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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暖只觉得心里某根弦微微颤动,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我一个人能挽救得了?你真是瞎操心。”
“好吧,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今儿都到这份上了,你不能拆我台吧?”
她皱起眉,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不情愿的挽上他的胳膊。
“暮暖……”刚迈开步子,身后传来的呼唤声霎时让她耳边嗡嗡作响,仿佛血液都突然逆流了,她闭眼,不是吧?这么玩她?!
唇角重拾清浅笑容,随着陆隽迟转身,看着路灯下那如璧人般登对的男女,她无意识的抿唇,似乎有几秒钟在愣怔。
看着舒晴挽着周慕白款款走来,她明明不愿见到他们,却要貌似很欢迎的朝他们微笑。
周慕白从未见过这样的湛暮暖,细致容颜艳而不媚,可以慧黠、娇俏、发怒又撒娇,身着简单落落大方的晚礼服,又可优雅得体的没有瑕疵,加之身上那股飘然出尘的气质,茫茫人海中,她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你什么时候来的?”舒晴面孔含笑,低柔开口。
“昨天晚上。”她眉梢低敛,神态自若的开口,陆隽迟则是皱眉,侧目看着灯光下她白皙的面容。
“你跟慕白把手续办好了,我们的婚礼你可一定要参加呀。”
暮暖怔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好啊,不过……”忽然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舒晴只觉心头一凉,就见她松开陆隽迟的胳膊走到他们面前,“我现在既然还是他老婆,舒小姐麻烦你让一下。”
她脸色一白,暮暖已不着痕迹的挤到两人中间,抱住周慕白的胳膊,对着陆隽迟眨眨眼。
陆隽迟失笑,看着还在发愣的舒晴,走到她身边,“舒小姐,咱们走吧。”
盯着相携而去的两人,暮暖瞥周慕白一眼,他并未生气,只是轻轻一笑,连眸子里都仿佛有飘忽难测的笑意。
一想到明天的报纸上刮起的狂风暴雨,暮暖心里就格外明媚。
他站在原地不动,暮暖仰首看着他灯火明昧间英俊的有些飘忽的脸孔,皱眉,道:“快进去呀!”
周慕白侧目看她,眼神复杂深涩,“老婆,我们私奔吧!”
不想离婚
私奔?
暮暖玩味着这个将爱情形容到制高点的字眼,这两个字用在他们身上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她甜甜地笑,璀璨的眸光若有深意,“如果是四年前你对我说这句话,我毫不犹豫,可是现在……”她叹了口气,言语间似蕴着几分惋惜,“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其实走到这一步,她从没去思考过未来后悔与否,因为她不敢,人生如棋,她如棋中一卒,只能前走,没有退路,时间久了,她也就告诉自己,湛暮暖就一直向前走吧,走的越远那锥心刺骨的回忆也就离着远了。
四年里,她封印着与他在一起时深深浅浅的所有印记,即使再想他,想他想得在一片茫茫黑暗中嚎啕大哭,她都没有推开他曾经居住的那间卧室的房门,一次都没有。
四年都过去了,心已经没初始时的痛了,既然都这样了,那就一切一切离她远去吧,包括周慕白这个人。
忽然,修长有力的手臂握住她的肩,他已俯身倾向她,一张英俊的脸在眼前,暮暖下意识的挣扎,“暖儿,你当真不愿再要我?当真要离婚?”
她一怔,神色认真,“就当从前是南柯一梦吧。”
话音刚落,他黑眸瞬间眯起,“用你的心去思考,别跟我赌气,宴会结束,我等你的答案。”
“我们快进去吧,不怕你下一任妻子等太久?”她话锋一转,语调平静,像在嘲讽他,又像自我解嘲。
他薄唇抿成一条线,看了她好一会儿,什么都没再说,牵着她进了会场。
微笑着站在他的身边,云香鬓影,华服美食觥筹交错,她像是误入了不属于她的世界。
刚刚走到门口,果然引起不小的骚动,左一言,右一语,此起彼落,交错着太多声浪,私语的话题不过是围绕着她是谁,周太子为什么不带着未婚妻出现,而陆公子为什么又跟舒晴相携出现……
对于她一时兴起造成的后果,她心绪竟毫无起伏,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
宴会办的奢华又热闹,暮暖穿行于盛大的场面之中,却觉得百无聊赖,自己偷偷溜走,躲到二楼无人的阳台,数着满天繁星,脑海中浮出周慕白进场时的问题,她真的不想跟他在一起吗?真的想离婚?
“楚儿,明天大家上报纸,你就那么高兴?”
“谁让舒晴气我的,反正我明天就走了,你不是也要出差,让他们俩善后不就得了。”
陆隽迟叹气,“就这样了?不再给自己机会了。”她低首,长长睫毛掩落,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忽然抱住陆隽迟的脖子,“我……我不想离婚,不想离婚……”
他叹气,揉乱她的发,笑道:“那就去告诉他,嗯?”
她泪眼朦胧,胡乱的擦掉脸上泪水,不管已花了的妆容,转身就跑,“慕白,我不想离婚,我们不要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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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暖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激动、兴奋、勇敢过了,自从他离开,知道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她便开始压抑着,让自己处于一种波澜不惊里。
在人群中穿梭,寻着他的影子,她尽量让自己步履平稳,优雅得体,可,到处都是正统的西装礼服,好像每一张面孔都那么相似,她好懊恼,撇撇嘴,一向明亮,水灿,夺人心魂的澄澈黑眸此时薄雾笼罩,漾开酸楚的水光,“慕白,你到底在哪?”言语在风中低回,听起来楚楚堪怜。
偌大的会场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他,她慌了,这好似是上天给他们最后的一次机会,她闭眸凝思,让自己冷静镇定。
湛暮暖,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把他找到的,不可以再把他弄丢了。
她的身子在夜色下微微颤抖,好一会儿心情才略略平复,他不喜欢热闹,一定是跟她一样躲在某个角落里。
对,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哇塞,那个男人实在是太俊美了,那恍若艺术大师一刀一刀雕塑出来的五官轮廓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美到恰到好处,直觉减一分则太少,增一分又太多。一个男人怎能俊美成那样?仿佛所有天光都自然荟萃到他身上,辉芒璀璨,盈着灿烂金光,让人无法逼视。”
暮暖听闻,他一定在三楼,迈开步子匆匆朝楼上走,却不慎崴了脚,下意识的皱眉,现在她恨死陆隽迟了,给她买了这么高的鞋子配合他的身高,分明就是整她嘛!
她拎着鞋子,忍痛上了三楼,露台传来细碎的声响,她喜上眉梢,却在走到露台门口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难以抑制的伤痛压得她喘不过气。
无边黑暗,仅有月娘透出的皎皎光色,暮暖似乎在瞬间看不清他们的面貌,耳边嗡嗡作响,只回荡着女人难耐的婉转低吟,眸里浮现的也只是女人月光下不停晃动、莹润如玉的身躯,肢体的律动、动情的交缠,她似在那一瞬间处于一片白茫茫中,她应该推开门,甩他一个耳光,姿态高傲的骂他不要脸呢,还是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她,还是什么都不做,等着他们完事,她抱住他说,不想离婚。
他们没离婚,他怎么就可以这样,何必再计较这些呢,她不也是没离婚就答应顾劭阳的求婚,没离婚就跟陆隽迟一个月来上演那么一段暧昧不明。
她与他是同类,也别谁嘲笑谁。
如此的认知让他们的距离再次划开如天上人间的远远相隔。最后,她什么都没做,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去。
她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静静的发着呆,流不出泪,也感觉不到心痛。
四周过于平静,轻微的脚步声让她抬眸,目光相接只在一瞬,她敛目,不言。
周慕白看着她红肿不堪的脚,皱眉,“穿不了那么高的鞋子,就别勉强自己。”他已俯身将她抱进怀里,她没挣扎,也没躲,鼻头似缭绕着女人的香水味,她叹息,“慕白……放过我吧,也别再勉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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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他的眼眸在苍白的路灯下格外深邃莫测,一抹类似痛苦、悲凉的光芒在眸底若隐若现,不到一秒钟,他眉眼恢复无波的平静,暮暖不禁以为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暖儿,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再没有下一次。”他嗓音格外低沉,似乎透着一种无力感。
她敛下眉,靠在他怀里,明明是如此近的距离,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与温度。
让她坐在后花园的藤椅上,他单膝跪地,拖下她的鞋子,看着她的脚腕,深深皱起眉头。
“麻烦你给陆隽迟打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