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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靖泽带来的毛巾太短,他自己搓不着背,于是定定地瞅着郑驰乐。
郑驰乐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呢,等听到关靖泽说“你帮我搓后面”才知道这家伙是想使唤别人为他服务。不过关靖泽这模样还挺可爱的,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可真叫人没法拒绝,郑驰乐认命地接过关靖泽的毛巾帮他搓背。等想起今天乘着摩托在山路上跑了那么久,关靖泽的头发应该也要洗洗了,他说道:“来吧,我帮你洗头。”
关靖泽知道郑驰乐这人其实是很有耐心的,当初郑驰乐照顾佳佳时简直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他也不拒绝,按照郑驰乐的指示行动。
见关靖泽这么配合,郑驰乐心里也挺满足的。
这时候的关靖泽比那时候要可爱多了!
嘿,这可是关靖泽啊!这家伙也有乖乖听他话的一天!
郑驰乐边乐呵边帮关靖泽洗头。
男孩子也没那么多讲究,郑驰乐认认真真地给关靖泽抓洗了几遍就让关靖泽冲掉泡沫,顺便把自己的头发也给洗了。
等他洗完以后关靖泽已经把头发擦干,拿过郑驰乐的毛巾说:“我也帮你擦干。”
瞧见关靖泽那理所当然的模样,郑驰乐很快就明白了关靖泽的意思:这是回报!
他笑眯眯地任由关靖泽为自己服务。
一边的薛岩见郑驰乐和关靖泽的相处模式,更加确信“他们俩感情好”的判断,彻底放下了对关靖泽的戒心。
回到宿舍后牛敢玉向郑驰乐夸起了关靖泽,郑驰乐听到关靖泽帮他们找了资料以后一愣,对关靖泽说:“谢了。”
关靖泽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们已经谢过了。”他抽出郑驰乐床上的一本书,“我刚刚拿你这本书看了看,有几个地方感觉不太清晰,你看过了吗?”
郑驰乐一看封面,点点头说:“看过了。”
于是关靖泽提问、郑驰乐解答,一个晚上就耗进去了。
等到头发干了,四个人才熄灯上床。
啾啾虫叫从楼下飘了上来,伴着“呱呱呱”个不停的聒噪蛙鸣,衬得这个夏天的夜晚更为寂静。月光从窗口照进了郑驰乐的床上,郑驰乐隔着那半敞的窗子往外看,一轮弯月正巧悬挂在被窗棂困住的那片天穹上,月色淡淡,周围的星子就显得比较明亮,缀在深蓝的夜空里熠熠地闪着光。
郑驰乐并没有立刻合上眼,他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月色,慢慢地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鲜活。
虽然他拒绝了关振远和郑彤的提议,但这个提议无疑让他开心无比——也许是因为早就已经不再期待,这样的惊喜反而更让他感到高兴。
郑驰乐的唇角不自觉地往上翘,在心里回想着“回来”后的一切,这段日子看起来并不是一帆顺风,可最后的结果总归是好的。他这人不喜欢困在过去的痛苦里,想到明天可以去见季春来、想到薛岩和牛敢玉都还好好地活着、想到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他就对第二天的到来充满期待。
郑驰乐怀着愉悦的心情进入梦乡,他并不知道的是同样是在这个宁静的夜晚,躺在他对床的关靖泽微微侧过头凝视着他带着笑意的睡颜,久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就像当初年少的关靖泽凝视着年少的郑驰乐一样。
27
第二天一大早郑驰乐就醒来了;可他睁眼一瞅就发现关靖泽已经坐在那儿看书——他真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永远有看不完的书。
郑驰乐麻利地换下睡衣漱洗完毕;一把抽走关靖泽手里的书:“别整天对着书了;待会儿一起去晨练。”
说完后郑驰乐突然皱起眉头,他想到自己今天要去见季春来;好像没法顾及关靖泽。
关靖泽看出了他的为难;说道:“我昨晚睡得不是很好,不太想出去,等一下可能要睡个回笼觉。”
郑驰乐连连点头:“你昨天做了那么久的车;又绕着岚山转悠了这么久,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时候薛岩和牛敢玉也起来,他们要去跟季春来学点基础的东西。
听到关靖泽说不想出去;薛岩把寝室的钥匙留给了他:“乐乐都带你熟悉了这边吧?”
关靖泽说:“昨天走了一圈;我就算要出去也不会走丢的。”
感觉他看起来确实不像乱跑的人,郑驰乐三人也就放心地出门去了。
关靖泽拿起书看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站在阳台上看着郑驰乐三人离开岚山小学,穿好鞋走进清晨的校园里。
郑驰乐已经给他介绍过了,学生的住宿区跟教师宿舍紧紧挨着,魏其能就住在不远处那栋教师宿舍的三楼。
住宿区栽种着不少含香花,晨间的空气都带上了清甜的香气。关靖泽深深地吸了一口十几年前的新鲜空气,觉得胸腔溢满了一种不明不白的复杂感受。
他定了定神,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练起了郑驰乐教给他的养生拳。事实上这一套养生拳郑驰乐“前世”就已经教过他,那时候他本来拉不下脸去练,最后却败倒在郑驰乐和佳佳的联合轰炸下。
后来每天坚持练习,竟也慢慢变成了习惯。
回想起那段郑驰乐伙同佳佳逼他加入、想要看他笑话的日子,关靖泽那颗躁动的心逐渐平和下来。不管怎么样,有郑驰乐陪伴的佳佳在那最后的时光里开朗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
无论郑驰乐和郑彤之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那时候郑驰乐对佳佳的好是真心的,甚至还捎带着关心上他。
关靖泽自个儿晨练完毕,去教师宿舍那边敲响了魏其能的房门。魏其能已经起来了,见到他以后笑了起来:“靖泽住得还习惯吗?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关靖泽说:“昨晚不是很习惯,今天不太想动,所以没跟乐乐他们出去。”
魏其能说:“第一天不习惯是正常的,今天补一觉,明天就能生龙活虎了。”
关靖泽“嗯”地一声,说道:“魏叔,我能借个电话打一下吗?”
魏其能一笑:“怎么?想家了?”
关靖泽说:“不是,想问点事儿。”他想知道昨天他父亲为什么要找郑驰乐。
魏其能掏出把钥匙:“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里吧?教学楼最里头那间,你自己去打吧,打完把钥匙还回来就行了。”
关靖泽向魏其能道谢后就跑去校长办公室,关振远一向起得早,他这时候打电话回去正好。
事实证明关靖泽没猜错,电话一接通关靖泽就听到了关振远的声音:“喂,这里是关振远,你找谁?”
关靖泽说:“爸,是我。”
关振远皱起眉:“靖泽?怎么打电话回来了?不习惯?”
关靖泽说:“不是,我想问一下昨天你和乐乐说了什么。”也许是觉得对他有亏欠,他慢慢长大后关振远对他的态度是非常平等的,一般的事都不会瞒着他。因而关靖泽也不藏着自己的怀疑,打通电话后就直接问了出口。
关振远语气严肃:“靖泽,这件事不能跟你说。你不要问了,好好在岚山玩玩。”
郑驰乐的身世越少人知道越好,听到郑彤转述的话后关振远就知道郑驰乐可以把它瞒得很好,既然郑驰乐自己是这么想的,他这边也不能漏底。
关靖泽说:“好,那我挂了。”
他挂断电话跑回教师宿舍把钥匙还给魏其能就回了寝室。
感觉自己确实有些疲累,关靖泽躺上了床,慢慢闭上眼睛。
眼前变成一片黑暗,仿佛又回到了四周寂无一人的童年时代。
那时候他父亲的工作那时候刚刚上了轨道,经常要熬到很晚才回家,有一次他父亲临时下乡调解乡里纷争,忙到大半夜才把事情解决掉,由于太累了就歇在了那儿。
第二天他父亲想到了他一个人在家,急匆匆地赶回家,却发现他正在吃自己下的面。
当时关振远对他说“对不起”,他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没关系”,关振远问他昨晚有没有害怕,他说“没有”,事实上他那时候还不习惯一个人面对黑暗,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撒娇示弱的习惯。
自那以后他父亲好像对他更放心了,在晚上可能不能回家的时候就会提前跟他说一声,然后开始频繁下乡,像是要把以前因为要照顾他而避免下去的次数都补回来一样。
慢慢地他也就真的习惯了。
那些日子过得并不算开心,但也不算难熬,毕竟关靖泽从来都不把时间花在没有任何意义的抱怨或者怨怼上。
从关振远刚刚的态度关靖泽猜测出他父亲已经知道了郑彤和郑驰乐苦心隐藏的秘密——那个秘密他们都知道,只是不能告诉他。
关靖泽跟以前一样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却还是跟以前无数次一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一个。
他皱起小眉头。
身体变小了,心智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