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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芽菜让开一点点,方才从永宁宫出来,她好说歹说求了很久才将刘皝拉到天牢来。
云罗一看,刘皝正站在眼前,她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映在晶莹剔透的脸上,窦芽菜感叹,美人哭起来都是那么美,而她哭起来应该更丑吧。造物主不公平,不公平啊不公平。
“已经很公平了。”
“啊?”窦芽菜回头,说话的正是刘皝,她……她怎么把心里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了呢。“你……大叔,你不能装作没听见吗?”
“你说那么大声,能装作不听见吗?”刘皝宠溺地拉了拉她的小辫子,他经常做的动作就是拉扯她的小辫子。
这种恩爱的小动作看在云罗的眼里只觉得分外刺眼,这两人,真的是来她面前表演来了。
“六哥哥……”她喊道,眼泪掉的更凶了。
“云罗……”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也是急了,没有办法了,因为我那么爱你,那么渴望回到从前,那么希望没有窦芽菜,也没有过和亲这回事……但是……老天却偏偏和我作对,让我命苦如此,六哥哥,你能原谅云罗吗?能吗?”
“自是不能原谅,不过既然窦芽菜要原谅,我也就听了她的了。”
这话让云罗的心更加的疼了。
“云罗郡主,你何苦与自己过不去呢。”
“你懂什么。”
“我懂。皇后疼爱你,自会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不会委屈了你,可是你非要……甚至不惜对自己喜欢的人下毒。”
“好亲事?我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有可能获得幸福吗?”云罗看了看刘皝。
“有,当然有,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人疼爱,若你没遇到,则说明还没有出现。这男女本来就是合在一起的一个苹果,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这苹果被分成了两半,分别放在世界的不同地方,但是,这两半苹果迟早有一天会找到另一半,然后,苹果又重新完整了。”
“算了,你若是来故意炫耀的,那么你成功了,我怕现在确实很恨你,很讨厌你!你这么丑,凭什么就做了王妃,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咳咳咳……”
云罗又是一阵猛咳。
“云罗,事到如今,你为何还如此执着,窦芽菜是要来救你的。”
“救我?”云罗抬起头,不相信地说道。
“是,皇后娘娘不想你有事,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媳,我当然要出马啦。”
“不,我不要你救。”
“你!”
“我便是被处死或是被关在这牢中直到老死,也不会要你救的。”云罗用帕子掩了嘴,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你不怕皇后娘娘伤心么?云罗郡主,往后的路还很长,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窦芽菜真不知道这些美女们总像打了鸡血似的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呢?
窦芽菜低下头,对云罗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云罗郡主自以为苦命,其实说到底,你的命,都是被自己糟践成这样的。”
一个美丽而富有才情的女人,倘若她的人生平顺而普通,她必然会觉得十分乏味。于是她拼了自己的力量,也要将人生弄得凄惨一些,否则她的美丽和才情如何凸显?否则她哪来这么多的牢骚和情思?否则她岂不是会在平顺而普通的人生中变成一个平顺而普通的女人?【引用】
不过,说到底,云罗也是个可怜的人,女人最宝贵的和最在乎的她都失去了。
还有她那远在宫外,不信命,拼了老命去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的姐姐窦碧玉,也是不信命,结果后来还是嫁给了她丐帮弟子。
由于云罗坚决不要窦芽菜救,于是窦芽菜想出的好办法也就只能夭折了,后来皇后娘娘在皇帝面前跪了一天一夜,皇帝都没有理睬,后来窦芽菜也加入了游说的行列,皇帝便勉强答应饶云罗不死了。
云罗重新住到了茨芯宫,但是被削去郡主头衔,并罚永远不得走出茨芯宫半步,违抗必斩!任何人也不能进去看望,她便真的将自己的一声囚禁起来了。
自此,王妃窦芽菜毒害王爷刘皝一案尘埃落定了,皇后看到了窦芽菜在这件事中所做的事情,对她也好了些,不再苛责也不再刁难了,她时时会去茨芯宫外站一站,这个时候,窦芽菜会拿来一只风筝,母后,我们把这风筝放起来,放到茨芯宫里去给云罗吧,父皇说人不能进去,但是没有说风筝不能进去呀。
于是,皇后笑了,接过窦芽菜手中的风筝,但是不管她们放了多少只风筝进去,从来也不曾看到云罗将放到里面的风筝放飞起来。
“走吧,她还怨着我呢。”皇后黯然转身,云罗是她的女儿,但是为了那么多人的命,也许这一辈子都不能相认了。
“哦。”窦芽菜也无奈地跟着走了,走了几步又回了头。
“哇,母后,快看,风筝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皇后听了,猛地转头,果然,茨芯宫上空,一直蝴蝶形状的风筝在那飘着,飘着,和天空的蓝天白云交相辉映,两行眼泪从皇后的眼角滑落。
窦芽菜笑了。
春去春来春又去春还是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三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德景四十二年,窦芽菜十六岁,刘皝二十八岁。王妃窦芽菜在宫里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但是过得还算快乐,只不过唯一的遗憾是,三年的时间里她的容貌并没有变得美丽,而那肚子也没有鼓起来,也就是没有怀上孩子的意思。
皇后让太医看了又看,太医都说,王妃太瘦了,怀不了孩子,除非能胖起来,但是不论怎么补无论吃什么,她始终胖不起来,始终不能怀上孩子,刚开始的时候她见老要职那些补品,有些烦,但是吃了三年都不见有孩子,她也开始抑郁了。
这日,他和刘皝出宫了一趟,刚回到宫门,便见所有的人跪了一地,一种不祥的预感,刘皝牵着窦芽菜两人匆匆赶回皇帝的寝宫。
皇帝的寝宫外就像两年前那样跪满了人。
“别担心,可能,可能父皇又是跟我们开玩笑呢,你不记得上回了么?”窦芽菜说着,但是心还是忐忑的,这三年里皇帝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这一次,应该不是为了唬人了。
“嗯。”
“传六王爷六王妃觐见。”太监的喊声传来,刘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看牵着手的二人,窦芽菜只觉得背脊升起一股凉意,三哥还是那么高深莫测,不,应该是说经过三年,更加更加的高深莫测了。
窦芽菜和刘皝进了皇帝的寝宫,床边有一群太医。
“你们都下去吧,真要和朕的六儿好好说说话。”皇帝看着刘皝,眼中是满满的父爱,他的眼角是湿润的。
“父皇……”话一出口,刘皝的眼睛也湿润了,眼前的老人还是那个能骑马打战的男人么?他心目中的父皇是英明神武的,而此刻,他真正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了。
“六儿,你来了,父皇等你好久了。”
“父皇,儿臣出宫了,儿臣不孝。”
“不,这么多孩子中间,你是最孝顺的,父皇都知道。”刘隆基伸出老树皮般的手,摸着刘皝的头。
“父皇,从小,皝儿就以您为榜样,在皝儿的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您。”
刘隆基笑了,他的眼神转向窦芽菜。
“芽菜,朕知道三年前六儿中毒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朕也觉得在六儿昏迷期间,宫外才是你最好生存的地方,而且你那么聪明,一定会好好的。芽菜,你不怪父皇吧。”
“不怪不怪,父皇芽菜从来没有怪过你,我那时出宫还做了丐帮帮主呢,我在宫外的时候知道父皇生病了,我还天天祈祷,让父皇的病好起来。”
“芽菜,你的聪明和智慧,只要历经一些磨砺,必定是我大刘王朝开过以来第一女子,日后,你切记要辅佐六儿,对他不离不弃,知道吗?”
“嗯,我知道,父皇我会的,您快点好起来吧。”
“把你的嘴巴凑过来,父皇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让你知道,不让六儿知道。”
窦芽菜把耳朵凑了过去。
刘隆基在她的耳边说了句话,窦芽菜瞪大了眼睛
刘隆基笑了笑,转头再次看向刘皝,伸出他那枯树般的手,刘皝弯下腰去,让父皇的手抚摸在他的脸上:
“六儿……”
“父皇……”刘皝的眼泪流了出来,掉在皇帝的脸上,窦芽菜第一次看见他流眼泪。
“六儿……父皇不行了”
“父皇……”
“六儿,你听着,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父皇的儿子,一直都是,不管你母后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