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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我正拿着大二那年我们去秦皇岛玩的时候我和杨思北的合影,仔细研究过后我对杨思北郑重其事地说:“杨思北,你没觉着咱俩长得还挺像的么?你瞅那眼睛,你长得多随我啊。我的眼睛就像我妈。”
杨思北那头估计都口吐白沫了,“哎哟顾大小姐,你可饶了我吧,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可千万不能乱说,这要是说出去了你们家和我们家都得天翻地覆。”
我想了想,基本上同意了沉着冷静的杨思北同学的意见,决定在只有理论根据而没有事实基础的现阶段不打草惊蛇。
放下电话我上网闲逛,在天涯海角论坛的贴图区里头乱翻各种人贴上去的自己的玉照。我觉着照片倒是没什么好看,底下的评论是真有经典的,记得那会儿看见一个男孩贴自己和夫人的照片上来,有人跟贴问:“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地球的?”还有一个人一本正经地说:“两位长得都很抽象,照片不错,只是可惜了一位女性。”有时候我真佩服这帮人,损人能损到这种境界也真是不容易了,我估摸着我一辈子也不可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有个帖子叫“我和我女朋友,初步定于今年秋天结婚。”我点进去看了。我就爱看这种甜蜜情侣照,还挺八卦地帮人家看俩人有没有夫妻相。
照片一点一点打开,我眼泪差一点儿就下来了――那照片上,是虫子靠在一棵树上,怀里抱着娇小玲珑的夏文静。
这生活可真生动,我这儿连大学还没折腾毕业呢就给我来了一出活生生的“爱人要结婚,新娘不是我”。我当时就觉着我翻江倒海地委屈啊,我恨虫子这么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他怎么就能那么堂而皇之地把他和夏文静的照片贴网上去呢?他就不知道我上网有可能会看见?他就不怕我因此羞愤而死?他就不怕我想不开在自个儿手腕儿上来一下子?二十大几的人了,怎么这么纯真呐?一天到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丁点儿不会替别人着想!
我气得一扬手拔了电源,我们家那台破电脑立马没了动静,坐在一片寂静里,我才意识到机箱里的风扇每日每夜是如何吵得我爸我妈不得安眠。
我坐着生了一会儿气,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了一阵,确定客厅和卧室都没有敌情,才鬼鬼祟祟打开了我妈青春的小抽屉,把那堆日记本掏出来,打算好好学习一下被抛弃遭背叛之后应该如何重新振作。
我看到我妈日记上有一句暴经典的话:“少平,你到底爱不爱我?”我觉着我妈可真够超前的,那个叫什么点的乐队要是知道他们的歌词儿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让人给想出来了,还不得找块冻豆腐一头撞上去啊?
我从来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我也该郑重其事地问问虫子:“刘重,你到底爱不爱我?”可是我有些不敢,我怕虫子这个诚实的孩子把实话告诉我,我怕虫子他根本就没爱过我。据杜宵说,吃回头草的男人不多,除非他特王八地看上了那颗绿豆――这可是杜宵的原话,不是我说的。我澄清这个事实,是不愿意让我妈又为这生气。
你到底爱不爱我(2)
我早说过,我知道虫子特别爱夏文静,可我心里难过的是他在爱着夏文静的同时告诉我他爱我,并且让我给他当了两年的女朋友。我感觉我像片羊肉似的让人给涮了,涮我的是我除开我爸最爱的男人。
其实我这时候特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我不知道找谁。我要是找丰菱或者杜宵,他们俩肯定没等我说完就得对着电话把虫子骂得一钱不值,连个接话的机会都不给我。我不是想听人
骂虫子,要谴责他我比谁的词儿都多,可是我不想听人谴责他,我会心疼。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罢了。
于是,我又想到了杨思北那只春天里的小白兔。
“虫子要结婚了。”杨思北接起电话,我说了第一句话。
杨思北老半天没出声,最后才说:“我想是因为他放下了对你的歉疚,所以才敢公开他的恋情。”
“什么公开?公开什么呀?”那会儿我觉得我特像香港那狗仔队,成天价地追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放。您说我怎么这么无耻啊?!
“顾湘,我看见网上他贴的那张照片儿了。你也别生气,你想,你跟他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他那个人那么单纯,肯定以为你放下他了。你还指望他能像杜宵似的替你想想?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了解他么?”
“就跟你爸当初甩了我妈似的?”
杨思北有点急了,“顾湘,你生气就生气,你跟我叫什么劲啊?我又没惹你!”
我拿着听筒自我反省了一阵子,说:“杨思北,你是不是觉着我这人特没劲?一天到晚横行霸道的还总一身真理?”
我本来以为杨思北地认真考虑一下我这个严肃的问题,谁知道他想都没想就说:“不是。其实顾湘你是个挺善良的女孩儿,就是嘴太硬,有时候你哭一哭,肯定比硬撑着强。你知道杜宵和丰菱为什么那么护着你么?就因为你这人表面硬得跟个石头似的,其实骨子里就是一脆弱的鸡蛋壳儿。”说完杨思北特害羞地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杜宵说的,他的原话。”
“思北啊,你快点!”我听见电话那头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叫杨思北,断定那一定是当年从我妈怀里夺走杨思北的杨少平同志。这会儿我的心思从虫子身上转到了杨思北他爸身上,因为我特想知道这位杨少平同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本来我没打算这时候就拆穿老杨头儿当年的行径,可大好机会不容错过,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他爸还能让我逮着。于是我飞速运转着我内存256芯片奔腾III的脑袋,想找一个完美的借口给我和杨思北他爸的关系开一个优美的头。
“顾湘,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跟我家人出去。”
杨思北要挂电话,我说你要穿大衣你穿啊,你别就这么抛下我这个需要安慰的柔弱女子啊,你用免提不得了?杨思北“哦”了一声,按了“免提”健,一边穿大衣一边听我说话。
我正琢磨着怎么跟杨思北他爸搭话,那头儿那位倒先说话了:“小朋友新年好啊!”嘿,这老头儿还真和蔼,主动给我拜年呐?!
“伯伯您真客气,我这儿给您拜早年啊!”我在这边儿笑得跟个不倒翁似的,咧着嘴呲着牙,“我爸我妈出去买年货去了,要不让他们也给您拜年。伯伯我叫顾湘,我爸叫顾展鸿,我妈叫赵欣。”我知道我要是不一口气说完杨思北肯定阻止我,所以我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杨思北想挂电话都没机会。我知道,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杨思北肯定急得直跺脚说我唯恐天下不乱不让他们家过好年。其实说完我也有点后悔,我觉着我对杨思北有点过分了。所以,我极力琢磨着怎么把这话圆过来,好让杨思北他们家过个平安年。
还没等我想出来一个好点子,杨少平同志温柔慈祥的声音已经出现在电话听筒里:“小同学,你说你是赵欣和顾展鸿的女儿?”
“……是……”我的声音小得自个儿都听不见。这会儿我是真觉着对不起杨思北了,我估摸着他早就在心里把我骂一万遍了。
老头儿苦笑了一下,“还真没想到世上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杨思北真的火儿了,对着电话就喊:“顾湘,你太不懂事儿了!天大的事儿也等过完年再说吧?中午打电话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答应的?你怎么这么出尔反尔啊?!”我从没见过杨思北这么发脾气,我习惯了他乖顺温柔得小白兔似的样儿。这下子真把我吓着了,大气儿都不敢出,眼瞅着电话上头的计时器“咯呗儿、咯呗儿”地蹦,就好像看见了我们家的长途电话费在“扑登、扑登”地往上蹿。
我猜想是杨少平同志叹着气拍了拍杨思北的肩膀,要不然杨思北怎么跟拔了电源似的忽然没动静了呢?我正想装可怜问一句,杨思北他爸那边儿又说话了:“顾湘啊,你妈妈,她还好么?”
《爱情是个懒东西》第四部分
谁是我爸爸(1)
杨思北他爸丢下杨思北,坐在那边开始跟我一起浪费我家的长途电话费。他从我们家乡的天气一直跟我聊到高考,兴高采烈得我都招架不住了。这会儿我才真正体会到了我妈对杨少平同志的经典评价――整个儿一侃爷。
我想起我妈跟我说起的她插队时候的一些事。我妈说,那会儿北大荒可真苦啊,她们这些南方的孩子到了东北都不知道怎么过冬,没有棉衣棉裤,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