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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靖泽瞧着就是城里的娃儿,应该没那么深的心思。
乐乐不在,他们应该尽量让关靖泽别感觉到被冷落了。
薛岩正犹豫着该怎么打开话头,关靖泽又从背包里拿出几本书:“薛岩,听乐乐说你成绩不错,认真准备一下要考上淮昌一中是不难的。我和乐乐都已经读了加试参考书目里面的一半,这几本是我们已经看过以后觉得比较重要的,你拿着看吧。看不明白的地方找乐乐或者找我,再不明白就去找老师,看完以后再找其他书来看。”他一拍脑袋,抽出一份书单,“参考书目在这里,你留着吧。”
见关靖泽那张小脸正正经经地绷着,又辛辛苦苦把书带到岚山来,薛岩终于放下了戒心:“谢了。”
三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慢慢地也就聊开了。他们三个人共同的话题当然是“考淮昌一中”和“乐乐”两个,于是关靖泽就着前一个话题给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牛敢玉和薛岩又就着后一个话题给关靖泽提供了不少信息。
气氛非常融洽!
郑驰乐当然不知道薛岩和牛敢玉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卖了,他已经和关振远开始了一场非常重要的通话。
电话接通后关振远那边静默片刻,郑重地说道:“乐乐,你妈已经把你们母子俩的事都跟我说了。”
这一句话犹如一声惊雷,在郑驰乐耳边轰然炸开。
26第二十六章:拒绝
这样的发展郑驰乐毫无准备。
“前世”郑驰乐和薛岩重逢后了解了许多事;最直接的当然是大牛的死。
薛岩追查了很多年;查到了叶家头上;郑驰乐才意识到自己和那边有关系。通过分析各方线索,郑驰乐知道叶家和韩家加起来是关家远远不能比拟的;那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身份比父不详更见不得光:父不详至少不会有人想把你从这世界上抹杀。
郑驰乐“前世”重新回到淮昌;也是为了彻底解决自己和郑彤的关系。
他不是看不出郑彤听到自己喊他“关夫人”时的痛苦,但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是个定时炸弹,在他还没有底气硬起腰杆来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别牵扯太多比较好。
虽然不知道“前世”自己的存在是怎么泄露到首都那边的;郑驰乐觉得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比较好——最好的办法就是咬定自己和郑彤是姐弟关系不松口,绝不向外泄露半句。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郑彤和郑存汉,只要告诉第四个人就不会有问题。
想着想着;郑驰乐突然怔住了。
他那个外公是绝对不会对外人提起这件事的;那么叶家那边会知道他的存在,难道是郑彤说的?
关振远见郑驰乐不说话,理了理思路,继续往下说:“我和你妈商量过了,我们准备带你去办收养手续,以后你和靖泽就当兄弟,下学期也转学过来家里住吧。”
收养?准学?郑驰乐想都没想就拒绝:“不。”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拒绝了什么提议:这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吗?想要名正言顺地喊郑彤一声“妈妈”!
可是当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到不顾一切的郑驰乐,他听到关振远的话以后并没有太高兴,反而是各种顾虑纷至沓来:关振远有着令人钦佩的胸襟,但他真的不介意看着郑彤为别人生的孩子天天在眼前晃悠吗?下学期就转学离开岚山,他还能修复自己和季春来的师徒关系吗?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接受了关振远的提议,往后逢年过节也许会跟着关振远回首都,他的样子像父方比较多,会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郑驰乐的“灵魂”已经二十五岁,他不会再为了一声“妈妈”而不顾一切,他有了更多更在意的东西:薛岩和牛敢玉给他的友谊、季春来对他的关爱、提升自身医术的决心……
“前世”他就已经被所谓的身世绊住了脚步,根本没法一心钻研医术,屡屡伤了季春来的心,这一次他难道还要再次陷入那个漩涡里面?
那不是他想要的。
郑驰乐说:“姐夫,我想让我姐听电话。”
关振远听到他的称呼后一愣,把话筒交给郑彤。
郑彤说:“乐乐——”
郑驰乐打断郑彤:“姐你听我说。”
这个称呼让郑彤安静下来。
郑驰乐整理了一下思路,直奔主题:“我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了。”
郑彤不敢置信。
郑驰乐面不改色地说谎:“每个小孩对自己父亲是谁都会好奇,我早几年想了很多办法找线索,然后我知道了我父亲应该姓叶。这几年看报纸,我看到一个很像我的人,那应该就是我的父亲吧,很厉害的一个人,那么年轻就已经在中央省有了那种地位。”
郑彤说:“他……”
郑驰乐说:“不要说话,姐。我是这样考虑的,我的存在一旦让那边知晓,肯定不会被接受。到时候我的处境尴尬、你的处境也尴尬,对姐夫来说也是一桩麻烦事——姐夫肯包容我的存在,我们也应该为他着想。所以你们不要忙这件事了,我不答应,也不会转学。我在岚山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姐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郑彤心头剧震,却还是想争取:“他不是那样的人,不会找我们麻烦。”
郑驰乐也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自己的生父,所以他搬出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你能保证所有叶家人都一样吗?”
郑彤说不出来。
郑驰乐继续说:“就算叶家不想‘解决’我,还有韩家。就算他们都是爱好和平的人,也挡不住外面那些伺机挑拨的人,所以我和姐你真正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边的郑彤已经泣不成声。
她不知不觉间郑驰乐早就成长到不再需要她这个母亲的程度。
如果不是那声音仍然带着几分稚气,她都快以为电话另一端的人是一个比她更成熟、比她想得更周全的成年人。
郑驰乐听到郑彤的哭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静静地拿着话筒许久,他说道:“不要哭,姐。我知道你真的爱我就够了,用什么称呼并不重要……我先挂断了。”
说完他就把听筒放回原位,走出外面。
夏天的夜风格外清凉,郑驰乐觉得心里的东西也放下了许多,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仿佛也随着这次谈话消失了。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不会后悔这样的决定。
魏其能给郑驰乐开了办公室的门就一直在走廊上抽烟,看到郑驰乐走出来后他笑着问:“聊了这么久,有什么事儿吗?”
郑驰乐嬉皮笑脸地问:“校长心疼电话费了吗?”
魏其能说:“这怎么可能,我多去你姐夫家吃两顿饭就赚回来了。你姐的手艺那么好,什么都会本了!”
郑驰乐与有荣焉:“那是!”
魏其能说:“我们这边交通不方便,往后我去省城的时候也捎上你怎么样?”
郑驰乐得了便宜还卖乖:“省钱是省钱,就是屁…股太遭罪了,那路颠簸得,多来几次屁…股可就开花了!”
一眼就看出他故意搞怪,魏其能抬脚往他屁…股上踹了一下:“回去回去,小孩子早点睡!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熬夜可长不高。”
郑驰乐挥挥手说:“遵命,校长大人!”
郑驰乐回到寝室后薛岩他们已经聊得差不多,一人拿着一本书在看。听到开门声牛敢玉首先问道:“乐乐,怎么去那么久?”
郑驰乐说:“有点事,你们都洗澡了吗?”
薛岩说:“没有,等你一起去洗。”
郑驰乐点点头,不怀好意地瞅向关靖泽。
这家伙很少在公共的澡房洗澡吧?要是不好意思的话,他们可以考虑一下帮他脱光光……
关靖泽被他瞧得心里直发毛。
郑驰乐笑嘻嘻地说:“外甥你也一起去吧!别难为情。”
关靖泽自自然然地找出换洗的衣服:“嗯。”
郑驰乐瞪着他。
关靖泽脑袋转得快,一看他那噎住的表情就明白了:敢情这家伙是想看他笑话?
他眼里泛起了一丁点儿笑意:“在首都时我们就经常去公共澡堂,我还跟我叔进军队住过几回,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郑驰乐想想也对,别说关靖泽年纪还小,就算这家伙成年了,大家都是男的又不好意思个什么劲?
于是四个人一起去了澡房。
大夏天的,本来就热得要命,郑驰乐也没下楼找大爷烧热水,四个人勺起冷水就往身上浇。
关靖泽带来的毛巾太短,他自己搓不着背,于是定定地瞅着郑驰乐。
郑驰乐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呢,等听到关靖泽说“你帮我搓后面”才知道这家伙是想使唤别人为他服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