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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它感到自豪。
青花乡的面貌也许还看不出有什么改变,但这些人的面貌却绝对已经焕然一新。
而一个地方要改变,靠的就是人。
贾立回想着郑驰乐朝自己露出的笑容,心头猛跳。
自从跟王季伦交恶,贾立就有些心灰意冷。
贾立并不是延松人,他是正正经经地从党校分过来的。他其实是首都贾家的人,但他最不喜欢的也是这个贾姓,因为他的父亲去得早,他又不讨老爷子喜欢,早就被家族排除在外。
他跟贾家那边的关系一直很糟糕。
而贾立最反感的人就是他叔叔贾贵成,贾家这些年渐渐没落,偏偏贾贵成还顶着贾家这块招牌上蹿下跳地招人厌!
更别提那些年来贾贵成给他下的绊子了。
贾立曾经也是有志气的人,结果他才出来没几年、刚刚得到王季伦的信任就被贾贵成耍了一大把。别看贾贵成没走上仕途,他在首都的人脉却不容小觑,贾立来到这边后贾贵成假笑着给延松招来了几个投资商,说是要尽尽作为叔叔的义务帮侄儿一把。
贾立从小被贾贵成那一系的人打压,都被挤到边缘地带了,哪会相信他有那么好心?他二话不说就把那些投资商骂走了。
结果就是王季伦跟他翻了脸,将他扔到个闲职上。
贾立知道这事是没法解释的。
他是拿贾贵成一点办法都没有,贾贵成那人心思阴险,要是想弄死他怎么都会有办法。比如这件事吧,如果他不把人赶跑,后面贾贵成就能动用更多的手段来针对他!
可就算把人赶跑了,他还是着了贾贵成的道。
偏偏这些事又不能跟别人说,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贾立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变得很消沉,两年以来没再管过任何事。
那天看到郑驰乐报道,贾立不知怎地就对郑驰乐关注上了。
等发现郑驰乐没跟自己一样急着往县城发展,而是踏踏实实地留在原处做事时,他开始去了解郑驰乐做过的事。
越了解,他就越心惊。
这个比他小上七八岁的家伙实在很了不得,以前的事情不说,光是他来到延松后的事就足以叫人吃惊了!
即使他已经被挤到贾家外围,对于首都那边的消息却还是比其他人要清楚。郑驰乐分明是关家人起内讧的炮灰,因为跟关振远的儿子走得近所以被殃及池鱼了!偏偏郑驰乐没有半点炮灰的自觉,硬是把事情做得有声有色。
而且处在这种紧张的工作状态之中,他在前段时间居然还在《医学平台》上发了一篇文稿!贾立是在互联网上看到的消息,有个网站专门在网路上授权转译国外的新刊,其中就有一篇郑驰乐的稿子——因为是国人写的,所以在互联网上的关注度非常高,贾立也看了。
当然,稿子在《医学平台》上署的名并不是郑驰乐,而是“岚山野医”。贾立之所以知道它是郑驰乐写的,是因为他那天在邮局偶然看到郑驰乐往外寄的稿件,那时候是下雨天,邮递员不小心把外封弄湿了,手忙脚乱地给稿子更换外封。
就是那么一瞥,贾立就把那份修改稿上的内容给记住了。没想到隔了一段时间,《医学平台》就把它归在“岚山野医”的名下。
岚山岚山,可不就是淮昌那边的吗?联想到郑驰乐就是淮昌那边的人,贾立意识到自己发现了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他回头查了查以前的旧刊,将“岚山野医”的稿子都读了一遍,敏锐地察觉前期的文章跟后期的文章有点儿差异。而且这差异非常古怪,“岚山野医”早期的文章非常老练,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风格正好和他的名字非常贴切;后期“岚山野医”中后期的文章却慢慢地转变了,像是注入了新的思想,所有的观点都在原有基础上往前走了一大步。
贾立一下子就得出了跟事实很相近的推测:“岚山野医”这个名字前期肯定不是郑驰乐自己在用,到中后期才慢慢由郑驰乐接手,只不过郑驰乐也不是独立使用它的,每次发稿依然要听这个名字的原主人的意见。
这样的解释让贾立(文*冇*人-冇…书-屋-W-Γ-S-H-U)稍微能接受一点。
毕竟按这个岚山野医出现的年头来算,郑驰乐那时候才十一二岁,真要能写出那样的文章就太耸人听闻了——像他推测的那样,有人手把手地带着他走出来才合理!
不过不管怎么样,郑驰乐的种种表现都足以让人吃惊得合不拢嘴。
于是不知不觉间,贾立对郑驰乐的关注越来越多。
这次听说米立没管住底下的人,只能自己跑青花乡考察,贾立就自个儿跟了过来。
他是想近距离地看一看郑驰乐。
郑驰乐有些纳闷贾立的表现,但想到这家伙的脾气本来就很古怪,也没放在心上,继续领米立走在新开辟的山路间。
没想到走到一半贾立突然开口:“我记得上头有间道观,我们上去看看吧。”
郑驰乐微讶:“贾哥来过?”
贾立说:“来过两三回。”
郑驰乐也听说过贾立的事,顿时有些意外。贾立在传言中都是孤僻又孤傲的家伙,一张嘴能刺得人浑身不舒坦,没想到连青花乡这些穷地方他都来过几回。
郑驰乐还没回话,一边的丁于飞就说:“上头确实有个道观,不过那个守观的老道长一般不让人进的。”
贾立说:“听说你们给王书记家里道歉了,那你们给那个老道人道歉了吗?”他是问丁于飞,目光却瞧向郑驰乐。
要是以前提起这些事,丁于飞可能会不当一回事。可深入地了解了当初的真相之后,丁于飞听到相关的话题后神色变得很郑重,他认真地回道:“当然,我们都道过歉了。老道长虽然不太理会我们,但慢慢也开始允许我们帮忙修缮道观。”
贾立点点头。
郑驰乐可是人精,哪会不明白贾立提起这个话题的用意。从贾立的脾气来推测,要是丁于飞说出否定的答案,这家伙肯定会不屑一顾地蔑视他:“小小年纪光知道作秀!”
郑驰乐也没生气,笑着插话:“走了这么久还真的有点累了,道观也不远,穿过前面那片松林就是了,我们可以上去喝口水。”
米立不知道贾立打的是什么主意,但确实有些口渴,闻言也就跟着郑驰乐往松林那边走。
老道人正在扫道观大门呢,见到郑驰乐领着人来,面色一黑,转身就要关门。
郑驰乐跑过去扯住老道人阻止他关门的动作:“道长你别忙着赶人,我们就坐一会儿,喝口水就走。”
老道人乜斜他一眼:“你别把我这当自己家。”
郑驰乐还是扯着老道人的道袍不放,没脸没皮地拉关系:“师叔祖!”
老道人哪受得了郑驰乐这作派,绷着脸把掃把一扔:“……你自己招呼!”
郑驰乐麻利地帮他把掃把捡起来放到一边搁好,回头又是一脸正经的模样:“米老哥,贾哥,你们进来吧,我给你们倒水去。”
一路乖乖跟在一边的丁开怀马上说:“师父我去!”
郑驰乐也乐得有人提自己跑腿,拍拍丁开怀肩膀说:“那就你去。”
丁开怀撒腿就跑。
米立说:“你什么时候当了这小子的师父?”
郑驰乐解释:“这小子上回见他以前的校长病了,心里又着急又难过,过后就找上我说要学医。”
米立说:“倒是个有心的孩子。”
贾立没再说半句话。
休息了一会儿,米立又继续跟着郑驰乐考察,一直走到傍晚才回到山脚。
想到郑驰乐把大院还给了王家,米立问:“你们住的地方建好了吗?”
郑驰乐说:“建好了,就在东村和西村之间的空地那儿。”瓦房建得快,乡里人都齐心地来帮忙,小学开学时他们就已经搬进了新住处。
米立往郑驰乐指的方向一看,就瞧见县委的新住处刚好把东村和西村连起来。
这倒像个好预兆:两村大概要重修旧好了。
米立说:“现在大都改建楼房了,你们这边怎么不跟他们一样一步到位?”
贾立嘲道:“何不食肉糜。”
米立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青花乡哪来的经费!可被贾立冷嘲热讽了一路,他的脾气也上来了,没好气地说:“贾立,您能消停一会儿吗?”
贾立没说话。
郑驰乐打圆场:“都到饭点了,不如米老哥你们到我们乡委的小食堂这儿吃个饭吧。”
小食堂的“小”字非常贴切,它是由乡委众人的家眷分批轮流地给大伙做饭,全部人坐在一起吃——饭钱是大伙月头统一交好的。这是在学校住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后来大伙都觉得这样吃饭省时省力,还能边吃边讨论事情,就把它当新传统延续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