这不两头齐全了么?”
兰老爷听了半晌不语。过了一阵才笑道:“你真是个鬼灵精儿,这算盘打得都比我还精了。”说着,那被子底下的手就往陈氏的腰上摸过去。
那陈氏笑着躲了开去,笑道:“老爷前些日子不是说,要送我个上好的羊脂玉的镯子么?这两日别是趁着家里事儿乱,就装不知道混了过去罢?”
兰老爷听了笑道:“你瞧瞧,你瞧瞧,我给你买的那首饰还少,你还不足呢。这如今整个兰家除了我之外数你最大,家里帐本儿也是你管着,大小事务也是经你的手的,我总算对得住你罢。我也真是不懂,凭咱们家如今的情形,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要让你挨饿的,何以你还是这样的拼了命的攒银子?你那小私房箱子里难道存得还少么?”说着,便朝那边梳妆台处伸手点了几下。
陈氏道:“我这里有多少,老爷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反正我的银子都是由着你那儿来的啊,你觉得我这就算是攒得不少了么?你打听打听去,哪家的夫人太太没有个私房银子,我哪里比得上她们,只是存个防万一的银子就是了。将来若是两个儿子大了,娶妻生子哪样不要银子的?”
兰老爷笑道:“你可别嫌我的话说得重了,我是知道你私自拿了私房银子去别的铺子里放分子的,你小心赔了进去呀!若是自己本事挣来的银子呢,那就越挣得多越有体面,若是随着人家的利滚来的银子,怕是不那么牢靠。”
陈氏撇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靠着这些,哪里有钱来?若是投到自家的铺子里来,老爷又嫌我跟着添乱,要不是老爷就给我找个什么事做,我也就不用整天呆在家里闷得慌,受你女儿的闲气了。”
兰老爷拍着陈氏的手哈哈大笑,“说来说去,你还是跟阿茜那个孩子过不去,她早晚要出门子嫁到别人家去的,你又何必这样?”
陈氏道:“你知道我是从那里出来的,虽说是清清白白一个清倌,跟了你的,只是这世间人都觉得只是个女子落到了那个肮脏的去处,即使是没做那不干净的勾当,也是脏的了,好象那里的人都得着瘟疫似的,沾了气儿就要倒霉似的。我也是运气好,遇着老爷这样心疼我可怜我的人,给我从那火炕里赎了出来,这才一心一意跟着你过日子。我原也大字不识几个的,你那个阿茜丫头从小便瞧我不起,常用话来损着我。我当时觉得她是一个小孩子不和她计较,可她慢慢的长大了,依然是那个样子。我好歹也是老爷的继室,在她眼里就跟个幌子似的,我的气还生得少么?”
兰老爷听她说得可怜,又见自己的这位如夫人上身穿着一件绣着红鸳鸯的肚兜,外面罩了一件极紧极小的白绸中衣,那胸线自然而然的鼓鼓着,虽是生过了两个孩子,那腰依旧是当年那样纤细。这时陈氏说话时,两只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两只白藕似的胳膊,兰老爷瞧得兴起,不由轻轻悄悄的将身子贴了过去,想要将双臂绕到她身后抱住她。
陈氏早已斜着眼儿瞄到了,且不作声,当兰老爷将手伸到跟前儿时,突然将身子一扭闪,偏过头来对着兰老爷笑道:“干什么?你这糟老头子?”
兰老爷哈哈大笑:“老头子就老头子罢,干嘛还加上个糟字?哎,你说的也对,你瞧瞧我这头发倒有一半都灰了,你还是鲜花一样儿的。和你在这一处坐着,我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陈氏笑道:“就便是老头子也是有人爱的呀,就比如我。说你老倒是好事儿呢,就象那喝的酒,倒是越老的越香呢,那新的倒喝不出味道来。”
兰老爷听了高兴道:“瞧你这样说,倒是喜欢了我这糟老头子,嘿嘿,没想到有人倒爱这调调儿呢。”
陈氏笑着躺回被窝里,和兰老爷滚成了一团。
单说兰茜那里,白天闹了那样一场。如今哪里睡得着。那秋红怕她再寻短,索性趴在屋里桌子上紧紧的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