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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胖老者认定我在G市小报上的露面在冥冥之中与他垂暮之年的个人“创作”有着某种联系,于是就采用他在商界惯用的手法在我人生行进路上的某个阶段堵截我诱惑我捕获我,让我带着我的生活经历或者抛弃我的生活经历走进他的耄耋之年拨动他濒临静止的生活之弦,帮助他完成他所给自己设立的最后一项并且是很难完满竣工的人生工程,以了却他的黄昏之愿。这样一来,肥胖老者为我和关小姐所设立饭局的性质也就昭然若揭十分明白了。这是投石问路,这是放线钓鱼,这是请君入瓮。这样一来,在他的筹划下,我和关小姐各作为他所设置的一个筹码,走进了他为我们所规划的方阵和格局中。我们首先走进了一个饭局走近了一圆餐桌,接着我与关小姐撞了个满怀并且撞出了感情的火花,以至于后来竟然棒打鸳鸯不分离了。但以上烦琐的带有想象性质的文字叙述以及我与关小姐情感生活接轨之后的戏剧性结果都是后来才得以证实的。
我记得那貌似敦厚诚信实则虚伪奸诈的肥胖老者曾先后为我和关小姐设过两个饭局,第二个饭局是设在第一个饭局的次日,事实上是对第一个饭局的加强或者补充,也许把它说成是补救则更为合适。明确地说,是肥胖老者太世故太滑头太经验之谈太坐井观天,他竟然以貌取人从而低估了我的社会性——主要指美食性,即对美好食物的品尝和鉴别能力——小看了当代知识分子,认为当代知识分子不懂得吃喝玩乐,只知道皱着眉头木木讷讷地呆在实验室里为人类的某个亟待攻克的科研项目默默地消耗生命,或者为人类千百年来促成的普及灌输性事业喋喋不休烛燃泪流地活动在三尺讲台,他哪里知道在中国近一个时期经济发展潮起潮落的纷乱无序中傲然崛起的或者是呛水驯波的各类知识分子,除了拥有自己应该具备的看家知识和本领外,还必须嬗变得十分圆滑乃至刁钻才能应世自如。至于关小姐其人,她原本与肥胖老者应该是熟识的,虽然她有意或者无意不明而且不白地扮演了肥胖老者为她设计的这出小小谐剧的重要角色,但我从直觉上感受到她在人性方面还会存有纯真的一面,不可能也许根本不会与肥胖老者伙同起来暗算我俘虏我,我想按一般常理在她的认识世界里还不应该存在祸殃我的意念。
头一天,我跟着满口恭维见风转舵的肥胖老者穿街过巷拐弯抹角来到一个叫做什么什么的饭店——哦,对了,叫花园酒家。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饭店,站在门口往里一瞅,就让人倒胃口,由此判定它经营的饭菜绝对色不鲜香不浓味不佳,我马上从心底往上翻起一种上当受骗甚至可以认为是被侮辱被损害的感觉。对我这个表面看来不修边幅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甚至有点邋邋遢遢,但实质上是走南闯北书林漫步文海沉浮,在书刊发行二渠道几经被书商拉拢腐蚀曾住过许多五星级宾馆曾吃过许多名菜大菜地方菜特色菜的文学编辑来说,他真是下看了我。不,是瞎看了我。不过,我很快就从心底里原谅了他。一个在繁闹小城的商机中成长起来紧接着又复归旧形但却又不甘寂寞不甘泯灭的势利之辈,我怎么能把自己与他放在一个水平或者一个档次上去较劲儿呢?这样一想,我心中的天平立马就平衡了。
饭店门前的装潢俗不可耐不值得下笔描写,反正有一块写有“花园酒家”的匾额高横在门头且有落款表明为当地一个人物所题;餐厅狭窄到了极点,除了临街墙上有一门一窗其余三面墙无窗只有一面墙开了门通往内厨且油烟溢出可见,这样的环境空气是绝对无法流通的;四面墙壁上装饰了一些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钉上了一些苹果香蕉橘橙草莓蜜桃菠萝帆船钟表酒瓶咖啡杯等等之类的铝合金镶边的胶面纸画,并且那些装饰物由于长期遭油烟熏染早就灰尘满面油渍麻花,这种种可视现象已经从不同方面体现了当代中国北方小繁闹城市商营餐饮业的基本特色。我发现那位画了两杠浓眉涂了两片血红嘴唇显得俗气异常的女服务员由于某种说不清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头天晚上睡觉没有盖好毛毯患了热感冒她不时趁人不注意用手在唇上鼻下揩清水鼻涕并且从不见她到卫生间去用肥皂搓洗。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难怪啊,本来这家饭店就没设卫生间的地方甚至没有顾客饭前便后洗手的水池水龙头或者是洗脸盆。我不死心,再仔细察看,透过厨间半开着的门缝终于看到昏暗的后院停放着一辆由大汽油桶改制上面开口尾部有架子车内胎做放水器的拉水车,啊,厨间竟然也没有通自来水!我马上联想到这个饭店的所有盘杯碗筷都是在极其节水的前提下涮洗的,即服务员从加入高效洗洁剂的浓稠的泔水桶中将被泡洗过的餐具各类捞出来,随即用一条油黑的毛巾将它们使劲揩拭干净,然后放在一个地方备用。
店堂内竟然有苍蝇飞舞,几只被养肥了的大着沉甸甸的肚子不间断地作拙劣飞行表演嗡嗡叫着的活物微型飞机似地在热气腾腾的碗碟上空盘旋并伺机俯冲,其中有一只过高估计自己的飞行技能在俯冲表演时张牙舞爪忘乎所以终于栽进其中之一碗碟那粘稠而肥腻的汤汁,毫无挣扎,当场机毁人亡。在充满耐心而兴味十足的观察之中,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饭店里就餐,于是这机毁人亡的事件便立刻激活了我的一些愤怒。我大声斥责服务员,让她叫来老板当面理论。服务员一脸无辜地走进内厨,须臾店老板挺着个孕妇肚子讪讪地跟着她走了出来。他先是满怀假意地询问缘由,紧接着就当着大家的面厉声臭骂女服务员工作马虎不负责任,并吓唬说明天就辞退她。为了表示歉意,他亲自找来苍蝇拍瞄准苍蝇之一四处挥舞追打,期间又不时涎笑着向我们点头致歉。
其实从内心来说对这类下层餐馆经常发生甚至较高档次的酒店也难免不发生的小事我并没有感到彻底的厌烦,即便是自己突然爆发出来的那股子汹汹怒气也多半是逗逗店老板戏戏服务员在饭局的空档里找出些乐子来,并没有论事减款的目的。因为饭局不是我开设的,即使减款压价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而店老板侵犯人权咬牙切齿地臭骂那服务员,服务员脸上现出张皇失措害怕明日被辞退再也找不到饭碗的委屈表情,也同样都是摆给我们看的,实际上是他们早已经演熟了的堂前戏。我的人生经验告诉我,那大腹便便但却有着鹰隼般眼神且雄性十足年届半百的黑脸老板与那看似初出茅庐不堪恶言实则是经过场面的母马的服务员绝对不是挑逗与被挑逗的关系,而应该是男欢女乐水|乳交融棒打不分曾数次到个体医疗单位采取避孕措施做引产刮宫手术的那种当今商界小本初级经营店铺所具有的最普遍也很普及的主仆人员结构,这种主仆结构是相对合理的是个体经济发展的产物其中也体现着一定的经济规律。
想到这里我倒在心底里畅笑了。我以我自己心态的曲折变化加之乘关小姐没注意对她进行的一番不动声色却十分密集的火力侦察,断定她也根本不会为这种区区小事窝火烦恼,相反她应该心情舒畅乃至心花怒放才是。
说以上话的根据是:当我尾随肥胖老者带着我的大西北风格——穿着简朴随意留着长长的鬓角上唇蓄着黑黑的髭胡面部铁灰毫无表情——昂首挺胸健步走进酒家低矮店门的时候,一个侧视恰好发现关小姐的美目像全自动数码相机那样对我闪了一下焊弧似的光,而那种弧光对我来说好像是既熟悉又陌生似随意却强烈的,是那种老道精成情海寻觅饱经风霜优良而出色的中国中年女性才会有相应电荷的储备且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释放迸发的。我立马不失时机风驰电掣般地进行了有效的瞬间捕捉,可巧也就在那一瞬间我便感觉到了我的两个眼球着实地热了一下,过后我才明白并肯定我的双眼在那段极短的时间内也是闪过了光的,因为最为简明的科普知识告诉我们,光和热是一个事物物理属性的两个方面,一个物体在释放光的时候实际上那个物体在同时已经发过热了,或者说由于那个物体发热的原因而使得它已经发出了光,总之是光来源于热,总之是热孕育了光,总之是也光了也热了只不过是在短暂的一瞬间。当然说这番话的时候按一般人的理解会认为我是犯了不深沉欠辩证的毛病,往往会被人认为是肤浅男人在男女交往上无原则地夸大自己的男性优势虚幻地