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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了捏腿部肌肉,如万蚁啃噬的细密麻痛感,立时加重。
还有两天时间……还有两天时间……一个靡靡之音在脑海回荡。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扶着墙,她慢慢挪回房间。
等腿上的麻痛感退去,她简单漱洗一番,带着一些证件,出了门。
早上七点,街上卖早餐的,早就忙活开了,每个早餐店铺前都排着长队。人行道上不时闪过去一两个晨跑的,像是参赛般姿势工整。
路过一个社区的公园时,听到带着沙质的录音机唱着有节奏的歌曲。她转头,看到一堆一扎的中老人们,或跳着健身早操,或舞着剑术,或打着太极拳。远处环卫工人已经赶在城市苏醒前,打扫完各自的责任区域,正在收拾着自己的工具,稀稀拉拉的隐入城市深处。
街边绿化带林立的树木上,站着几只小鸟,唧唧啾啾的唱着歌。这样美丽与浊世隔绝的清晨,让她忘了自己身在何方,茫然地仰起头怔怔听着鸟叫。
在CC市已经三年,却从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早晨,没与这样美丽的时光碰过面。
来到这个城市,就进了“金夜凤凰”,她已习惯了颠倒黑白的生活。通宵达旦周旋在灯红酒绿间,曙光乍现时沉沉睡去。此时,如果不是闻着早餐味,听见花园里录音机里有节奏地歌声,看到枝头欢唱地晨鸟。她真不敢相信邂逅美丽早晨的这份真实。
没有人,能感觉到她此时的那种幸福。吃不起蛋糕的人,能有一个馒头便是幸福。经历过生死的人,能享受平安便是幸福。一个命运多舛的人,能安然享受这样平淡的早晨便是幸福。
尽管走得很慢,她还是来到这座大厦前,眼睛紧紧盯着烫金的几个大字:威宇投资有限公司。
威宇的大门紧闭,还没到上班时间。大厦的阴影挡住阳光,她从玻璃墙上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那么无助,那么孤独。
威宇公司表面经营正规正矩的投资管理,实际上,幕后操持着各项不法业务。比如放高利贷。墨月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在“金夜凤凰”呆久了,得到的一些小道消息。威宇的收入跟“金夜凤凰”的营业收入,是有密切关系的。
确切地说,威宇在关键时刻与“金夜凤凰”就是狼狈为奸,引诱着人陷入万劫不复。进了“金夜凤凰”赌场或“毒场”的人,就像一粒被引诱着自动堕落进磨眼的黄豆。“金夜凤凰”的奢腐是上磨盘,威宇的黑贷则是下磨盘,人的欲望与贪婪就是磨心,通过磨心的契连,两块磨石把这粒黄豆压榨到血流飘杵、尸骨无存为止。
而他们到死,都不会知道。威宇真正的老板,就是“金夜凤凰”的老板。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墨月亮不会来这。就像十年前,她走投无路时把房产抵押出去。而十年后,又为了赎回房产,再次把自己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
她不是没想过后果,只是,未来的后果与她的现状来比,已经不分高下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让她如此磋砣?但如果每个十年都如此折磨她,不如来一次狠的,一次性结束。现在她只希望,在彻底跌入谷底那一刻,要么粉身碎骨,要么绝地反弹。
看到威宇大厦外面汉白玉上,刻篆着的正楷字体阿拉伯数字,那是营业时间。
看看腕表,还得等一个小时又三十五分。她慢慢坐在石阶上,如此也好,她还有一个小时又三十五分的自由。
临近九点时,威宇部分员工,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上班。每个人走过,都要好奇的扭头看一眼坐在石阶上双目无神一动不动的人。
也许是行人渐渐多起来,石阶上的人终于发觉周边动静。她抬起头,深深呼吸,整整衣束,随着人流走进威宇大厦。
墨月走到厅堂前台,跟职员说要找人,又报上一个名字。
前台职员怪异的眼神看了看她,直接就说没这个人。墨月再问,小职员自顾自的忙开,不再搭理她。
墨月苦笑。她真笨!威宇怎么会傻到光明正大的放高利贷?这样冒冒失失的来,当然要吃闭门羹了。威宇根本不可能让人抓到把柄。要贷款,必须找到牵线人。而牵线人,应该要去“金夜凤凰”找。
墨月心情沉重的走出威宇,一时想不出办法来。
她得罪了游龙帮的事情,风声未过。游龙帮向来以狠戾著称,一旦被他们抓住,绝没有好下场。想到这里,一股寒冷从脚后跟冒了上来。“金夜凤凰”是游龙帮的爪牙常出没的区域范围,她绝计不能回“金夜凤凰”找人。不是没想过联系冰凤和西凤,只是善良如她,并不想牵连无辜。
原本以为贷款是最后一根救命草,却没想到救命草如此遥远。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恍恍惚惚的发现,脚下已经踩在偏僻的黑街地头。黑街之所以叫“黑街”,并不仅因为这一带建筑墙高院深,长年不见阳光。主要是这里汇集牛鬼蛇神,三教九流的人物。这里属于C市边界,黑街占地面积并不大,却邻界三个市,因为臭名昭著,相邻的三个市谁都不愿意接管这片烂地头。黑街成了名符其实的三不管地带,比之市中心的繁华娇娆,黑街的堕落靡魅更容易吸引许多喜爱刺激嗜好重口味玩乐的不安分之徒。黑街没有法律,没有底限。来玩的都是玩得起的人,也是一帮致生命于身外的人。
如果是晚上,这里别有一番“热闹”。一到白天,这里反而冷清,死一般沉寂。清晨的空气,掩不住这条街上空飘浮着的血腥味与铜臭、腐蚀味,没有半个人影。
一排排琉璃铁窗与大理石墙相间,她的身影投在上面,晦暗不明。尽管是大白天,墨月回过神来仍是觉得胆寒。
她转身朝巷口走去,走到巷口旁的岔路口时,手臂突然被人拽住。本就吊着胆子,被这突然的袭击惊出一声冷汗。扯住她的是一个穿着像西域风格的中年妇女,黑黑的皮肤,眼圈深深凹进去,颧骨却高高凸出来,整个脸,看起来就像站着的木乃伊。
“阿姨,你……你干嘛?”墨月强作镇定。
“不用怕,姑娘,我就是想给你一样东西。”木乃伊中文说得很好,露出微笑,脸庞挤出一丝笑容。
“我不要,我有急事要走了!”墨月挣了挣手臂,发现看似瘦弱的木乃伊,竟然有几分力气。
木乃伊把一张厚纸片,塞到她手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说:“好了,姑娘你走吧。”
墨月看了看手上的纸片,纸片比一般的名片大上一倍,上面尽是一些彩色图片,和一些明目彰胆的加盟电话。诸如拐卖人口,高价买卖肾脏,性交易之类的字眼充斥墨月的眼球,墨月像是甩掉毒蝎一样,用力而决绝地甩掉纸片。抬头时,木乃伊已不知去向,就像出现时一样鬼魅无踪。
墨月连走带跑一段路后,忽地停下来。纸片上“高价”“肾脏”的字眼仿佛就在眼前,挡住了她的路,她狠狠闭上眼睛。
如果这也是算一次机会……那么,赎回老宅有希望了。
她机械的转回身体朝刚刚恨不得插翅逃离的黑街走去。卡片还在,她环顾四周,迅速捡起来,疯一样的在街头奔跑。
世界上,不是所有梦想都会实现,不是所有努力都会有回报。这么多年的坚忍与煎熬,她没改变任何事物。只是,做梦都没想过,她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泪水糊住眼睛,她看不清道,几欲撞到街道上行人。
墨月回到住处,把门和窗都关严实,拉上窗帘,没有开灯。
黑暗里,墨月的喘息很急促。胸腔里的心跳动得狂乱无比,像是要挣脱脉络的赘绊跳出喉咙来。
她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一个决定渐渐成型。或者说,在转身去找卡片的时候就已决然。
半晌,扭开台灯,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
五六声的连线嘟声,一个低沙如破风箱的男音传过来:“你好?”
墨月很异外对方不是“木乃伊”接电话:“我……我找人,呃不对……我是说,我想问一件事。”
“请问吧。”声音不好听,倒是客气。
“一个肾……能卖多少钱?”墨月开门见山。
对方沉默几秒,声音低沉:“那得看肾的主人身体状况和年纪大小,还要有专门的检查报告。一切检查齐全,再好定价。”
“年纪二十五岁……身体方面除了有些贫血、秋季会夜咳,没有别的毛病,这样……这样能卖多少钱?我是说,你说个大概……”墨月紧张得牙齿打颤。她正把自己当成案板上的猪肉一样,论斤论两的打听价钱。
对方又是一阵沉吟:“我说过,这得看检查报告,不过我可以给你个估价:大概15万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