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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篱笆门,走过月光下银白的沙滩,她上了渔娘家的小船,解开缆绳。
站在船尾,她摇动樯橹,最后回头看了渔娘家一眼。
“娘娘!”
有人冲进水里,一把擒住船舷。孟棋楠回首一看,是赵刚。
赵刚牢牢抓着船:“您去哪里?”
孟棋楠望着他,沉声道:“我要走。”
赵刚摇头:“属下不能放您走。”
“我不属于这个地方,我不能再呆下去了,我也不愿再回宫里……赵刚,让我走。”她抬眼恳切,手里的樯橹握得愈发紧。
赵刚问她:“您有没有想过,您这样一走了之,皇上怎么办?”
孟棋楠苦笑:“想过,也许他会生气、难过、发狂……但过段时间他淡忘了我,这一切都会过去。而我留在他身边,每当两两相望,只会相互折磨。与其两个人都心存芥蒂、貌合神离,不如我远走高飞,放彼此一条生路。”
赵刚不会嘴巧,也不知该怎么劝,只是坚持道:“您不能走,属下这就去喊皇上过来!”
“站住!你若敢去,我现在就点燃这个!”
忽然孟棋楠拿出一包东西,赵刚定睛一看,是渔郎用来炸礁石的火药。
她把火药包袱拴在胸前,一手抓着樯橹,一手取出火折子,她吹燃火折:“你放手,否则我现在就引燃火线,立刻死在你面前!我说得出做得到!放手!”
赵刚深知她的刚烈,缓缓松开了手,船身荡了一荡。
孟棋楠道:“推我一把,快。”
赵刚无奈,只好一推助力,把船儿推远。孟棋楠抓紧时间摇桨,很快就划出十来丈的距离。
“棋楠——棋楠!!!”
不成想刚才两人说话的动静吵醒了卫昇,他一摸枕旁没有人,赶紧起身追了出来,正好看见孟棋楠驾船离去。
卫昇奋不顾身冲入水中,在海水没腰的时候被赵刚拖住。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孟棋楠你回来!你给朕回来——听见没有?!”
孟棋楠松开樯橹,远远望着他,默默摇了摇头。
卫昇看见她的动作心都慌了,语无伦次地喊道:“你先回来,有什么话你跟朕说,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可以商量!你想见宣儿是不是?朕把他召回来!还让他住宫里,不会再为难他,就让他陪着你……你不喜欢后宫的嫔妃们,朕就把她们全部打发了!朕以后也不纳新的妃妾,朕就守着你一个!棋楠你回来,你先回来!”
孟棋楠哭了起来,声音嘶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表叔公,我不能回去了!”
“快去找只船来。”卫昇低声吩咐完赵刚,又冲上前几步,“朕就在这里,只要你愿意回头,就能回来。”
孟棋楠抬起手背抹了把泪,哭道:“我们中间隔得太远了,你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晋皇,而我,不过是能为你解闷逗你开心的小狐狸……你喜爱我,但却不敢信任我,而我,永远也做不到纪婉兰为你做的事!我连自己爱不爱你都说不清楚,也许我根本就不爱你……你听到了吗?我不爱你!”
卫昇心头如遭重击,他眼眶一热,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密信,高举着喊道:“朕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疑心你,朕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你是不是楚国郡主都没关系,你是谁也不紧要,你说你是孟棋楠,朕就信你是孟棋楠。小狐狸你看,这是他们从楚国送来的文书,里面记着你的真实生平,朕以前很想知道你是谁,现在朕觉得不重要了,只要你是你,朕什么都不在乎!”说完他把信撕成碎屑,洒进了浩瀚大海之中。
可是他再怎样也阻止不了孟棋楠离开的心,她重拾樯橹,毅然决然地跟卫昇告别。
“不要找我,也不要想我。”
眼看着渔船越行越远,赵刚又还没找到船只,卫昇心急如焚,索性一头栽进海中,朝着孟棋楠游过去。
“别走……你别走……”
“皇上。”很快赵刚划着船追了上来,把卫昇拉上了小舟。
“快追上去!快快!”
卫昇站上甲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乍闻前方一声巨响。
火药炸得孟棋楠的船支离破碎,气浪波及,卫昇脚下的船差点被打翻。他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海上火光熊熊,孟棋楠消失在广袤的海面上。
“棋楠——”
卫昇发出一声类似孤狼的哀嚎,作势又要扑上去,赵刚拼死拦住他。
火焰转瞬被冷水侵蚀消灭,当海面重归寂静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
空荡荡的大海,什么也没有。
卫昇,什么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胥余就是椰子,这个叫法来自《史记》。
终于剩表叔公孤家寡人了~╮(╯▽╰)╭
77V章
77、七年
海州刺史调来所有的精兵;在东海海域打捞了五天五夜;始终没有找到孟棋楠。
卫昇下旨扣下所有出海的船只;逐个搜查了十几遍;也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他固执地认为她没有死,她只是逃了。
她是狡诈的小狐狸,怎么可能死了呢?
卫昇滞留天门镇半月有余;还是没有动身的迹象,恰逢晋国西南遭遇旱灾;京城五百里加急的奏折被送来这里,不住催国君还朝。他按下不理,整日整夜地在海岸巡视,甚至有时候跟着水军出海寻人。
赵刚看着他陷下去的眼眶;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事实:“皇上,娘娘可能已经……没了。”
“胡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既没有见到人,也没有见到尸体,你凭什么说她没了!”卫昇大怒。
赵刚力劝:“渔民说附近有种能食人的大鲨出没,对血腥极为敏感,那火药威力如此之大,就算娘娘侥幸活了下来,试想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游多远?鲨口逃生的机会又有多大?属下们与水性极好的渔民搜寻了数遍,翻遍了各个岛屿,如果娘娘还在,早就找到了……”
卫昇咆哮:“住口!谁许你诅咒她?谁给你的胆子诅咒她!”卫昇气得发疯,拔出赵刚的佩刀架上他的脖子,“朕砍了你!”
赵刚咬牙跪下:“皇上您清醒一点,娘娘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了!请您回京处理政务,还有许多大事要您决断,属下一死不足为惜,但您是一国之君,不可因此耽误了天下苍生!”
卫昇的手颤得连刀柄也握不稳,最终还是没有砍下去。
翌日,他起驾回京,留下人马继续搜寻,把打捞的范围又往外延伸了十里。
一个月过去,没有找到。
两个月过去,没有找到。
三个月过去,依然没有找到。
半年之后,卫昇终于放弃了寻找,撤回了水军,被扣留大半年的船只也得以放行。
孟棋楠离开第一年的中秋节,卫昇喝得酩酊大醉,让安盛扶着去了含冰殿,独自在花园的秋千上坐了一夜。第二天,他下令封了含冰殿,所有陈设原封不动,连着他赠给她的步摇东珠,都还摆在打开的妆奁里。
从此,他再也没踏足含冰殿一步。
孟棋楠离开的第二年,朝臣见后宫凋零皇嗣无继,上书恳请重开选秀,卫昇压下不表。同年太后薨逝,卫昇以国丧为由,禁民间三年嫁娶,自己则终身不纳新妃。
转眼,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春风回暖吹散了积雪,禁宫的楠木堂里,雪砌白马也开始融化,雪水滴滴答答流淌一地,浸湿了卫昇足下华履。
他弯腰掬起一捧剩雪,覆上马背,想修整形状破损的马儿,可是雪化得很快,没多久雪马就成了一堆残雪,形状模糊不辨。
料峭春风掠过耳畔,带来多年以前的一句话。
“表叔公,我要做匹小白马。”
雪色模糊了双眼,卫昇眼睁睁看着白马融化成水,不知去了何方。
纵使他乃一国之君,对此也无能为力。
“皇上。”
安盛陪着卫昇,看他独自消磨了大半日的时光,终是忍不住出言相劝:“您该用晚膳了,咱们回蓬莱殿罢?”
卫昇没有搭理他,不知是否听见了他的话。最近两年多来,卫昇愈发沉默寡言,除了处理朝政,他最常做的事就是静坐发呆。
安盛早就习以为常,堆起笑脸道:“过两天就是中和节,听说南山那边开了好多花儿,有杏花、瑞香、千叶茶花……皇上,咱们去那儿看个花景怎样?这么热闹好玩的地方,若是以前贤妃娘娘还在,肯定喜欢……”
卫昇身子一僵,回头过来冷眼看他。
安盛一副“不慎”说漏了嘴的样子,顿时噗通跪下:“小的该死!请皇上恕罪!”
卫昇无动于衷,又淡淡瞥开了头,低眉垂眸。
良久,方听他黯然说道:“下去准备吧。”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晋西山区,有个偏僻的西河县。说起这一穷二白的西河县,不提不得三年前那场旱灾,当时西河水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