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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跑车沿着江边绕了一个圈,当车停下来时,顾亦城才发现自己到了老城区,江边长长的阶梯,旧式的楼房密密麻麻,黑瓦白墙,一如当年。
老城区的巷子较窄,街道两边卖什么的都有,杂而无序,倒是热闹。说实话顾亦城几乎没在这样的巷子里开过车,皱着眉,按了几下喇叭,回头的人不少,盯着他的车笑就是不让路。
百来米的距离,他足足开了十多分钟,当他穿过小巷拐入一个小区后,发现旁边竟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忽然有点明白刚刚那些人在笑什么。这么些年,城市在飞速发展、扩建、重造,而他只记得那条老路。
顾亦城将车停在路边,下车,转回小巷子,从一条巷子穿入另一条巷子,记忆渐渐回涌。记得这里以前有个小卖铺,道路旁一棵上了年纪的银杏树,树后一段长长的阶梯,青石板铺砌而成,一直盘旋通往江边。
他站在银杏树下,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站在这里,信誓旦旦对喜欢女孩说:如果有一天你走了,我会站在树下等你回头。倘若这是一个誓言或者承诺,他想他是违背了曾经说过的话。所以上天惩罚他,让他永远也看不见她回过头来的样子。
这些年他以为自己忘了,匆匆一瞥,却仍然记得她在回忆里微微一笑的眉梢。才发现,思念已成毕生困顿,原来自己从来不曾忘记她一点点。彼时情怀,即便要深究,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曾经是什么位置。能够记忆的只剩下玻璃窗后的背影,那些荒唐的片断以及百折千回的情怀,最终静静地走向离别,就好像电影落幕后的曲终人散。
如果真的能问一句,“你好么?”,她答一句,“我很好”该是多么好。
顾亦城不敢说自己有多痴情,他的生活从不乏各式各样的美女,他亦是个懂得善待自己的男人。这些年,交往的女人不少,认真谈过恋爱的却只有一个,可是也很远了……
初秋的夜风从耳边擦过,江面很静,像水墨画,浓浓淡淡又孤寂无声,夜色中,他捻了下烟。
记忆里的舒姝是什么样子的呢?
记忆中她不会游泳,却总喜欢站在江边,望着远方,很安静。
记得那一年夏天,她穿着百褶裙站在江边,脱去鞋袜,白皙细长的小腿没入水中,风吹散她的发,卷起她的裙摆,她赤脚沿着水浅的地方走出几步,然后慢慢跑了起来,笑得那么开心。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忍不住冲她吼道,“舒姝,你给我上来。”仿佛他一直藏着的珍宝被人偷窥一般。
当然,舒姝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听话,他吼她,她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然后避开他,提着鞋子去别处玩。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顾亦城沉默地跟在她身后,风中飞扬的发丝拂过他脸颊,他伸手去抓,却在指缝中溜走,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了什么,走得快了些,最后索性一路小跑。显然,她总是高估他的耐心。比快的话,他当然比她快,一把扯住她的衣服,她惊叫一声。他窘迫的捂住她的嘴,威胁道,“闭嘴,不准叫。”
她露出一双眼睛望着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睛很特别,眼梢微微上挑,像片叶子,虽然并不特别的媚,却总能勾着你。
他心一动,松了松手,谁知他手刚松开,她又破天荒的叫了起来,他敢确定她就是故意的。他去拉她,她避开,两人拉扯的动作越来越大,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一起滚江里去了。
这一刻,他由衷的感谢那个没教会她游泳的体育老师。她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攀附着他,让他带她回岸边。他没有告诉她,他们站的地方水深其实到一米。笑道,“你求我吧,舒姝。”
说完,放在她腰间的手一收,头一偏,便覆了下去。
那是她的初吻吧?
后来呢?
……
……
后来,她瞪着他,那样子像发威的兔子,要咬人。虽然他也没见过兔子发威是啥样,可就觉得她像足了一只小白兔,如果再有一双长长的耳朵,他就成天提着她。
可是,没有后来。
阶梯还在,顾亦城一边数着一边往下走。记得阶梯一共一百阶,只有那个数学不及格的笨蛋总是把一百数成九十九。
一、二、三……九十、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九十九。
九十九阶?
怎么会是九十九阶呢?
顾亦城不死心的往回走,又数了一次,仍然只有九十九阶。转身,似乎是赌气,再次重头数起,数到五十阶的时候,头顶传来“轰隆轰隆”一阵巨响,抬头一看,半边天闪烁耀眼的金光,向四周扩散开来。
他愣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今天是国庆,放烟火呢。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笑了起来,所有的缠绵悱恻,最后都成了指间的一捧沙,犹如烟花的余辉,是褪尽鲜艳的残光。其实一百阶或九十九阶有什么区别?也许以前真是他数错了呢?两个半来回,二百五十阶,他倒真成了笨蛋。
夜已深,满天烟火映红的江面,倒影出长长的阶梯,还有阶梯上的人,有点累,也有点孤独。
往回走的时,街上人少了一半,一看表,原来已经十二点了。他又开始无聊的数着脚下的阶梯,不知道数了多久,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一抬头,还有十几步就到阶梯尽头,一个女人侧对着自己站在银杏树下,看不清样子,可顾亦城知道,她是舒姝。
在夜色中,烟花的流彩映得她整个人有点苍白,像极了月色下一株海棠花。
矛盾的幸福
什么是幸福?
其实,不要爱得太深,也许更容易幸福……但是爱的太浅,又太过陌生。
这夜,顾亦城没有睡好,断断续续做着同一个梦,旭日中,两个身影,数着阶梯……
醒来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头昏昏的,他想自己可能感冒了。
第二天开始咳嗽,吃完药闭上眼,又浮现出江边的阶梯。他再次醒来,窗外正下着下雨,楼下门铃响个不停,穿着睡衣去开门,看见了夏沫。
“Surprise!”夏沫双手提着多个购物袋,戴着遮住半边脸的墨镜,提着一堆购物袋推开门,朝顾亦城眨了眨眼。
“上海的演出结束了?”他双手撑在门框上问。
“恩。”夏沫笑着从他胸前挤进屋里。
夏沫将东西往客厅的沙发上一扔,坐在地毯上,整个人都埋入战利品中,撕开一个个包装袋,掏出里面的衣服、鞋子、包包,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顾亦城望着她,这女人微笑样子像只狡猾的猫,特别喜欢购物。他每月转入她银行账户的钱,几乎全部花光,总爱漫无止境的买衣服,包包,鞋子,与其说她在消费,不如说是在享受消费的快感与旁人的羡慕。她就像个孩子,特别没安全感,喜欢被人宠着,让着,疼着。
顾亦城弯腰捡起被夏沫扔地上的东西,整齐的放在一旁笑道,“真像个孩子。”
他想自己是怎么认识夏沫的呢?
大概半年前,他去参加朋友的订婚宴,她被邀请来弹钢琴。大家穿得都挺正式,她学生装扮,淡淡的妆容,面对每一个搭讪的男人,不迎合也不拒绝,有点与众不同。但她的眼神出卖了她,怎么说呢?有点谄媚,因为年轻所以并不难看。可能是喝了些酒,她双颊微红,犹如抹了一层胭脂,像极了记忆里的另一个人……再一看,原来也只是像极了而已,好心情就像一面镜子被硬生生的敲碎。
后来,她跑去后面的水池吐,吐完后拧开水龙头漱口,用力擦嘴,带着一股狠劲,掏出镜子开始补妆。
顾亦城看了她很久,不禁莞尔,走过去递上手帕,并邀请她跳了一支舞。
那之后,夏沫走进了他的生活。
她曾问他原因。他说,“我喜欢你骨子里那股倔强。”
他喜欢女人倔强的神情,带一点傲气。就像他第一次心动,便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喜欢温婉的女人。这段感情纠葛,他是参与者,可更像一个旁观者。冷眼旁观见证了一个女人欲望的膨胀与转变,不曾试图阻止或挽留。
夏沫回头,冲他吐吐舌,眼尖的她这才发现茶几上搁着一本翻开的书和一个纸箱子,她探头读道,“梦的形成和作用主要有象征作用、伪装作用、检查作用,同时梦还是一种心理补偿……是在寻求着心理补偿即平衡……”正是佛洛依德的《梦的解析》。笑道,“亦城,你怎么看这个啊。”
顾亦城蹙着眉,想起这两天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不免头疼,快步上前,合上她手中的书。
夏沫瘪瘪嘴,指了指纸箱子道,“藏着什么宝贝呢?神神秘秘。”
“玩具而已。”他将书放箱子上,单手抱起纸箱子,转身朝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