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说是不是?”
“是挺有道理的。好吧,我最后再补充一句,别耍花招,其实不用我说了吧,嗯?”
他平静地说:“好。”
雪下得更密了,又急又沉的落下,他抬头,天空中仿佛是一张灰蒙蒙的网,罩在头顶,什么都看不清楚,唯见雪雾连天。
他回到家,家里只有佣人,纵使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加湿器呼噜呼噜的喷着气,可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冷清劲儿,让他坐着难受。因为下雪,馒头的狗窝也被挪进屋里,见他回来,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讨好的伏在他脚边。他把馒头抱在怀里,吩咐关荀去打电话找人,然后将所有佣人和司机召集起来,让人到楼上提了几只箱子下来。
岑君西把其中两只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满满的全部都是粉红色的钞票,一捆一捆的用纸条封着,在箱子里码的很整齐。他把箱子转过去,里面的钱面朝佣人,微微停顿了片刻才说:“一捆一万,你们每个人拿五捆,走吧。”
没有人违抗他的命令,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些佣人跟了他这么些年,心里都很清楚他的做派,说一不二,他们拿了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对岑君西鞠了一躬,然后结伴离开。
等佣人都走光了,周妈才从屋里走出来,看着他。
岑君西站起来,慢慢扶着周妈坐下,把其他几只箱子打开,里面同样是钱,统共有好几百万的样子,他又将箱子扣好,放到周妈面前。
他做这一切都很慢,一步一步,将每一部都做的很郑重。
“我从小就被人嫌弃,我自个儿的妈都嫌弃我——”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也没爸,所以没爹没娘,到哪儿去别人都欺负我,只有你对我好过。”
“这套房子我已经让人过户给你,这些钱你留着,还有馒头,以后让它陪着你。”
周妈流下眼泪来,却没多说一句,只是握着他的手说:“傻孩子,今后的路还长,周妈给你求过签,算卦的人说你命数长着呢,命硬。”
他笑了,他都不敢跟她提明天,只是年轻人对待老人般和气。
“傻孩子你别不信,算卦的人准着呢,他说我中年丧子,我那儿真的死了,他又说我克夫,老头也走了,但周妈相信,他说你能陪着我,你就一定能陪着我。”
他依旧是含笑,叫她“周妈妈”,而后身心俱疲的躺倒在她怀里,握着她的手,就像他小时候,小北的奶粉吃完了,周妈在抱着小北哄,妈妈命令他出去买,那么远的路,还有穿过几条街,最后他买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被邻居家的大孩子堵在路上,将奶粉抢走了。那时候他吓得只知道哭,只觉得丢了小北的奶粉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连家都不敢再回,只怕即使回家,妈妈都不会再要他了。哭了好久,最后还是周妈出来找他,自己掏钱又买了一桶奶粉,把他领回家去了。
他将头埋进她怀里,任由周妈妈抚摸着他。他那样瘦,肩胛骨都单薄的突出来,硌在周妈妈手下。他被她摸索的轻松了许多,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听她絮絮的哄他:“傻孩子,还不信……”
那是他最想要的东西,是他从没有过的东西。
他不可以了得到了,这一生都不可以了。
“妈,”他的声音很低,说:“我难受,想睡觉……”
她的手爱怜的抚摸着他,甜梦里带着微笑:“睡吧孩子,睡醒了就又是艳阳天了。”
艳阳天不会有了,都是梦一场,他曾经什么都没拥有过,那样可怜,那样伶仃,可周妈妈都对他那样好。后来他拥有了很多,有了周心悦,有了涵涵,那样幸福,那样美好,可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经他的手又失去了。
可经历这样多,总归还有一个人在家里等他。
如果有来生,比这幸福一点点,都足够了。
75章
周心悦重新回到沈家的时候,邵颖和沈嘉尚一起出来接的她。她刚做了流产手术;两脚几乎没有力气;沈静北把车停在自己家门前;帮她打开车门,又把她抱出来。刚刚下过一场雪;车外面的寒风吹得她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狠狠打了一个冷战,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几步走进屋子。
他把她抱进从以前两个人住过的房间;现在那个房间归他一个人住,因为听了岑君西的话;提前就把房间又收拾过,那些结婚时候的棉被枕头都被收了起来;换了一床新的物件,铺的整整齐齐。他把她轻轻地放到床上,对她十分的客气:“你就把这儿当家,有什么需要就开口。大衣橱左边都是你以前的衣服,化妆品我让妈替你去买了,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周心悦对这里原本就熟悉,他们结婚后回国的日子,她每天都在这间房子里度过,所以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只是她心里清楚,她根本不属于这家的人。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尝试着下床,将羽绒服穿好,努力的下楼去。
沈静北正在厨房里煲鸡汤,他并不会做饭,所以只是在厨房里打下手,邵颖还嫌他笨手笨脚,催促着他赶快离开。他被母亲从厨房里轰了出来,正巧看到周心悦打开大门,他急着追上去,说:“别处去,外面那么冷,我妈说,女人小产最怕冻着。”
“我就是想去看看。”周心悦说:“想看看我家以前的房子。”
他当然万分不同意,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将她包裹的严实,又要抱她出去,被她婉言拒绝了。他只好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在雪地里,走到她家门前。
跟她当年回到这里一模一样,小时候父亲亲手钉的栅栏门,这么多年过去了,被刷了新的漆,依旧如新,小院里的冬青被修剪的圆蓬蓬,压着厚重的雪被,像是一排巨大的雪球,就连母亲在世时种的玫瑰,都被支起大棚过冬。
两年前她就回到过这里,这里的装扮,一如她五年前为了给父亲支付医疗费,将这个家卖给别人一样。
现在她又回来了,这个家仿佛一直没有人离开过,依旧是老样子。
以前她过的很幸福,妈妈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那时候不管受了天大的委屈,流再多的眼泪,也知道自己是有家的,妈妈就在家里,爸爸也在,总有人为她开解烦恼。
后来妈妈离开了,她和爸爸相依为命,也知道不管走到哪里,也有这样一个温馨的港湾,等她回归栖息。
她是不懂事,上大学之后为了跟岑君西在一起,从这个家里搬出去,可那时候也是明白的,自己早晚都要挽着岑君西的手,再回到这里来,一起叫一声“爸爸”,吃一顿热乎饭。
她一直明白,即使再不懂事,她都知道,她是有家的。
可是现在,她没有家了。
她和沈静北有一个家,可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家,她和岑君西曾经有一个家,可是岑君西再也不要她了。这里是她的家,可是她当年就把它卖掉了。
这房子其实一直都有人收拾,她住的那些日子里观察过,每周都有园丁和家政来修剪和打理,一直是按照这个房子原来的样子维护的,她从来没有去询问和打听。这幢房子原本沈静北是要买下来的,被她谢绝了,后来卖给了一个公司的老板,价钱开的十分大方,老板对她也十分客气,根本没有讨价还价,让她占足了便宜。这些年她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明白,不过是沈静北差人来办的,那些老板用着他的地方太多,花钱买一个人情,其实赚得还是他们。
一模一样,只是再也没有人在家里亮着一盏灯,等她回家,冷着脸训斥她一句:“又去哪里疯了。”
她在雪地里站了好久,其实她根本占不了那么久,可她依然坚持站着,等到就要站不住的时候,她踉踉跄跄的往大院门口走。
沈静北一直跟着她,她一直走,一直看到大院门口站岗的亭子,她才停下,从主道走到路旁的小径,一步一步,最后在那个最古老的银杏树下止步。
都是小时候的故事了,他和周心悦骑在树上,写写画画,刻上些有的没的,后来被巡逻员发现了,找到父亲那里,那时候父亲跟他一样,还是城建副市长,气得用皮带结结实实抽了他一顿,还让他在树下站了整整一天。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他一直爬得比周心悦高,周心悦总是要仰着脸,奶声奶气的问他:“小北哥哥,你写的什么呀?”
他就冲她做鬼脸:“黄毛丫头,那么多心事!”
其实他一直记得自己写了什么,所以父亲发现了,才会那么生气。他在这棵树上刻了无数句一模一样的话,很简单的几个字,他说:小北一直一直爱小悦。
多么矫情的一句话,少年心事,他现在也开不了口告诉她。
她蹲在那里找着什么东西,最后伸出手来,不惜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