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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回道:“这是我们家大少奶奶,来找大少爷。”
郑大爷急忙打开门,颠颠地跑出来,上前施礼:“给大少奶奶请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少奶奶见谅。”
江月昭冲他微微点头,迈步踏进了院子。
一阵孩子欢快的笑声传来,迎面一个胖胖的小丫头,一边扭着小屁股跑着,一边回头“咯咯”地笑着:“牛牛哥,你追不上我!”也没注意前面来人了,眼见着就撞到江月昭身上了,小秋赶紧挡在前面,只听小丫头“唉呀”一声,整个人撞进了小秋的怀里。
后面追来的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见了陌生人,又见小丫头捂着鼻子,扭着小脸儿站在那儿,立即充满保护欲地将小丫头拉到自己身边,警惕地望着江月昭和小秋:“你们是谁?”又侧过头问小丫头:“宝妞儿,她们欺负你了?”
宝妞儿摇摇头:“我自己撞上去的。”
江月昭笑了笑,走上前去,揽过宝妞儿,替她揉着鼻子:“你叫宝妞儿?呵呵……撞疼没有?”
宝妞儿被她揉得鼻子痒痒,“咯吱”地笑了起来:“不疼了,你是谁呀?”
“我是……”江月昭不知该怎么介绍自己,犹豫了一下。
“她是你们的娘。”有一个喜悦而压抑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响起。江月昭心“嗵”地一跳,半躬着的身子顿了顿。
“爹爹!”宝妞儿高兴地唤道,“这就是你说的娘吗?娘好漂亮啊。可是娘的肚子好大啊。”
小秋机灵,看了看容毓飞和江月昭,上前一手扯着牛牛,一手扯着宝妞儿,哄道:“牛牛,宝妞儿,你爹和你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们俩儿个。先跟小秋姐姐去玩,好吗?”
牛牛人虽小。但很懂事地样子,乖乖地跟着小秋走了。宝妞儿显然还沉浸在见到娘的喜悦中,依依不舍地一边走一边回头望。
江月昭此时已经直起了腰身,她抬起头望向容毓飞………半年未见,他瘦多了,皮肤也黑了。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儿,一身的玄色箭袖袍服,显得他有几分清冷,几分廖落。只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热切地望向她,眼中有狂喜,有犹疑。有心痛,有宠溺……
半年时间的伤情别离,在这位曾经华美贵气的容公子身上,磨砺出几分沧桑。他反剪双手立在那里,强忍下冲过去抱住她的念头。任内心波涛暗涌………他当然想得到,她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这对她无疑又是一次伤害,一次打击。他不知道自己除了伤害她,还能为她再做些什么。
尽管他强装平静,但他地眼睛到底还是出卖了他。江月昭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期盼和愧疚。她心中一痛。鼻子一酸,泪水涌出眼眶。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她走上前去,拉起容毓飞地手,轻声说道:“相公……我们回家吧!”
一声呼唤,容毓飞顿觉心中最坚硬的那一部分,都被软化了,心中最寒冷的那个角落,也洒进了阳光。他抬起手,拭掉她脸上的泪水,用宠溺的语气回她:“好,我们回家!”
然后他一伸双臂,将江月昭抱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江月昭惊得轻叫了一声:“唉呀!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这么早就回来,你一定很累了。别乱动,这里没有外人,不怕的。”容毓飞柔声说道……
容府上下,几乎每一个人,都因为江月昭地回府而忙碌着,兴奋着。容家几位主子的欣喜,显而易见地挂在脸上。下人们也因为这位善良的大少奶奶的回归,而奔走相告,快乐地忙碌着。
锦蕙院已经烧了,江月昭回来后,就安置在苍芜院。容夫人吩咐仆人们,将苍芜院里里外外重新布置了一番,翻遍库中所有珍奇物件,只要估摸着江月昭会喜欢,就毫不吝惜地往苍芜院送。
容尚天更是高兴,他不能象老太君和夫人一般,时时去探望江月昭,就从外面淘弄回来各种稀有贵重的补品,让容夫人安排厨房炖给江月昭吃。
老太君此时也不顾什么长幼尊卑,不但免了江月昭的晨昏定醒,还时不时地忍不住,自己跑到苍芜来,拉着江月昭絮絮说话,或者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把手放在江月昭的肚子上,眼中闪着欢喜地光亮。
最开心地,还有容雪儿和周福珠。小孩子到底长得快,半年时间,容雪儿已经长高了很多,说话也象个小大人了。每天清晨,她跟随自己的娘亲来给江月昭请安,就会赖在这里,一天也不肯回去。周福珠也是每日必到,尽心尽力地照顾江月昭的起居,竟然比小秋和小冬做得都要多。
当然,杜小翠也会经常来请安,只不过可以看出来,她因着容毓飞的冷落和疏离而郁郁寡欢,心中对江月昭是存有怨念的。
而容毓飞,被容老爷放了大假,自从江月昭回来,就不曾离开过她地视线。他只要想一想,江月昭怀孕八个月来,颠沛流离,四处奔波,他不曾好好照顾一天,心中就充满歉疚。如今失而复得,让他备加珍惜。他也不管别人的眼光,只管端茶喂药,服伺更衣,走路相携,象呵护一只琉璃娃娃般,捧在手心里都担心会摔着了。
那日江承安夫妇来探望女儿,看到容家对女儿这般爱护,非常吃惊。江夫人拉着江月昭的手,对她说:“女儿啊,容家对你,也算是倾心倾力,仁至义尽了。这半年的时间,你任性负气,怀着人家的孩子却不肯回来,容家人对你并无半分责怪。如今你也该闹够了,想想自己作为容家大少奶奶该担的责任吧。女人嫁了人,总该与夫家同尊荣,共患难地。只知享福,不知回报,我们江家地家教,可不是这样的。”
江月昭笑着回她道:“娘放心,我想得明白。”
江月昭回容府,已经有五日了,府里所有地人,都心存默契一般,对她万般照顾,却绝口不提赐婚的事。江月昭猜测这应该是老太君和容老爷的意思,大概想给她一段休整的时间。她心知这事儿躲是躲不过的,只能拿出勇气去面对。不光对她,对于整个容家来说,这件事儿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那日晚间,江月昭梳洗停当,靠在床头。容毓飞坐在她右手边,给她按摩着腿脚:“小昭,这几日你的脚肿得越发厉害了。明天让井大夫来瞧瞧吧,看看可有什么好方子,可以缓解一下。”
“不必麻烦,这都是正常的。要当娘,总要吃些苦头的,这不算什么。”江月昭笑着说道。然后她看着容毓飞,思量了一下,说道:“相公,我回来也有几日了,明日……我们该进宫谢恩了。”
容毓飞面色一冷,哼一声道:“什么诰命夫人?皇帝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你不会不知道。他这既然不是什么恩典,我们也不必巴巴地去谢什么恩。其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会找个机会进宫,问皇帝讨个说法的。”
“相公千万莫要冲动,这可不是我们俩儿的事情,关系着一大家子人的安危呢。其实……我也很想听听皇帝对这件事怎么说。不如明日,你陪我一起进宫谢恩,到时候皇帝必有一番说辞,我们听了,再做打算,可好?”
容毓飞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来抚着江月昭的面庞,点了点头道:“好吧……只是……又要让你受委屈了。”
江月昭冲他微笑道:“我们是夫妻嘛,有事就该一起担。”
第一百零三章皇帝的心事
翌日晨间,江月昭按规制大妆,容毓飞虽无官爵在身,亦是袍服冠带齐整。
两人去向老太君禀明后,老太君携容夫人亲自送两人出府。在江月昭上马车前,老太君拉着江月昭的手殷殷地叮嘱她:“进宫后,言行一定要谨慎。你要留着神,千万莫让飞儿冲动。惹恼了皇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容家一家子的安危荣辱,如今系于你一身,奶奶就拜托你了。”
江月昭回握了老太君,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老太君放心,我有分寸的。”
容毓飞上前来,搀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亦翻身上马,伴在马车一侧,往正北皇宫的方向而去。
待到得宫门前,容毓飞上前报上姓名,就有一个小太监去宫里通禀。片刻,右手边侧宫门“吱扭扭”地开了,走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太监,一身古铜色团花镶云锦边的袍服,白净的一张脸上满是笑意,他手搭拂尘,张口便宣:“皇上有旨!宣淑德夫人与容公子御书房觐见!准淑德夫人乘辇入宫!”
容毓飞上前抱拳道:“有劳海公公了!”
海公公赶紧回礼:“容公子客气,请随我来吧。”语毕,前头带路,引着容毓飞和江月昭乘坐的马车,向宫里走去。
当车驾辚辚地辗上宫道时,江月昭心跳有些加速。她掀开一角车帘,向车外望去。入眼之处,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