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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子琦望着苏凝秋凝重的脸色,她知道小姨是担心离婚后乔欣卉母女免不了要搬进靳家,恐怕只要是个人,都不可能不在意这种事吧?
尽管是母亲先提出的离婚搬出的靳家,但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便是一出正室被扫地出门,小三登堂入室的戏码。
“呵!”苏凝秋冷笑地环着手,“我姐陪着那个臭男人几十年如一日一起打拼下来的事业,小三就像坐享其成,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况且,当年靳家内部资金周转不灵,出现严重亏空,要不是你外祖父出手相助,哪来今天的靳氏!”
靳子琦顿时觉得有些错愕,昨晚听说是乔楠破坏了靳昭东跟乔欣卉的恋情,但从现在苏凝秋的话里来看,如果靳昭东当初能坚持要跟乔念昭在一起,而不是最后为了家族利益退让了一步,哪里还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那么,靳昭东和乔欣卉又有什么资格把当年的遗憾怪罪在别人身上?
想至斯,靳子琦忍不住拧起了眉。她的母亲才是整件事的最大受害者。
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如果父亲当时就明说了他跟乔欣卉的关系,以母亲倔强而正直的性格,又怎么还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
“现在看着靳氏在房地产业站稳了脚,就想一脚踹了你母亲,跟外面那个女人双栖双宿,还把那个野种带回家承欢膝下,真是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
苏凝秋说到后来控制不住地爆了粗口,耿直的性子让她不懂得掩饰,如果当初是她嫁给靳昭东恐怕不出一年两人便桥归桥路归路了。
一切都只能说,造化弄人。
靳子琦推开厨房的门进去,看到苏凝雪正围着围裙在洗碗槽里洗菜。
她轻轻叫了一声:“妈。”但声音被油烟机和高压锅的噪音覆盖了。
这是靳子琦第一次看到苏凝雪下厨房做菜。
那双白皙细长的手正慢条斯理地撕着一叶叶的包菜,靳子琦不禁想,如果放弃从商,她母亲用这样艺术般优美的手,会不会在绘画界有自己的一番天空?
苏凝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脸来,见是靳子琦,只淡笑地说了句“来了”便重新把注意力投放到那一槽的包菜叶上。
靳子琦走进去,竟发现,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
苏凝雪洗菜切菜连带着做汤的动作都格外熟稔,然而在她的印象里,却从未在靳家看到过母亲下厨,甚至连虹姨也从未提及母亲会做饭。
苏凝雪瞥过来的时候察觉到靳子琦盯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看穿了她的疑惑,将切好的包菜放进淘箩里才说:“那时候初为人妻,难免事事争强好胜。”
也就是说,这手厨艺是母亲当年为父亲学的?
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母亲,让她联想到年轻时的母亲是怎么搁下千金小姐的身份,用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拾起这些厨具的情景。
闻着香浓的骨头香,靳子琦不免有些惆怅。
这么好的厨艺她的父亲又尝到了几次?
想及苏凝秋方才说的靳氏那些年遇到的困难,当时父亲的工作应该是很忙,后来加上在外面有了乔欣卉,他在家里吃饭的次数怕是也屈指可数了。
以母亲的性格,自然也不会眼巴巴地做了菜等他回家,相反的,会再也不踏入厨房一次,她跟母亲一样,都是受过一次伤就会全副武装起自己的人。
只是,她后来遇到了宋其衍,那么母亲呢,是不是也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想到这里,靳子琦不由地把视线投向窗外,往楼下看去,那辆奔驰车依然停在那里,而乔楠已经走出车外,正倚在车边往上望。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看到了防盗窗内系着围裙做菜的母亲?
苏凝雪一边炒菜一边指指靳子琦的身后:“从冰箱里取两个鸡蛋出来。”
“好。”靳子琦拿了鸡蛋,却不知道怎么磕破,笨手笨脚地站在那里。
苏凝雪看着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无奈地笑笑。
接过她手里的鸡蛋,又拿了一只碗往碗沿上一磕,两手往那磕破的地方一掰,完好的蛋清和蛋黄就滚进了碗里,拿了双筷子递给靳子琦。
“试着打打看吧。”苏凝雪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靳子琦拿了筷子在碗里毫无规律地搅晃,蛋黄和蛋清也混在了一起,算是达到了苏凝雪让她打鸡蛋的目的,轻轻舒了口气。
苏凝雪盛好一碗菜,趁洗锅的空隙冲她说:“等你度蜜月回来,有空就跟其衍来这里陪我吃饭吧,我也顺便教你做菜。”
靳子琦眸光一恍,苏凝雪一边往锅里撒油一边兀自道:“自古男人都喜欢持家有道的女人,再聪明机智又如何,如果连菜都不会做,时刻都需要请着厨师,多少会给夫妻生活带去一点不方便。”
靳子琦不由想到一句话,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她的母亲也是这个意思吗?
“其衍是个好的,我也知道他疼你,但你不能把这当做福气,一场婚姻里,只有一方在付出未免不公平,迟早有一天会累的。”
苏凝雪说着顿了顿,下垂的眼睫在她的脸上投下些许的阴霾,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头看着靳子琦,淡淡地一笑:“妈就是个活例子。”
只是苏凝雪扮演的是宋其衍的角色,她不希望自己女儿跟丈夫一样。
靳子琦点点头,“等我回来,就跟您来学厨艺。”
苏凝雪满意地笑了一下,便拿起那萝包菜倒进油锅里。
靳子琦本不想插足父母的情感恩怨,但这次她去度蜜月,一去便是十天,还不知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忍不住问出了口。
“妈,这一次你是下定决心要跟爸离婚了吗?”
苏凝雪的后背怔了一下,连带着倒菜的手也顿在了锅上方,眼看锅里的油碰到包菜上的水渍开始四溅,靳子琦忙上前拉开苏凝雪,“小心!”
从苏凝雪微微的晃神,靳子琦看出她对父亲也并不是没感情。
近三十年的婚姻,撇开爱人的身份,靳昭东早已成为苏凝雪生活乃至生命中的一部分了,与其说是依赖他倒不如说是依赖目前这种生活形式。
这是人的天性,总是会站在属于自己的安全范畴内不愿意踏出一步,除非是发生天灾海难,突然说要离婚各奔东西,的确有些无所适从。
靳子琦不会替自己的父亲说情,在乔欣卉的事情上的确是父亲做错了,母亲要离婚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只是想知道母亲心里真实的想法。
苏凝雪松开她的手,笑笑,那双跟她几乎一模一样的浅棕色美眸泛着通透的柔光,她拿了铲子边炒菜边云淡风轻道:“我说了会成全他跟乔欣卉。”
“那如果爸真的如他昨晚所说,没打算离婚呢?”也没想跟乔欣卉一起……
不过后半句话噎在了靳子琦的喉间,她已经在旁人口中听说了父亲跟乔欣卉那样“刻骨铭心”的爱,如果那样的假设也太过虚伪的。
“我已经打电话给律师,让他去清算我跟靳昭东的婚后财产,应该几天后就会有个大概结果了。”苏凝雪熄灭了天然气,却没有当即去盛菜。
“昨晚吹头发的时候,发现了几根白发,才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老了,一口气赌了三十年,竟然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都困在了那个冷冰冰的家里。”
靳子琦望着她嘴角那抹自嘲而落寞的笑,往她走了几步,握住她有些油腻的手,一阵冰凉,不禁小心翼翼地搓揉起来,想要温暖她。
苏凝雪任由她捂着没有收回,笑容逐渐疏淡下来,神情也变得悠远。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生性倔强不服输,虽然对你爸有怨恨,却也奢望着有一天他能回头看我一眼,可是,三十年过去,直到今天我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他根本就不需要我,他眼里心里都是那个女人,至于夫妻情谊……”
苏凝雪说到这里苦涩地弯了弯唇角:“说的也是他跟她,而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他不曾把目光多投注在我身上,我也不愿意再站在原处等下去。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容不下乔念昭,自然也容不下乔欣卉!”
在自己的婚姻里,谁又是个大度的人,除非她不在乎这场婚姻……
“妈,那你对乔……”
“妈已经决定了,离婚后就去意大利或是法国定居,闲暇之余或许会去报个画社,当初我为了争口气放弃画画,现在想要重新拾起老本行。”
苏凝雪似乎知道靳子琦下一个字出口的便是“叔”,所以她快速地开口打断了靳子琦,她似乎不太愿意谈及关于乔楠的话题。
“我这一辈子,什么都已经经历了一遍,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到老了。”
苏凝雪似感慨的一句话让靳子琦心跳一滞,母亲是在暗示她由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