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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筠曦的“不, 你不知道”,那像玻璃一样尖锐的声音越来越细,渐渐地几乎要停下来。 仁旭静静地看着像哭一样说话,像说话一样哭的筠曦,听着她说她恨他。
“我知道是自己强迫自己这样的,所以我知道这样做不行……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整天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我受够了,我恨你;还有什么也不知道,却装作什么都知道,整天像傻子一样傻笑的明芝,我恨她;还有那些打我的家伙,我恨他们恨得要死。还有那些偷偷看着我的人们,我恨他们!我现在还很难受。 我讨厌装作没事一样,可看见我却羞愧地转过头的妈妈,还有像白痴一样,那天晚上一定要去买冰淇淋的我,我恨我自己!”
好像身体里的水全都变成了眼泪,筠曦不停地哭着。可奇怪的是,或许筠曦知道会发怒,仁旭看到在自己面前哭个不停的筠曦,100多天来第一次放下心来。同既不哭,也不笑比起来,哭出来要更好一些,看着好像8岁小孩一样呜呜哭的筠曦,仁旭这样想着。
“我非常恨你,仁旭,我怎么办啊?我,好像不再是我了!我变成了这副样子,我该怎么办啊?你,你又怎么办啊?你脸上的伤疤怎么办啊?怎,怎么办。。办啊?呜呜……”
仁旭紧紧地抱着躺在自己怀里大哭的筠曦,抚摸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说。好像摇篮曲一样轻声地,却用足以让她听懂地,清楚地说。
“ 我们把它当成一个标志好吗?筠曦。”
仁旭对抬着头,哭花了脸看着自己的妻子说。
“就作为让我以后不再放开你的手的标志,今后无论走到哪里,一定要拉着你的手,一直到死都在你在身边的标志。好吗? 嗯?”
在耀眼的日光灯下,筠曦和仁旭对视着。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不知不觉两个人的嘴唇慢慢地小心地碰触到了一起。不知道是谁先吻谁的。100多天里两个人从来都没有放下心来睡个好觉, 因此,他们的嘴唇,涂着口红的筠曦的嘴唇和仁旭的嘴唇都干裂了。
干裂的嘴唇,好像玻璃碎片一样敏感的神经。两个嘴唇慢慢地,害羞地纠缠到了一起。30岁男人和28岁女人100多天来,或许是100万年来第一次接吻。仁旭和筠曦都从对方的嘴里感觉到了一种巧克力的味道。有点苦,还有点甜。
那时,他们两人感觉到的不是肉体的欲望,而是再也不要难过下去的相互加油和永远在一起的约定。这是相互的安慰。就好像吃了之后能产生力量,能让心情变好的香甜的巧克力一样。在吻着筠曦嘴唇的瞬间,仁旭下定了决心,坚定地下定了决心。
男子“作战术”
咣!咣!咣!咣!咣!
“真是的!谁啊! 大早上干吗呀?”
印刷所的老金强忍住涌上来的哈欠,生气地打开了门。到底是哪个疯子,天还没亮,一大清早就像疯了一样敲门啊?! 印传单?还是做横幅?如果不是客人,而是醉汉或疯子,非杀了他不可!
“我订了传单和横幅,您还记得我吗?“
老金当然记得门前的这个人。相当奇怪的家伙, 不, 正因为他奇怪所以才记住的。大约两个月前他也像现在一样,大清早上咣咣地敲门,像其他的顾客一样订购传单和横幅。
“我要订传单和横幅,您看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好?”
意外的是,一大清早就咣咣敲门的家伙,看起来非常正常。比老金高一个头,有些瘦,细长的体型。除了使劲敲门,他安静的眼神,还有脸上的伤疤也给了老金很深的印象。老金下意识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纸。
“哦,是吗?您带方案了吧?给我看看吧。”
其实,在开门的时候老金很想骂一下这个家伙,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骂。可能是因为他由于没有刮胡子而显得憔悴的脸孔吧,也可能是应因为他递过来的纸上写着的内容。
“年轻人!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两个小时时间够吗?”
“钱上次都付了,所以我给你放起来了。不知道你还能再来。”
老金抖了抖用红绳子捆得紧紧的传单纸堆上的灰尘。事实,老人正在考虑是要把这堆占地方的东西当废纸卖了,还是做成火煤纸烧炕呢。 幸好,在作出决定之前,物品的主人赶了过来,老金也松了一口气。年轻人不知道老人的想法,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同时又拜托老人道:
“辛苦您了,您能像上次一样让我把东西放在这里吗?”
两个月前,年轻人拜托老金,希望把传单和横幅放在这里,自己每天早晨过来取, 因为他自己没有地方放置这些东西。对年轻人给的保管费,老金觉得好像是天下掉下的馅饼,开心地接受了。之后,年轻人每天都到他的店里来拿横幅和一定数量的传单。差不多一个多月,他每天都过来取,可是突然有一天开始,就再也不来了。而今天一大清早,就在五分钟之前,却像疯了一样又咣咣地敲门。
“可以。”
和两个月以前一样,老金不好意思地接过年轻人交的保管费,答应了他的要求。然后看着把传单夹在腋下离开的年轻人,心里寻思着。
“这个年轻人真是可怜啊!啧啧,疯子!”
~ ★ ☆ ★ ★ ☆ ★ ~
疯子!
两个月前,仁旭和筠曦好像逃亡一样,如同半夜逃跑似的搬离了那个小区。在开始五个月和筠曦像做梦一样幸福生活的新楼,和想起来就可怕的公园之间,仁旭拉上了横幅。小区里接到他所分发的传单的上了年纪的人们,表情如出一辙。
… 一定要报案。还有,一定要小心。
人们用厌倦的目光看着黄底红字,非常显眼的横幅,他们想要说什么,两个月前,仁旭就很清楚。离最后一次发放传单到现在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可是人们的目光还是没有变。可即使这样,不,正因为这样,仁旭才更堂堂正正地抬起头,向过往的人们发放着传单。
… 一定要报案,还有,一定要小心。
4月13日半夜,在位于XX洞的公园里,我妻子遭遇了暴行。我们失去了肚子里两个月大的孩子,结婚戒指还有欢笑。13日午夜,看到附近有2名可疑男子的人,还有目击者,希望您拨打下面的号码。一定!一定!一定要报案。戒指里面刻着“I。TO。J”这几个字母。请参考下图。另外,在这周围经过的女士,可能的话晚上一定要和同伴一起走。真的希望这样可怕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联系人:姜仁旭。联系电话:017…363…103X,02…790…191X。 XX警察局:02…76X…XXXX。
举报有酬谢,拜托了。
“请报案,请报案。拜托各位,请报案!”
对于一个月后重新出现的传单,有人接,有人根本就不接。有看了看传单上的内容,然后沉下脸盯着他看的男人,偶尔也有觉得他太不幸,皱着眉头叹息的阿姨,还有接到传单后没走几步就把传单揉成一个团,像投篮一样扔到垃圾桶里的高中学生。在仁旭附近半径2米以内,好像有一个电子膜笼罩着一样,有好像导弹一样快速从他旁边经过的叔叔,还有看到也装做没有看到,好像分发传单的他根本不存在一样经过的老妇,好像和他双目失明的老母亲一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好像瞎子一样,不,看起来和鱼缸里的鱼一样,面无表情地躲开自己走去的人们,心情有多难过。记得自己不想低头,不想发放传单的手发抖,不想声音嘶哑,不想被紧闭双唇冷漠的脸孔伤害而做的努力,全部,全部他都记得。
“喂! 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还有,仁旭还记得,一个月前,最后一天发放传单的那天,涨红着脸向自己指手画脚地走来的楼里的居民们的脸孔。
“哼,哼!真是的。你这个年轻人,你妻子的事情虽然很不幸,但这里真的是很不错的小区。你到处散播这样的消息,对你,还有对在这个小区里居住的我们都没有什么好处嘛!哼! 互相,大家互相都很丢脸啊。而且,你已经搬走了,搬走了就结束了,回想起来又不是什么好事情,怎么又回来了!所以,不管怎么样,快把那个横幅摘下来吧!喂,快点!”
一个月以来,没有碰见任何一个可以提供消息的人,没有得到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在仁旭旁边漠然经过的这些人,好像那条诱惑夏娃的蛇一样,诱惑他放弃,仁旭记得他们的脸,他们的表情。还有,好像就在等待他们说“算了吧”一样,放弃了的,卑微的,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