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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夫只能想这人是女扮男装,所以也没有乱猜。
他伸手就按住季衡的手腕开始诊脉,然后皱眉细思起来,皇帝和许氏都紧张地看着他,“如何。”
安大夫松了口气,道,“胎儿当是无事。”
皇帝不放心,“下面流了很多血。”
安大夫道,“还在流吗,得查看一番才行。”
皇帝于是神色不好地看了他一眼,安大夫没有和皇帝对视,但是也感觉到气氛瞬间不对劲了,他想到旁边是皇帝,而床上的病人不知道是谁,于是开始害怕了,跪着不敢再发言。
皇帝亲自放下了床帐,然后看了许氏一眼,自己就飞快地上了床,安大夫赶紧背着床跪着了,许氏捏着拳头还是跪在脚榻上,身子些微发抖。
皇帝将季衡的鞋袜拉扯了下来,又赶紧解开他的裤带,拉下了他的裤子,因为季衡穿的是月白衣衫和白色绸裤,所以那血色看起来才惊人,这样脱了裤子,皇帝觉得血倒不是很多,还没有他第一次见到季衡来小日子时候的血多,而且并没有血再在往外涌了。
皇帝想了一下,抓过季衡的裤子将他下面的血轻轻擦了,又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仔细观察了,发现的确是没有流血了。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甚至跪在那里念了一声菩萨保佑。
然后对外面说道,“没有流血了。”
安大夫于是道,“并没有滑胎迹象,不过既然流了血,情况依然不容小觑,小的马上给开一副保胎的方子。”
既然没有要滑胎,皇帝就觉得这个安大夫并不那么可用,于是就想着等翁太医前来最好,而且安大夫看着像个杀猪的,皇帝并不那么信任他,觉得是不是滑胎,也要翁太医前来看了才好。
他小心翼翼地为季衡穿好了裤子,又拉了床上的薄被给他盖住了下面,然后又挪了个位置,在季衡的胳膊边上跪下了,甚至弯下腰在季衡苍白的脸上轻轻亲了亲,又问外面的大夫,“他晕过去了,一直没醒,这样无事吧。”
安大夫说,“方才诊得急,小的还要再号号脉才敢下定论。”
于是皇帝越发觉得这个大夫不可信,但还是将季衡的手腕移到了床沿那边,从床帐里伸了出去,安大夫又跪过来给号脉,这时候季衡的手却突然动了动,安大夫吓了一跳,季衡睁开了眼睛,正对上跪在他身边的皇帝的焦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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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皇帝发现季衡醒了,两双眼睛直直地对上了。
季衡还是虚弱;眼神最初有些茫然;然后又在看到皇帝的一瞬间变得深沉了。
眼神深沉的季衡,皇帝知道是最难对付的。
也就是季衡恢复了冷静;他会将一切都用他的理智来分析,在这时候;他没有感情。
皇帝觉得;即使是给自己一巴掌的季衡,也要比这样有着冷冷的幽深的眼眸的季衡要好。
床帐里光线昏暗,季衡无力地躺在那里;更显羸弱;皇帝柔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样,疼吗?”
许氏也发现季衡醒了,没等季衡回答,许氏就掀开了些床帐,看向季衡,道,“衡儿,你怎么样,肚子觉得疼吗,有没有犯恶心,头呢,头晕吗?”
季衡侧过头来看向许氏,低声道,“母亲,我没什么事,就是刚才有点气虚,一下子才晕了。”
许氏想说你差点就滑胎了,但是瞬间想到季衡就是不要这个孩子的,所以没有说出来,只是道,“你觉得好就好。”
皇帝将季衡扶到了自己的怀里抱住,然后对许氏道,“夫人,你和这个大夫出去,朕同君卿有话讲。”
许氏嘴唇动了动,并不愿意离开。
没想到这时候季衡也说道,“母亲,您先出去吧,我也有话要对皇上说。”
季衡已经恢复了完全的冷静,说话声音虽然虚弱,却是十分镇定和理智。
许氏看着季衡,眼眶又在犯湿了,她在这时候,其实是想要季衡将孩子生下来的,她希望季衡有个延续,因为季衡不一定能够让女人怀孕,季衡要留下延续,现在怀上的这个孩子,说不定会是唯一的孩子,毕竟以季衡的身体状况,以后还能不能再怀上孩子,也是未知数,而且以季衡那么抵触生为女子,以后恐怕也不会愿意再怀孩子的。
许氏的确是爱季衡,在季衡小的时候,她要和季大人怄气,所以是希望季衡越像男孩儿越好,季衡越有出息越好,现在季衡长这么大了,她反而是希望季衡能够平平安安,能够一生幸福顺遂就好了,是不是男孩儿没关系,是不是有出息也没有关系。
以前季衡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洗漱往宫里去伴读,她就开始心疼,季衡从出生就没有轻松过哪怕一天,许氏心疼他了,只盼着他不要那么累了。
所以她现在觉得季衡要是是女儿身也没关系了,只要他过得好,他过得轻松点,他没有任何出息也没关系。
季衡看许氏又要哭了,就欠身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道,“母亲,我没事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你不需为我担心,我有话同皇上说,你先出去吧。”
许氏伸手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握了握,这才放开了,放下床帐,要往外走。
安大夫既然经常做见不得光的生意,又还做得名声响亮,至今没出事,可见是个心思十分灵活聪明的人。
故而方才季衡醒了,他就赶紧跪得远了,但是依然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几人的话,季衡的大名,别说是京城,就是在大雍国,都是十分响亮的。
故而许氏称床上病人“衡儿”的时候,安大夫已经有了一点猜测,不过他也只是以为季衡是女扮男装,而且这还是怀了皇帝的龙种了。
而由他所见,皇帝对季衡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是毫不介怀的,而且还是真的十分宠爱这个佳人的意思。
安大夫又想,这么个美人,即使是块石头都能动心的,也不怪皇帝会那么宠爱他。
只是安大夫也知道京城最近传得最多的就是宫里头季贤妃的事情,还有就是因为季贤妃而受牵连的娘家季府。
安大夫诧异的是为何皇帝这么宠季衡,却不把他纳入宫里,反而这么偷偷摸摸。
他随即想到那个请他来季府的青年,难道那个是季衡的未婚夫,故而才对季衡怀了皇帝的孩子那么愤怒?
安大夫见惯了各种奇事,但是自认为不会有比这一桩更奇的了,而且这一桩还涉及到至高无上的帝王,和一直被传为皇帝佞臣的美貌的季衡。
只是安大夫随即知道,得知了这些的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了。
看许氏往外走,他便也赶紧跟上了,许氏是个女人,女人总要心软一些,安大夫随即就打起了许氏主意,心想想要活命,可能只能靠这位夫人了。
许氏和安大夫出去后,侍卫们就又拉上门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了。
许七郎还是被侍卫押着的,因为怕将他放松了,他又要冲进屋里去,看许氏出来,许七郎就道,“姑母,衡弟怎么样,没事吧。”
许氏摇了摇头,说,“没事,已经醒过来了。”
临近月中,天上月亮十分明亮,加上侍卫又点了好些盏风灯,这个主院里此时已然是灯火通明,地上的石板的纹路都能看清楚。
而季府里面因为皇帝的到来已经被侍卫守住了各个通道,另外两个院子里的人虽然知道了主院这边出了事,但是因为被侍卫把手住了关口,且不让他们乱走,他们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只是干着急,而四姨娘,则是被遣送回了西院里。
季大人是最镇定的,大约是知道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由不得他了,所以他也就只能接受最后的结果,此时谋划也是白谋划,故而是听天由命的样子,但他还是关心季衡的,问许氏道,“夫人,衡儿身体没事吧。”
许氏有些无力地道,“身体没事,他要和皇上说话。”
季大人看许氏有些疲惫脱力,就走过去将她扶住了,许氏也没有拒绝,就和他站在了一起。
柳升倒是会办事的,过来说道,“大人,夫人,现下时辰也晚了,要不,你们找另外的房间去歇息下来。”
但许氏摇头,道,“衡儿说不得马上就和皇上将话说完了,我们在这里等就是。”
这副架势,看来季衡不同意,皇帝是很难不动武将季衡带走的。
季大人也说,“就这样罢。”
柳升不好再劝了,心想皇帝只要和季衡在一起,哪一次是很快能将话说完的,恐怕有得等了。
他又想到季衡招呼到皇帝脸上的那一巴掌,他在心里想,这可真是杀头之罪呀。而皇帝竟然那么宠着季衡,被打了也毫不在意,真是一物降一物。所以对待季衡父母,自然也是不敢有丝毫不敬的,反而是捧着。
房里只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