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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仪拼命地摇头,眼泪如下坠的珍珠,他若有若无敞开的衣袍里,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苻坚,到底是有多残忍,怎么舍得这样对待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向他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哀求道:“凤皇儿,求你别这样说,我求过父王很多次,求他放过你,可是他们都不答应。我今天是好不容易得机会来看看你。”
“父王?你真的心甘情愿地做了那狗贼的女儿,奴婢真该感谢公主百忙之中抽了空来看看我这亡国之奴,如今瞎了眼、废了武功,这人鬼不如的模样。”他还想再推开她,无奈这房中,苻坚用来催情的麝香,气味太重,自己又失了武功,连日侍寝,身体虚弱,根本就推不开死死抱着自己的来仪。
来仪大惊,捧着他的脸细看,这才发现他全然没有焦距的眸子,如死灰一般。心里明白绝对是苻坚下的手,怪不得以凤皇儿的武功和才智,竟会留在苻坚的后宫里,原来他还使了这么卑鄙的手段。
她决心治好他,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一定要让她的凤皇儿重新翱翔于他,他应该是万人景仰的传奇。来仪小手抚过他的眉眼,心中酸楚,道:“你放心,我一定医好你,一定救你出去,你要好好活着,你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慕容冲一怔,反问道,你,不嫌弃我的肮脏?
来仪努力扯出一个笑,即使他根本就看不见,凤皇儿,不管你遭遇了什么,你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少年,是来仪的夫君,是时葵杉一辈子要依靠的人。
凤皇儿近日以来,身心备受摧残,听到来仪这番话,心中悲喜交加,自己拖着这么一个残破的身子,还可以给她什么呢。他抓住她的手,舍不得放,喃喃地问,似在自言自语,“你真的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么,即使我成了你父王的娈童,不再是过去那个干净骄傲的王爷了,葵杉,你还会对我不离不弃么?”
她反握住他瘦若无骨的手,保证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逃离苻坚,离开这里。我叫他父王,是因为这是我跟他交换来看你的条件。”
慕容冲长长地吁了口气,真好,他的葵杉,是这么善良美好的小姑娘,还愿意一直陪着她,只要她一直陪着他,他再痛都可以忍下去,他可以不计较她是自己仇人的女儿。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自国破家亡后,各自都身不由己,这千言万语,如何说得清?
门外侍卫在催,王上只给了半个时辰,公主莫要让下属为难。
来仪不舍得放开凤皇儿,急急地嘱咐,你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不可以轻生,她会再来看他的,她会想办法医好他的,一定会的。
慕容冲点头,乖顺的表情,只要她还来看他,怎样他都答应。
阖了门,来仪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红着眼眶,一步三回头。床榻上的凤皇儿,心随着她的离去,又复归于死寂。
随后的日子,来仪一头扎进各类医书中,寻找解毒的良方,司音看了莫名其妙,一问才知她是要给凤皇儿解毒,司音敛了神色,道:“这事你可得小心,要是让你父王知道,你还和他对着干,他发了火,遭殃的可是你们两人。”
来仪甜甜地笑着答应了,感激娘是站在她这边的,司音怅然,不帮你又能如何,你是我怀胎十月剩下的孩子,是我的命根子,你父王,他嫔妃众多,子嗣也多,而娘就只有你。
来仪忽地问,娘,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王宫,我们再回到从前单纯平静的生活。
司音眼神复杂,叹了口气,手指梳在来仪的发间,她的头发越来越长了,毕竟也是十岁的女孩子了。过去单纯美好的生活重现在脑海,虽然穷困,娘俩却生活得自得其乐。而现在,锦衣玉食,却在比那寄人篱下的生活还要让人提心吊胆。
尤其是苻坚,很少来到清欢楼,每夜宿在不同的妃子宫里,近日,甚至连连召见慕容家俩姐弟同时侍寝,如此荒淫无道,这还是以前自己心仪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么。
尽管如此,司音仍是摇头拒绝了,她好不容易才重现回到他身边,有了如今的地位,实在不愿轻易放弃,即使是远远地望着他,陪他喜,陪他忧,也觉得是一种幸福。
来仪摇着头继续啃医书,实在不忍戳破爱情中痴傻女人的梦。待时间过去,她终有一日会清醒,会看到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有多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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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人心易变
这一年的除夕将近,宫中上上下下都忙着打扫,各宫各殿都在准备过节的器物。来仪极其不适应这西北方干冷的天气,每天都裹得像个粽子。
为凤皇儿解毒一事,仍是没有头绪。翻遍自己所能找到的任何医书,都不见有良方。暗暗探问过荣禧宫的宫人,也没打听出苻坚那毒药到底是从何处得来。
来仪入宫一个多月,算是各位王子公主中最平易近人的一位主子了,对下人从不巧言令色,司夫人素来不与各嫔妃交好,自己待在清欢楼研习医书,而来仪却老喜欢往各处宫殿跑,除了晏如王后的住处,其他妃子们的偏殿都有去过,还带了礼物去请安,各位她莫名其妙就多出来的兄弟姐妹,她也是甜甜地笑着,亲热地套近乎。因为甚得众人喜欢。
苻太后召过来仪几次,去陪着她聊天。每次来仪都能把她逗得开怀,惹得太后经常对苻坚夸道,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不早些让她回宫。苻坚笑称是自己的不是,其实在见到来仪之前,他对这个女儿,并无多大感觉,司音来求他救救女儿,他只是不甚在意地让潜伏在燕国皇宫中的细作,稍加关照下来仪而已。
哪知竟与来仪一见如故,仿佛上辈子就见过面一样,喜欢得打紧,连她屡次冲撞冒犯自己都不在意了。
来仪去探过慕容惜几回,十四岁的慕容惜,从清河公主到惜夫人,从冰清玉洁的女儿长成眉眼妖娆的妃子,她的生活,仍是锦衣玉食,并无多大改变,苻坚对她也甚好,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她,只是毕竟是尚且年少,苻坚嫔妃众多,她如何耐得住这深宫寂寞的日子,在秦国王后人生地不熟的她,常指盼来仪去探望她,说说话,诉诉苦。
来仪同她几番交谈下来,完全觉得乏味,以前觉得清河公主是多么蕙质兰心的一个女孩,但亡国后,以色事人,全无多大哀戚,甚至对于自己和弟弟共事一君,也抱着不可置否的态度。
来仪几乎要替凤皇儿不平了,他沦落到如斯田地,多半是为了慕容瞳和慕容惜,而如今,慕容瞳受封为永兴侯,在长安有一处自己的封地和大宅子。慕容惜则安于现状,反正女人总是要嫁人生子的,她现在的夫君是秦国的国君,是现在北方最强大的君王。
来仪后来又买通了崇禧宫的宫人,偷偷去探过凤皇儿一次,向他转达了慕容一族各人的情况。慕容冲长而卷的睫毛微垂,默然不吭声。来仪心疼他,安慰他不要想太多,他们既选择如此生活,也不能强求什么,现实如此,只能先稍安勿躁,他日蓄势待发再说也不迟,先要解了目前这围困。来仪每每想到,在苻坚身下承欢的凤皇儿,便心痛难忍。偏偏自己就是无能,不能救出他,连他的毒也解不了。
慕容冲把玩着来仪的葱白小手,问道,王叔呢?你可有见过他?
来仪一头雾水,他王叔众多,半晌才意会过来他指的是慕容垂。于是摇摇头,想起他现在看不见,又补上一句,一直都没见过他。
凤皇儿稍稍思索了下,嘱她道,以后替他留意下慕容瞳。
来仪应了,怕苻坚会突然过来,待了片刻便恋恋不舍地走了。
来仪前脚刚走,房内立即有道黑影从房梁下跃下,恭敬地跪在慕容冲前面。慕容冲淡淡地道,你们暂且离开长安吧,留在这里不安全。
暗哨身形未动,道,“属下们要走也要带少主一起走。”慕容冲不以为意地摸索着起身,在黑暗中凭着感觉走到暗哨的面前,扶起了黑衣人,随后只是双手负后,默然无语地立在他面前。
暗哨被他的一番行为所感动,慕容冲这是在表明自己的谢意和坚持,于是不忍再强求,他既有自己的打算,他们听命就是,反正他们的命,都是慕容冲,誓死只效忠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