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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其衍勾了勾嘴角,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某处:“若是没有充分的证据,你觉得我会不自量力地站在这里吗?”咄咄逼人的语调不见恭谦。
宋之任花白的眉毛一皱,没看漏宋其衍流露出的轻蔑神情,看向宋其衍的目光更加深沉严厉,而与此同时,隔壁宋氏高层桌子上已有一人站起来。
“这是宋其衍先生和董事长的DNA检测报告,足以证明宋其衍先生是董事长子嗣的事实。”
全场哗然一声,当他们看到那个临阵倒戈、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青年将那份报告递到宋之任面前,恭敬地稍弯腰:“请您过目。”
宋之任在看到桌上的报告时便嗫喏地说不出话,握着拐杖的手轻轻地发颤,似乎不用看检测结果便已相信了这个事实。
本就憋了气的宋冉琴豁然一拍桌,气势汹汹地指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眼镜青年怒骂:“韩闵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亏父亲这么信任你!”
被称为韩闵峥的男子并未感到羞愧,举手抬了抬镜框:“我只是不愿意看到董事长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落到外人手里。”
好一片冠冕堂皇、挑拨离间的说辞!
宋冉琴气得浑身发抖,自然也看到那些宋氏高层们开始低头窃语,时而看看宋其衍时而望望苏珩风,化了妆的脸比猪肝还难看。
宋其衍好像终于看够了戏,缓缓踱步越过一干视线,走到主桌两米远处,悠然止步,坦然从容地对上宋之任的打量。
终究是宋之任先败下阵来,扫了眼那份DNA检测书,抬眸看着眉眼颇为神似记忆中那个温婉高贵女子的宋其衍:“这些年都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回家?”
听到宋之任间接性承认宋其衍身份的话语,宋冉琴眼中闪过慌张,不顾苏晋安的拉扯阻止,起身抢话:“爸,您老糊涂了,他是个骗子啊!”
“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坐下!”
被宋之任中气十足夹杂着怒气的一声吼,宋冉琴即便再有不甘也只能坐下,却不忘瞅着神情淡若的宋其衍干瞪眼。
宋其衍似笑非笑地横了眼气得脸色青白的宋冉琴,才回答宋之任的问题:“全世界走了一遭,发现还是家里好,就回来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宋之任脸色越加难看,却未表现在言语上:“回来了就好,以后就好好待在家里吧。”
宋冉琴却被宋其衍这句回复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家里好?既然好,三十年不回来,偏偏父亲要转让继承权你就回来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是呀,哪里能比得上家里舒服。”宋其衍笑呵呵地点头:“作为宋家的嫡长子,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宋氏大楼的招牌换上别家的姓,您觉得呢?”
宋之任被问得脸色阴沉,老谋深算的他怎么会听不出宋其衍的言外之意?
宋其衍却恍若没看到他骤变的脸色,在主桌唯一的空位上坐下,端起一杯未动过的水慢慢饮了一口,说话语调缓慢而冷静。
“当年父亲改组蓝氏时可是进行了一次大换血,若今日宋氏落入外人之手,在座的各位叔伯明年是否还能一起坐在这里参加父亲的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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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长辈说话,小辈插什么嘴!
宋其衍一番警示性言辞让宋氏几位高层面色迥异,神色间也出现闪烁。爱萋'
只要他们支持苏珩风的决心开始动摇,这一点,就够了!
宋其衍低垂的眼眸闪过凌厉的冷芒,闲适地将水杯搁置回桌边。
和他的悠然自得恰恰相反,宋冉琴再也沉不住气,拍案而起:“爸,你听听,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宋之任脸上青白交加,拄着拐杖的手紧紧握紧,抿着嘴只是盯着宋其衍。
而宋冉琴的拔地而起的刺耳声音还在继续:“什么叫外人?珩风是我的儿子,爸爸的外孙,身上也留着爸爸一半的血,难道帮自己的外公打理宋氏也有错吗?”
“这个。”宋其衍一顿,很快就笑了:“你的好心我替父亲心领了,既然我回来了,我自然会帮父亲分担,您觉得呢,父亲?”
宋其衍象征性地看向宋之任:“还是您也觉得,我没有能力帮您管理企业,需要您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
宋之任眉头皱紧,被宋其衍逼得步步后退,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天呐,天呐……这都说的什么话,是想把我们都赶出去吗?”
宋冉琴气得捂着太阳穴身形晃动,苏珩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看到母亲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激得语无伦次,抿紧薄唇皱起了眉头。
“不管你今晚是抱着什么目的出现在这里,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宋其衍低头看了看自己修剪整洁的指甲,尔后才抬头看向苏珩风,不由地眯上眼睛:“按你母亲刚才说的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吧?”
硬生生地被压低一辈,苏珩风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地变化。
望着苏珩风僵硬的脸色,宋其衍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长辈说话,你一个小辈插嘴是不是有失教养?”
苏珩风被宋其衍毒辣的反问堵得哑口无言,只是冷冷地直视着宋其衍。
“扑哧!”角落响起一声难以抑制的笑声。
不等众人去寻找,尹沥已自觉地举了举手,态度敷衍地道着歉:“不小心岔了口气,你们继续,继续!”
靳子琦挑眉横了眼一脸玩味的尹沥,转眼之际却对上苏珩风望过来的目光。
不过是一瞬间的对视,靳子琦便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甚至感觉到苏珩风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但她只是垂眸挽着唇角观察着眼前做工精致的甜点,置身事外的安然自若。
全场一片寂静,气氛剑拔弩张,靳昭东却忽然起身婉转地提出告辞:
“宋老,今天是你们父子相认的大日子,想必也有很多话要说,我们这些外人就不在这搅局添乱了,改日一定请宋老好好喝一盅。”
靳昭东算是说出了在场所有老油条的心声,谁也不愿意多蹚这趟浑水。
有时候道听途说豪门恩怨和现场侧耳聆听完全是两回事。
宋之任那脸色摆明了不希望当着外人的面处理家事,不然为何迟迟不开口?
所以靳昭东这么一开口,宋之任便立刻接话,点头客气了几句:“那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
“宋翁过谦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三三两两的寒暄里,靳子琦也起身跟着宾客退场,在走出门口时,不由地缓下脚步看向还坐在那里的宋其衍。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宋其衍也恰巧转头望过来,对上靳子琦流露着担心的眼神,本就幽深难测的眼眸愈加地深邃。
靳子琦匆匆地错开眼,不再多加停留地走出宴会厅,她隐约听到宋之任饱含沧桑的一声感叹:“你在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您?在我和外公出海遇难之后,要不是您一直兢兢业业打理着蓝氏,我现在还能不能有机会看到蓝氏的大楼也是个未知数。”
她听到了宋其衍语调随意的回答,回过头,看到的却只有一扇缓缓合拢的大门,隔绝了宴会厅内所有的情景。
……
靳子琦回到房间便有些微弱的头疼,快速从行李箱里拿药吃了才好转过来。
四年前车祸,她的头部受到重创,丧失了记忆,还有偶尔发作的头痛后遗症。
倚靠在床头,闭眼揉着太阳穴,昏昏沉沉地要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铃被按响,靳子琦去开了门。是靳昭东。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请游轮上的私人医生过来看看?”
靳子琦轻轻摇头,替靳昭东倒了杯温水:“只是有点累,不想麻烦医生了。”
望着靳子琦略微苍白的脸色,靳昭东似乎不太放心:“医生刚巧就在旁边给你琴姨诊断,过来一下也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靳子琦倒水的动作一滞,诧异地看向靳昭东:“琴姨刚才不是好好的?”
“你也说是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