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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问题(2)
出门的时候还听见丰菱在我们背后念叨:“敢情杨思北下定决心了啊?姚洛你也不能太挤兑人呐,折腾我们杨思北两年了还不够啊?”
姚洛听了就一个劲儿地哭,我就一个劲儿地安慰她――我刚被虫子甩了没多久,心里那难受劲儿还没过去呢,如今看见失恋的人就心有戚戚焉,同情得山呼海啸的。
男生楼这会儿已经不让女生上了,我让楼下的阿姨给我找606杨思北,阿姨对着传呼器大喊:“杨思北!杨思北在不在?有人找!”
这会儿听见有人也朝阿姨大喊:“不在!杨思北他女朋友找他就说他不在!”
阿姨也跟着起哄:“是俩女孩儿,他在不在?”
我这边儿这叫一个气啊,心说阿姨您可真是人老心不老,跟这儿瞎起什么劲呐!我把脑袋从收发室的小窗户里伸了进去,扯着脖子叫唤:“杨思北你给我下来,我是顾湘!”
那边儿没动静了。阿姨冲我乐,“下来了这是。”
我瞅了阿姨一眼,“您没去以色列算是对了,要不然全世界都得让您给煽动得打起来。”
不大一会儿,杨思北晃荡着从楼上下来,一眼瞅见姚洛,转身就要上楼,我冲上前去手疾眼快一把把他拉住,在他耳朵根子底下嘀咕:“杨思北,你不能不男人,你这小丫头在我们宿舍跟我哭一晚上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姚洛看见杨思北,眼睛像装了水龙头似地往下洒水,哭得巨真诚巨感人至深。我扭头问杨思北,“到底为了什么呀?好好的干嘛分手啊?难不成你有新欢了?”
杨思北皱着眉头,“我就是累了,不为别的。”
哦,敢情杨思北也知道累啊!我还以为杨思北是当代活雷锋呐!
我不是说姚洛不好,只是我觉着杨思北不适合她罢了。她是高干子女,从小娇生惯养,应该找一个能够完全包容她的爱她爱到没她就得死的男人,杨思北爱她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尽管我知道杨思北的的确确喜欢她,可我老觉得要是没了姚洛杨思北肯定活得比现在好。
杨思北走到姚洛跟前,“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找你,话还没说清楚。”想了想,他又说:“挺晚了,我送你回去。”
姚洛顺从地跟着杨思北走了,我站在收发室窗口正打算跟阿姨说给杨思北留个门儿,阿姨比我反应速度还快地说:“回来敲敲窗户啊,等会儿锁门啦!”
嘿!这阿姨还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啊!
回宿舍丰菱就数落我:“顾湘,你是眼瞅着杨思北这两年一点儿一点儿变老的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跳出火坑了,你就真忍心一脚再把他踹下去?你这是哪门子好朋友啊!”
我爬上床,一边儿脱衣服一边儿说:“你嘴别那么损啊,失恋的滋味儿我尝过,不好受。人家都劝和不劝离,你怎么就整天憋着棒打鸳鸯啊?”
“得了吧!什么鸳鸯啊!就姚洛那主儿,也就杨思北宠着她,还能受得了两年!我真服他。”
对铺老四搭茬儿说:“十系那杨思北?女朋友是不是中央音乐学院学美声的?”
“不是吧?连你都知道了??”我和丰菱齐刷刷异口同声地问老四。
老四一撇嘴,“切,多新鲜呐!这年头儿谁要不知道杨思北和他女朋友的浪漫情史那得比不知道麦当娜还遭人鄙视。”
老四说,姚洛一准儿特喜欢杨思北,要不然不能弄得整个学校都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用的什么招儿,愣是弄得满城风雨的全世界都知道她和杨思北是恩爱夫妻,谁也分不开的那种。
我叹了口气,“这女孩儿要是真盯上一个男的,还真是什么都舍得。”我惊叹比我们小一岁的姚洛居然有如此心机,懂得如何抓住杨思北渐渐远去的心,要不然她也不会让杨思北死心塌地守了她两年――说实在的,我要是男的,连俩礼拜都受不了。
第二天,丰菱屁颠儿屁颠儿地去找杜宵,告诉杜宵昨儿晚上杨思北终于良心发现不再折磨他妈妈的好儿子决定跟姚洛分手了,杜宵打着呵欠说丰菱心术不正,“我就不懂了,你干嘛老瞅着人姚洛不顺眼呐?人思北都没说什么,你跟那儿瞎起哪门子哄啊?”
丰菱习惯性地撇嘴,“我是心疼你的好哥儿们,你瞅他这两年让姚洛折腾的。”
杜宵说:“这你就不明白了吧?男人就喜欢撒娇发嗲的女孩儿,那样儿才有做男人的自尊!”
我和丰菱又齐刷刷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有病么这不是!”随即还一起节奏统一地白了杜宵一眼,狠狠地不留情面。
您就别添乱了(1)
我这个人吧,天生比较善良,耳朵根子特软,人家一求我我就招架不住,甭管求我那人对我提出的要求是否合理,我周围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吧,这姚洛也知道这一点。杨思北是那种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的主儿,姚洛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一次又一次地来找我,而我这个老好人就一次又一次地去找杨思北,弄得有一段时间杨思北提起顾湘就变色,就好像鸵鸟感觉到危险一头钻进沙子那么迅速。
在我又一次出现在杨思北宿舍门口的时候,杨思北愁眉不展地把他手里的饭盆塞给我,特无可奈何地对我说:“顾湘,我求您了,您就别添乱了,成么?”
我从书包里头翻出一把勺子,翻翻饭盆里头的番茄炒蛋,不客气地吃起来了。“杨思北,”我吞下一口饭,“这回我来不是劝你的,我就想知道,你当初怎么想的,干嘛非找姚洛啊?”
杨思北把两只手在胸前转来转去跟个大姑娘似的迷茫不解地望着我,“你的思维还真像个作家,跳跃性真强。”
“得了得了,当年我问你那问题你现在总可以回答我了吧?你跟姚洛怎么勾搭上的?”没等杨思北用言语讨伐我我就伸手一挥阻止了他要讨伐我的丑恶嘴脸,“打住啊杨思北,赶紧交待吧,少跟我之乎者也地穷白话你那点儿文学修养。”
于是,杨思北和我坐在606,光天化日之下关着门开始了促膝长谈。再于是,我从杨思北那比保险柜还严实的嘴里听到了他是如何跟姚洛相识,又是如何踏上了爱情这条万劫不复的贼船。
杨思北跟姚洛相识的过程倍儿浪漫,据杨思北说,当他见到姚洛的时候,特有一种命里注定的感觉。他俩在中关村那边儿的肯德基遇见,都是为了等人,可那天刚好只剩下了一张桌子,于是他俩羞羞答答地坐在了一块儿,闲聊中得知俩人居然生于同月同日。于是,纯洁得像春天里的小白兔似的杨思北同志立马以为自个儿遇上命中注定的白雪公主了,望着姚洛的眼神立马含情脉脉起来。
“杨思北你闹呢吧?按说你智商也不低了吧?怎么就这么点儿考验都经受不住?跟你同月同日生的就理工我就能给你找出十五六七八个来,连这都算是命里注定?傻了吧你?!”
杨思北特认真地看着我,“你刚开始认识她是个什么印象?”
我努力想了想当年杨思北头回把姚洛往我跟前儿领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牙都想掉了也没想起来。“想不起来了我。”
“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的话,”杨思北说,“你说这小姑娘挺漂亮的,往哪儿带都不寒碜;还说这小姑娘太漂亮了,搁到哪儿都不放心。”
我把杨思北饭盆里的饭吃光,擦了擦嘴,“我说了?”
杨思北特真诚地点头,“你说了。你还说这小姑娘挺温柔的,跟我挺配。”
我的脑袋晃荡得立马跟个波浪鼓似的那么勤快,“哎哟杨思北,你可千万不能把这话跟杜宵丰菱他们说去,这要是给他们知道了还不得打我个现行反革命啊?还不得说是我当初义无反顾地把你推向万丈深渊的?”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丰菱听见杨思北这么说会是什么反应,她得用她拆床的力气指着我的鼻子痛斥我不把兄弟当人。我怕丰菱,真的。
我以前说过,其实姚洛是个好女孩,并非红颜之下藏着蛇蝎心肠的那种,只是她没碰到适合她的人,或者说,她没能在她长大成熟之后再碰见杨思北。
这会儿宿舍门被人死命地从外头撞开,出现了杜宵和丰菱的两张心术不正的脸,大声嚷嚷着:“抓你们俩一对儿作风不正派的狗男女!”
我一听不干了,这不是毁我清白名誉么?我男朋友没了才几天呀?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我?!“杜宵你刚才那话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么?你还嫌你这辈子缺的德行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