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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恨恨地道:“可卑,该杀!”
“青衣剑客”目中已闪现泪光,语音变得无比沉痛地道:“出海两日,船身突然爆炸,全船连水手有二十八人之众,无一幸免,我负伤未死,抓住了一根飘浮的船木,可巧,这下手炸船的人,也负了重伤,抓上同一根浮木,他料不到炸药引线极短,使他来不及逃生,显然设谋者企图灭口,他愤而说出主谋人是西门嵩……”
“哼!”
“为了要复仇,我和命运作殊死地挣扎,遇难的第三天,我飘浮到一个无人荒岛之上,无意获得扶桑‘无双流’派的一本剑笈,所以才有今日。天可怜见,你世妹竟得庆生还,十几年岁月,改变了我,也改变了她,父女竟渎面不相识……”
“世叔,侄儿家门血案,依您看是否会是西门嵩这老匹夫所为?”
“以他的功夫,根本办不到!”
“有否可能呢?”
“有!”
“请世叔暂缓索仇,侄儿已与‘天绝门’长者商好了行动步骤,希望能揭开这个谜底。
目前,他被武林道尊为盟主,此事必对武林有所交待,以免引起可怕的后果。”
“好,我答应!”
“还有一件事请教!”
“什么事?”
“家母当初为什么与先父仳离?”
“青衣剑客”陡地离座而起,激动的道:“你母亲没有罹难?”
“没有,家母离家是在血案发生之前!”
“你说与你们仳离?”
“难道世叔……”
“我不知道这事,你母亲现在何处?”
“她……忽然又失踪了!”
“你没有问过她原因?”
甘棠痛苦地摇了摇头,悲声道:“她说自己也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呢?”
“侄儿听说……”
“听说什么?”
“家母她……她……”
甘棠似有物在喉,说不出话来。
“青衣剑客”困惑地道:“她怎么样?”
“她不贞!”
“青衣剑客”暴睁双目,栗声道:“谁说的?”
“先是出自‘魔母’之口,后来西门嵩与陆秀贞也如是说,而且还说侄儿并非‘武圣’的亲骨肉……”
“青衣剑客”啪的一击桌道:“胡说,决无此事!”
甘棠垂下了头,枪声道:“那该作何解释?”
“有人恶意中伤,以图达到某种企图!”
“什么企图呢?破坏别人家庭,对造谣者有什么好处呢?”
“也许,这其中有一个可怕的阴谋!”
“但已时过了十多年了?”
“这……”
蓦在此刻——
窗外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道:“这事内情我知道!”
甘棠与“青衣剑客”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全跨院戒备森严不说,单以两人的功力而论,被人窥视而不发觉,这未免太可怕了。
“青衣剑客”养气功业已炉火纯青,甘棠自在“叠石峰”彻悟之后,也今非昔比,两人心虽骇震,但表面上却十分从容,并未照一般规矩熄灯应便,互望一眼之后,甘棠冷冷地发话道:“何方高人光临?”
第二十三章亲耶仇耶
窗外人道:“老身可不是什么高人,过路而已!”
甘棠向青衣剑客颔首示意了一下,从容起身启户而出。
窗外,站着一个徐娘半老的黑衣妇人。
这一应答,惊动了负责戒备的东海武士,纷纷现身扑来。
孙琼瑶与司徒霜也现身而出。此际天色微明,已可辨人面目,在高手眼中,当然不殊白昼。
甘棠一拱手道:“尊驾不速而至,请示名号?”
黑衣妇人冷冷地朝四下一扫,道:“要他们退下去,我只和你与司徒望谈话!”
甘棠心念一转,道:“我们到城外去谈?”
黑衣妇人道:“最好不过。东门外,我先走了!”
说完弹身飞逝,身法之奇快,令人咋舌。
孙琼瑶秀眉一蹙道:“她是谁?”
甘棠摇了摇头,道:“从未谋面!”
“看来她身手不凡?”
“是的!”
“她有什么企图呢?”
甘棠自然不好主出这黑衣妇人知道他的家事,苦苦一笑道:“无法推测!”
“为什么不在这里谈?”
“她指名要在下和司徒世叔,必有隐衷,所以在下认为城外谈较为适当!”
“我觉得对方行迹可疑……”
“这倒不足为奇。噢!孙姑娘,在下有件事奉告!”
“什么事?”
孙琼瑶向前靠近了两步,与甘棠仅三步之隔,吐气如兰,那处女特有体香,微微散发,甘棠下意识地心头一荡,定了定神,才道:“令姑祖母‘阴司公主’尚在人世!”
孙琼瑶杏目圆睁,再向前靠近了一步,颤声道:“真的?”
“一点不假,昨天傍晚,我亲眼看到她现身‘叠石峰’头,她本来双目失明,现在业已被‘奇门派’长老‘神医宇文松’治愈了……”
“啊!谢天谢地!”
“孙姑娘,令姑祖母造成武林空前血劫,而现在据她的语意,似乎仍不愿放过中原各门派,第二个‘死神’虐肆,是她一手造成,事实揭露之后,中原武林自不会放过她,在下忝为中原武林一分子,同时‘天绝门’也有血债……”
“甘少侠,她……她人呢?”
“不知道!”
“家父明天可到,会设法使她返回东海的!”
“青衣剑客”业已灭烛而出,与司徒霜在一旁喁喁细语。
甘棠略一沉思之后,以十分郑重的口吻道:“孙姑娘,在下坦诚相告,昨天在下以姑娘的缘故,未向令姑祖母下手,这点务望姑娘体谅在下的立场!”
孙琼瑶俯下螓首,以很低的声音道:“甘少侠,我尽力而为,使敝姑祖母离开中原道。”
甘棠不置可否,他不能因私而废公,孙琼瑶对他有恩有情是回事,“阴司公主”欠中原武林血债又是一回事,当下转口道:“在下告辞了!”
“何时回转?”
两道秋水似的眸光,含着深深的情意,期待地凝视着。
甘棠简直不敢正视对方,把目光微微一偏道:“在下还有事待办,姑娘盛意心领了!”
“你不准备再来了?”
“不会的。”
“也好,我后天离开这里,盼不久再见!”
“会的!”
孙琼瑶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之态,醉人的眸光,却一直不曾从甘棠的面上移开过。
甘棠看得心跳面热,故意提高嗓音道:“世叔我们该起身了!”
“青衣剑客”应了声“好!”黯然对司徒霜道:“孩子,爹又要离开你了,你恨我吗?”
司徒箱凄声道:“不,爹怎么如此说!”
“那你暂时仍与公主一道,爹办完应办的事后,再……”
他说不下去了,单只向西门嵩索仇这一节,生死就无法预卜,也许,这一别也就是永诀,天下父母心,他不愿增加爱女精神上的负荷,只装得若无其事。
“爹,公主在中原一日,女儿就伴她一日!”
“好,我……与你世兄赴约去了!”
“爹自己保重!”
“爹这大年纪,这一点省得的。”
孙琼瑶仍依依不舍地望着甘棠,多少痴情、爱意、怅惘、幽怨,全在这无声的凝望之中。
甘棠并非不懂,也不是无情,大恩不报,情意难偿,使他感到莫大的痛苦,只是,表姐林云已占住了他整个心房,他不能见异思迁,做负心郎,可是当他想到孙琼瑶不避男女之嫌,危难亲扶,香闺疗伤,这种刻骨的情意,又怎能抛得下。司徒霜又曾透露过孙琼瑶已决意此生“除去巫山不是云”,如因此而误她一生幸福,岂非是一件终生憾事?
心念之中,不由有些英雄气短起来。
“青衣剑客”适时招呼道:“贤侄,我们走。”又转向孙琼瑶:“孙姑娘,叨扰了,对小女大德,老夫永铭肺腑!”
孙琼瑶忙道:“前辈言重了!”
甘棠乘机向司徒霜道:“世妹容后再见!”接着又向孙琼瑶作别,像逃避什么似的,匆匆转身。
为了不惊动店家和旅客,两人越屋而出,直奔东城。
城外,一道土阜之上,黑衣妇人业已伫候。
甘棠与“青衣剑客”径趋黑衣妇人身前,只见黑衣妇人面寒如冰,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目中隐泛杀机,这神情,使二人为之心头一震。
黑衣妇人冷冰冰地道:“司徒望,还记我是谁吗?”
“青衣剑客”熟视了对方片刻,突然欣然道:“你……你是如萍小妹?”
“亏你还记得!”
“自你远嫁关外之后,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你感到意外吗?”
“十分意外!”
“我找到你也是十分意外!”
“小妹找我?”
“嗯!找了十多年了!”
语音仍是那么冰冷,无情,“青衣剑客”面上的笑容消灾了,他直觉的感到气氛有些异样,窒了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