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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已然醒来,却并不起身开口,他便也不急,只顾着端起已冷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等了许久,床上之人终于坐起身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是何人?”应是许久不曾开口,他的语声轻弱,还带着些许嘶哑。
“少庄主耐性不错,不知感觉如何,是否要来杯清茶呢?”祁溟月拿起另一个杯盏,斟上了茶水,姿态悠然的如同他才是房中主人,缓缓的将那杯盏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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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七十三章 炎瑱
目光移到床上,在烛火的映照下,祁溟月望着炎瑱,眼中透出了微微的诧异。
只见他一身单衣,长发披散在身,剑眉入鬓,凤目微挑,双唇还透着浅白之色,却是棱角分明,模样很是俊秀,但让祁溟月诧异的是,他的眉宇之间竟是与琰青生的一般模样。
同样的眉眼,相似的轮廓,却有着全然不同的气质,此时黑发如瀑散落在白衣之上,清俊的脸庞在帐幔的阴影间露出些许疑惑,与琰青眼中的薄雾萦绕媚惑如丝不同,眼前之人,眸中清清澈澈的,似明镜,也如溪水流淌,纯净透彻如许,绝不会使人生出丝毫旖念,虽是昏睡许久,此时醒来,眼中神采却是平和沉静,与他对视,丝毫不显病弱。
眼神在炎瑱身上又细细打量了几回,如此清雅俊秀之人,不知是否知道琰青对他怀着何种心思,若是知道,干净如斯,面对双胞兄弟的那份禁忌之情,他的脸上又会现出何种神情?便是想想,也觉十分有趣。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祁溟月勾起的唇角又扬了几分,毫不掩饰他的兴味。
有意不提琰青便在门外,祁溟月只是继续品着茶,忽而觉得即便是凉了,口中的滋味也并不太差,往窗外望了一眼,他敛下眼中的笑意,终于开口答了他先前所问:“在下程子尧,是你的救命恩人。”
炎瑱一愣,不明白为何会由此一说,却也知确实有不对劲之处,本以为只是睡了一晚,但此时的感觉却如大病一场,此人之言虽嫌古怪,但他看来又并非玩笑之语。
不由越发疑惑的侧首望去,只见屋内烛影摇晃,月光清冷,印着斑驳的光影,那答话之人一身银袍,唇边含笑,握着手中的茶盏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一手却支着下颚,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正往自己身上打量,被人如此注视,本应不悦,他却无由的并不觉得他失礼,望着那人,只觉他神情悠然,目光如水,似将满月清冷星芒披挂在身一般,在这烛火昏黄的房中显得尤其的醒目。
望着他,炎瑱正想再问,却听到外面有足音响起。
门外几人本不敢随意入内,但听得屋内有了说话之声,便知炎瑱已醒,全都急急走到门前,云景昊方要伸手,房门已被琰青一把推开。
冲到房内,琰青的目光直直望着床上之人,还未走到床前,脚下却已停了步,眼眸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不住翻腾,脸上再无半分媚色,张了张嘴,却是未曾说话,只若无其事的扬起了浅笑,片刻,才缓缓开口问了一句:“你……无事了吧?”
炎瑱见到几人进入房内,微微一愣,待看清了来人,眼眸中便只印下了一人的身影,“琰青……”想到本要去寻他,此时他却自己出现在眼前,他的心中顿时一喜,但思及他混迹青楼欢场,又在那什么流芳馆中挂了牌,心底便不由泛起了怒意,脸上亦带着忧色,口中斥责道:“为何要去那种地方,家中不好吗?你可知我与爹还有雅儿有多担心你!”
琰青听了他这番话,脸上显出了苦涩欣喜和笑意混杂的神情,他不知自己出了何事,醒来的头一句话却是为了自己,对着他的怒气和指责,还有身为兄长的关怀,琰青却只得在心底苦笑,若非是他,他又如何会离家,若非炎瑱事事关怀,他又何必急于离去,家中不是不好,而是他待不得,只要面对着炎瑱,他便无法安心的只当自己是他的弟弟,若不离开,终有一日,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到时,不知这清澈的眼中,会露出何种神情。
“炎瑱哥哥莫要生气,你不知道,你可是昏睡许久了,眼下身子还弱,气不得,”苏雅儿经过琰青身旁,往床边的椅上坐了下来,“雅儿给炎瑱哥哥准备些吃的可好?”将垂落的被褥往上掩好,她满是柔情的眼神注视着他。
“多谢雅儿妹妹。”炎瑱侧首对她一笑,转头又对着琰青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你既然回来了,便不许再离开,天下大会将要在山庄举行,人手不足,身为人子,自然要为父亲分忧,你未经我的允许,便不许离去,记住了吗?”想到他一走便是要回那流芳馆,倚楼对人含笑,炎瑱便忍不住皱眉。
见雅儿坐于床边,体贴照拂,炎瑱对着她轻言浅笑,琰青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垂下了眼,掩住其中的苦涩,待再度抬首,他已是一片平静,嘴边透着笑意,缓缓颔首,“大哥教训的是,琰青明白了,若无你的允许,我绝不离开便是。”
炎瑱闻言,诧异的朝他望去,从小到大,琰青从未喊过半句大哥,今日却忽然如此称呼,叫他顿时生出几分古怪的感觉,似是怒意,又似失落,但弟弟如此听话,他岂非应该高兴,为何心中感受却如此怪异?继续皱着眉,他只觉自醒来之后,周遭的事事都透着古怪。
祁溟月仍旧坐在一旁,将两人的反应都瞧在眼中,又抿了一口茶水,他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子尧今日才知琰青有多可怜了,实在叫人同情得很。”说着让人不解的话,他起身拍了拍琰青的肩膀,走到云景昊身前,“云前辈,如今看来少庄主身体无恙,子尧也可功成身退了。”
琰青自然知他话中之意,他对炎瑱的情感,在子尧面前未曾多加掩饰,今日被他如此戏言,他却无法反驳,只得转身,也倒了一杯茶,若无其事的坐下身来。
云景昊听到祁溟月的告辞之言,连忙摇首,“不可不可,程少侠救了炎瑱的性命,云某怎可毫无表示,至少,少侠也要在庄里住上几日,让云某好好款待一番,也向各路江湖豪杰介绍天音传人,若你离去,我也无法对大家交代。”
“如此看来,子尧不得不叨扰几日了。”祁溟月顺势答应下来,早在发现苏雅儿的异样之时,他便觉得这趟没有来错,虽担心宫中那人的反应,但想到此事可能藏有的内情,凭着心底隐隐的感觉,他决定还是多留几日,只要不误了加冠和立储之仪,想必父皇也不会太过忧心。
歇息了几日,在此期间,炎瑱已由他人口中知晓了蛊毒之事,虽在自己看来,只是一梦之间,但却未曾料到,事实竟会是如此凶险,若非琰青请来的程子尧相救,这回恐怕便要长睡不醒,不识人间事了。
为了答谢祁溟月,让他多留几日,云景昊和云炎瑱特意为他在后院之内寻了一处幽静之所,小小的院落内景色独具,几处卧房,祁溟月和无爻两人足够安住,琰青本来的卧房应与炎瑱相邻,不知为何他却自动提出要与祁溟月同住,搬去了那个院落之内。
前院之内,江湖人士本不知庄内究竟出了何事,只知天下大会可能延期,而澜瑾也未曾出现,直到某日天音再现江湖,山庄内却忽然宣布大会照常举行,将在三月之内等候澜瑾现身则主,此言一出,霎时引起无数猜测,自那日闻得天音,众人已有了预感,而后果然印证了心底所想,在众人看来,定是那天音传人解决了云昊山庄的麻烦,才能让大会如期举行,如此一来,江湖中人更是对那人无比好奇起来,可惜的却是自那日之后,再也未曾听到天音之乐,也不知那人住在院中的何处。
在澜瑾到来之前,因那天音,云昊山庄已然是一片沸腾,可住入庄内的,都是江湖上风头正盛之人,不是后起新秀,便是闻名已久的前辈,不论是何门派,都是自恃身份之人,心中虽很想见识那天音传人是何种模样,却也不会做出有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